《归魂》鸠居

5、第 5 章

　　穆贵妃以帕遮嘴，红着双眼望着眼前坐立不安的小人。她并没有打算这么简单就原谅他。昨夜她才刚让琴儿伺候着睡下，就有太监来报：皇上病倒了！她只不过是个宫妃，即便心里再挂念，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坤炎宫问安。当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掉眼泪却毫无办法。

　　好容易盼得那孽子回来，刚想问他皇上病况如何，他居然拍掉自己的手，喊滚！苍天啊！玉皇啊！我穆秋婉十月怀胎，忍辱负重，居然……居然生出这么一个孽子来！那孽子……那孽子除了容貌出众，身手敏捷，性子乖巧以外再没有别的有点，万岁爷倒是喜欢他得紧，时常搂在怀里哄。一般宫人们每次瞧见都好不羡慕，想来即便是那琳妃再怎么受宠，她儿子也没有这般待遇啊！（某居：汗……你不想想四皇子几岁！？）想罢，偷偷瞧了骆韶篱一眼，好个粉嘟嘟的娃娃，娘还是喜欢你的！

　　“咳——母妃……”
　　“篱儿，过来。到这边来，让娘好好瞧瞧。”
　　骆韶篱如今是无论如何不敢对这位‘穆贵妃’再有什么怨言。心中一阵哀叹，倒是可怜了这国的皇帝。

　　“母妃。”骆韶篱乖乖地走上前，坐到穆秋婉的膝上。
　　穆秋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人，眉清目秀，神采奕奕，可贵的是虽然沿袭了自己妍丽的长相，却是不见一丝女气。眉目间反倒有一股英气，双目炯炯有神，让人瞧见直是俊朗至极。这倒是奇了。穆秋婉悄悄思量，以前看篱儿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

　　“篱儿已经七岁了吧。”穆贵妃喃喃地说。七年，已经七年了。
　　“篱儿这就快八岁了。篱儿长大了。”
　　穆秋婉这一听可乐了，笑得花枝乱颤：“唷！咱们家篱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是是，篱儿不小了，篱儿长大了！娘这回可是听清楚了，再也莫会把篱儿瞧成小娃儿了！”
　　骆韶篱先是一惊，随即笑嘻嘻地接道：“母妃莫担心，篱儿自是长大了，只是不知道父皇也这么看否？”一针见血。这穆贵妃正是窥视太子之位已久。仗着自己娘家的势力，自得九皇子后更是深得帝心，又是位列后宫仅有的三位贵妃之一，她穆秋婉在宫中自有一片天下！

　　“篱儿今日倒是明白事理。”穆贵妃定定神道，“你这个小娃儿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倒是说来听听。”
　　“昨夜孩儿去了坤炎宫，父皇他老人家……”
　　“万岁爷他怎么了？病况如何？太医怎么说？你去时可是醒着？……”穆秋婉纵使一向心计多端，但只消一提到皇帝有关的事却是掩不住的慌乱。
　　“回母妃的话，太医们说了，父皇只是积劳成疾，休息几日自无大碍。”
　　“哦。原来是操劳过度……”她喃喃地说。

　　骆韶篱退到一旁闭口不语，心中却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位‘穆贵妃’。心计城府纵然是有的，却又未免太过痴情。这样的女子自然是惹不起，却也难成气候，不足为惧。骆韶篱双眼一眯，瞳孔骤然寒光四射，心中却泛起一丝哀凉。人道是：人生无常。现在回想起曾经的往事，黑色的泪痕以及冰凉的雨水。曾经的仿徨，曾经的痛苦，曾经的徘徊……

　　他笑。肆无忌惮地笑。是呢，以前的自己又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又怎会如此小心翼翼地揣测生母的心思？天，我便是骂你昏庸无道；地，我便是怨你喜怒无常。曾经的苦难我一丝一毫都不会忘记，相反，既然我命不该绝，我定会连带以前失去的一并夺回！

　　我要变强，强得无坚不摧，强得无人可敌。世上再无那个叫做‘邱杰’的痴心人，有的只是西鸣的九皇子——骆韶篱！今日！我骆韶篱对天发誓！我要得到的，由我亲手夺取！

　　“篱儿下去吧。娘累了……”穆秋婉颓唐地坐着靠椅上，眼角一抹显而易见的倦容。七年了，已经过了七年了，我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得这般大。为何？为何你还是无法对我敞开心扉？平阳穆贵妃，哼，让人听着就像落泪的称号，难道说我在你心目中仅仅只是一个‘妃’吗？

　　“孩儿告退。”骆韶篱躬身退去。

　　人生本是黑白无常，往事如烟风清云散。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过是痴人妄想，我骆韶篱偏偏不吃这一套。女人，你想要的，我来帮你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