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流]三天》奈仔

3、第 3 章

　　三
　　第二天一早起身，好奇地走到仙道的房间门外，房门紧闭，果然是还没睡醒。趁这机会，我决定先去会会我的小师弟。想着流川或许也未起身，正在犹豫该不该叫醒他，走到屋前，发现大门虚掩，我轻轻推开——朴素到极至的屋子，一床一桌两椅，没有任何装饰。看来流川是一人独居呢。我凝神一听，在不远处似乎有挥剑的声音。
　　一片小小的竹林，他就穿着一件素白的单衣，手中的剑飞花般舞动，熟悉的湘北落羽剑法。
　　“舞得好！”我扬声说着，走到他面前。被那双黑亮的凤眼警戒地盯着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我是彩子，玉蝴蝶彩子，湘北安西师傅门下。”
　　他有一瞬间的惊愕，转瞬即逝，看我的眼神比之前稍微柔和了点，可还是带着怀疑，真是像野兽一样呢。我抽出折扇，飞身舞动，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落羽剑。舞罢，他那双眼里只剩下晶亮的光。我挥挥手，自顾往前走，他顿了一下，跟了上来。该怎样劝说他跟我回湘北呢……如果成功了，肯定会看到三井师兄气急败坏的脸吧。
　　“你是他的妻子。”不是疑问，只是陈述。
　　“……”我很惊讶他居然会先开口，原本我应该回答是的，可我突然想起了昨夜的情景，那样的气息那样的眼神……“不，我只是他的朋友。”
　　“他说你是！”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居然泛出了一抹红，娇艳，我只想到这个词。
　　“他需要了了他父亲的心愿，找我帮忙罢了。”没有反应？我回头，发现他咬着嘴唇，眼神迷茫，心神显然不知飞到哪去了。“你跟自己的嘴唇有仇啊？”我取笑道。
　　“……”松开牙，他抬头看我，眼中是下了某种决心之后的坚定。
　　我突然有些无措，“……为什么不去湘北？那能让你的武功更精进。”
　　他把头转向别的方向，不开口，在我以为他不会说了正想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清淡的仿佛流水般的声音，“他说回来带我，一起闯江湖。”
　　那一刹那，我懂了……那样的气息那样的眼神……还有仙道眼中的那抹黯然……
　　回到仙道家，仙道已经醒了，坐在庭院中发呆。发呆？没想到这个词居然能用在仙道身上。我移到他身旁坐下，“三年前，师傅收了个新弟子。”我淡淡开口。
　　“哦，是啊。”仙道兴趣缺缺地回答，怕是跟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是你村里的人。”
　　“啊……是吗？”他有点疑惑，似是想了想，眼神又回复迷茫。
　　“叫做流川枫。”我抽出折扇，决定他要是再没反应就敲下去。
　　“啊……啊？流川？”他惊叫一声，转过头来，那样子要多呆就有多呆。“是流川？”
　　“是啊，”我贼笑了一下，“而且我刚才还见过他了呢。”
　　“可他不是一直在村子里？”仙道像是没听到我后面的话，喃喃自语。
　　“是啊，他不肯去啊。”还不是你害的。
　　“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我直接敲向他那头碍眼的朝天发，“还不是有某个人说，要来带他一起去闯江湖的！”
　　“我……他……”仙道的表情实在是精彩，脸色一会青一会红的，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怎么？走的时候，一起把他带走吧，就算不去湘北，跟着你也可以啊。”
　　仙道默默看着远处，许久，吐出一句话，“他是独子……整个家族，就剩他一人了……”语气，是难以形容的沉重，和着浓浓的酸楚。
　　我心里重重一动，眼眶竟有些微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沉默着吃了午饭，又默默地坐了一阵，将近傍晚，仙道似乎是下了决心，猛地站了起身走进了屋内，出来时，手上多了两个背囊。仙道不愿再见流川，又或许，是不敢。我们只拜别了小叔，便起程回京。一路，我们走得很慢，即使跨下的宝马不满地喷着鼻息，我们也拉着缰绳不愿快行。我不知道仙道在想什么，至少，我在期待，期待着仙道掉转马头。
　　杀气！我气息一凛，扯住缰绳，仙道的马嘶声和我的同时响起。几个黑色劲装的人凭空出现，散布在我们周围，把所有的退路堵得干净。夜杀门吗？呵呵，没想到紫魔铃真被刺激到了，连杀人从不失手的夜杀门也请了出来。一，二……总共八个，怕是门中高手到齐了。我和仙道对望一眼，理所当然地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满满的自信。抽出折扇，我飞身掠向右边的四个，刹时，杀气四散！
　　虽说我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排名颇前，可要一次应付夜杀门中的四个高手，久战之下也绝无胜算。仙道显然知道这件事，一面和他那边的四个人周旋，一面尽量往我这边靠，想给我支援，只可惜夜杀门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打了一阵，我已有些疲惫。敌人的剑向我横来，我奋力扭身闪过，没想到另一侧一把剑已经在我的退路等着我——完了，我心一凉。
　　“叮！”剑器相撞，我愕然一看——流川？！他来了！？
　　“枫！”仙道惊叫一声，手一滞，差点被划了一刀。
　　“笨蛋……！”流川剑花一挽，落羽剑飞舞，我们顿时轻松不少。
　　以三敌八毕竟不可能，我们且战且退，不一会就到了那座出山的小吊桥。
　　“你带师姐走。”流川说，帮仙道挡住了他眼前的敌人。
　　“流川！？”“你在说什么！？”我和仙道大急，大声吼了出来。
　　“他们要杀的不是我。”流川语气依旧平淡如流水。
　　“枫……不可能！我不能丢下你！”仙道急了，想上前抓住他的手。
　　猛地一击，逼退了敌人，流川转过身来，“彰。”黑亮的眼睛里，是从未见过的光芒，眼中，满满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他什么话都没说，却似乎把千言万语都说尽了。敌人再次上前，他回过头，飞扬的长发傲然的脊背，在许多年后，都在我的眼前清晰地回现。
　　我被猛地一拽，身子腾空，脚沾地时，已到了桥的另一端。“不！仙道！夜杀门不会放过妨碍他们的人的！不能让流川留在那啊！”我提气想飞回那端，却被仙道紧紧扣住。“仙道！？”
　　“你想辜负他的心意吗？他想救你。”仙道的语气居然异常镇定，我错愕地看着他，不可置信。
　　“你要丢下他？”
　　“不，我不会再丢下他。”仙道笑了，一如当年，被阳光充分暴晒过的笑容，“我答应过他，要和他一起闯江湖。”伸手点住我的穴位，仙道飘身回桥的那端，“所以，走的只是你，谢谢你，彩子姐。”手起，绳断，吊桥轰然掉落。我最后看到的，是他迎上满身鲜血的流川，面朝如火般艳丽的夕阳，相拥着，带着追兵远去的身影……
　　尾声
　　陵南首徒遭夜杀门追杀，与一不知名男子坠入悬崖，身死不明。陵南掌门悲愤不已，扬言与紫魔铃及夜杀门势不两立。陵南湘北合力下悬崖搜索，一无所获……江湖中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在猜测着仙道的生死，那名和他一起坠崖的男子的身份。而事情的见证人，玉蝴蝶彩子却始终保持沉默……江湖多事，很快，仙道的事渐渐淡去，谈论的人也越来越少，只有一些个女侠，在月明时仍会唏嘘一翻。只有彩子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他们离去的背影，这短短的三天，她经历了太多，太多……
　　“姑娘。”小婢走进内室，将一包东西呈了上来，“门口有位公子，说把这个给姑娘。”
　　“知道是谁吗？”彩子懒懒伸手，慢慢打开那个包。
　　“不知道，不过那位公子很俊呢，笑容好温暖呢，啊，他旁边的那位公子也很俊啊，虽然冷了点点……姑娘？”小婢被突然站起的彩子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椅子被踢翻，彩子依在桌旁，手紧紧握住包中的东西——一支玉萧，一支天下人都知道它的主人是谁的玉萧。包中还有一包类似干货的东西，一张宣纸上有着龙飞凤舞的字迹：“安好，远游兼闯江湖去也，勿念。一点土特产，请笑纳。”一字一字念出，彩子的声音渐渐变成了高昂的笑声，只是这笑声里有着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哈，好你个仙道彰，居然敢让老娘担心？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哈哈……”泪，一颗颗落下，湿了宣纸浑了字迹，微闭上了眼，扬起的嘴角映着的，是最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