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花样》正月十八

22、错过就无法回来

　　第二十二章 错过就无法回来

　　林石维一夜之间白了头，自己的秘密在一双女儿的面前被揭示，而两个宝贝之间却又重演了当年的纠葛，自己的人生已经成了没有退路的悬崖。
　　林石维病倒了，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的心好想休息，可是在他的病床前却没有一个至亲的人，他如何释怀、如何解脱！

　　林晓月，惊呆在父亲的现实之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父亲，竟然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没有耀眼的才华，只是依靠着两个爱着自己的女人，得到他精神上、物质上的需求。自己的母亲只是沉溺在一个骗子的谎言中，信任他的可靠、依靠他的肩膀、敬慕他的才华，种种的一切却只是空梦一场。
　　原来只是怨恨母亲，现在连父亲也开始仇恨了。本以为可以带来荣耀的人，却让自己陷入了更黑的深渊。林晓月，整个身心都坠落于深深的黑暗世界之中。

　　林承恩，独自安守在自己的空间，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跟母亲之间竟然有着如此特殊的依附关系。以为一直撑得住天的人，却在瞬间坍塌，而且是在自己的面前。
　　静静在背后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心态，可以为父亲做出如此的付出。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如此无怨无悔吗？人心到底可以承受多少责任与付出？

　　林石维没有想到，自己醒来看到的人竟是苏惠珍。她揭开自己所有的秘密，粉碎自己所有的荣耀。但是自己对她却没有恨意，因为没有了压得透不过气的秘密，她令自己心得到了解脱。
　　“想不到你来了。”林石维的声音很虚弱。
　　苏惠珍看着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男人，昨日还是那么风光无限的人物，今天却如此不堪。“债！这都是债！你这辈子都还不清啊！”
　　林石维勉强笑了笑，苦涩的笑一直苦到心底。“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惠珍拒绝了他的道歉。
　　“有！是我把你的家庭卷进了我的秘密，你们为了我而远离。是我的错，让予诺这孩子忍痛这么多年。上一代的错，让孩子来承受苦果。难道这样的我还没有资格，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吗？”林石维缓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的错，记在孩子的身上。”
　　“孩子？如果你说的孩子是承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我阻拦了予诺18年，他还是回来找她了。这只能说他们不会被外人所阻隔，我不会再去干扰了。过去的时光，说起来也是我亏欠承恩的。但是如果你指的是你另一个女儿，恕我没有办法。她的心机、她的谋算，远远超过了当年的你。如果说当年你是不负责任的错，现在她是处心积虑的经营着自己的一切。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她只关心自己的得失。所以，你如果拜托她，我看你还不如省点力气，自己休息休息。”惠珍很直接，无论林石维接不接受，事实就是事实。即使说得都是好话，也改变不了林晓月的本质。
　　林石维的心脏再度加剧了收缩，心痛让他陷入痛苦。他捂住心脏，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苏惠珍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去按急救铃。随即医生和护士都赶了过来，开始了急救。
　　看着忙忙碌碌的救护场面，惠珍的心中一阵酸楚。当年，自己也亲眼看着雅琴在这忙忙碌碌结束之后，被盖上了白布。这么年轻的生命、这么好的朋友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自己却无能为力。
　　心酸的眼泪，也不知道为了谁而流淌。此刻，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的双肩。惠珍侧目一看，是自己的丈夫——陆成。
　　儿子的行程被妻子发觉之后，老婆大人大发雷霆立即启程回国。陆成在处理了手头的事情后，随即赶来。想不到短短几天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见到予诺的时候，看到了他陪伴的承恩——一个世界被粉碎的小孩。予诺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父亲，陆成眉头深锁，长叹一声。“哎！债！都是债，逃也逃不过。当初我就是怕这个样子，才答应你妈咪移民的。说出来，你林伯父的一切都毁了。虽然他的一切都不应该属于他，虽然他的行为近似偷窃。但是如果这是你林伯母给的，我想这就是她想要的。用自己的才华，铸就自己丈夫的事业，这是她一生的夙愿、梦想。虽然，石维一度背叛她，但是在她临终的时候，你没有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爱！爱让她愿意付出、让她懂得包容。她一生的付出，让你林伯父感受到她的无私；她最后的宽容，让你林伯父真心的悔过。所以他才会说出这天大的秘密，那是一种忏悔！虽然来得有点晚，但是不能否认他的真心。”
　　陆成的眼光看到了承恩，安静的出现在不远的地方聆听着。陆成起身走了过去，慈爱的端详着承恩：“18年了，当年的调皮鬼也长成大姑娘了。对不起，陆伯伯当年带走了予诺，没有好好的照顾你，辜负了你妈妈的托付。我知道你很不谅解予诺的离开，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大人的错，一个错误带出了另一个错误。偏偏错误的结果，却让你们这一代了承受、背负。不要怪予诺了！要怪就怪陆伯伯吧，好吗？”
　　还是当年那个宽容的陆伯伯，一样的笑容、一样的慈爱。“陆伯伯，我不会怪你！当年给我承诺的人不是你，失信于我的人也不是你，我怎么能够怪你呢！”
　　陆成稍有尴尬，毕竟是18年的埋怨，自己的几句话看来不足以将冰雪融化。
　　“但今时今日，我知道了当年的原因，我也不会再去埋怨任何人了。”似乎有所转机，但是却是悲伤的原因。“因为我已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的了？陆伯伯，你说我妈妈心甘情愿的牺牲，你说这是她的心愿。那么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我爸还要负她呢？这样的女人，不是应该倍加珍惜的吗？”
　　陆成明白承恩的心情，当初的自己也曾经这样问过石维。于是，他把当年石维所说的一切都讲述了一遍。“承恩，天底下的事情，唯有男女之情最难解。爱可以让人幸福、也可以让人痛苦。你父亲的确错到无可救药，但是我相信他也真的悔过了。他欠了你的，他会用尽自己的一切来偿还。我想你母亲没有后悔爱过你父亲，那么我相信她会希望，你最终能够原谅他，选择爱他，而不是恨他。现在你的父亲可以说一无所有，只有你了，你是他的骨血、他的至亲。难道，你不愿意去看看他，让他得到宽恕吗？”
　　承恩听着陆伯伯的话，没有回答。她无从回答，过去的时间太长，现在的一切太突然。没有人告诉自己，为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已经无法确定恨父亲的理由是否正确，但也不能肯定自己选择包容的对错与否。
　　退却！看着陆伯伯期待的眼神，承恩只有选择退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承恩无所适从的躲避让予诺看着心疼，就像一个没有选择的小孩。无论恨是否对，起码昔日的恩有着自己认定的东西；现在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到底该放下什么感情，心已迷失了方向。
　　“爸，我看你给恩一点时间吧！这一切对你们来说，已经知道了18年了，你们有时间去理清自己的感情、思绪，你们可以说出你们的选择。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了。我都需要时间，何况是恩。”予诺诚恳地看着父亲，希望他的理解。
　　知子莫若父，陆成当然明白儿子的想法。“我知道，我刚才是太急了。你去陪陪承恩吧！我想她真的很需要人陪。”
　　予诺笑了，“谢谢爸！你也可以去看看你的太太了，她去医院看林伯父了，我看你还是最好去陪一下！”虽然知道爸很爱自己，但相信最爱的应该是自己的母亲大人。
　　“知道了！”陆成也笑了，幸福是善良人群的专属。因为他们的善良，才会让他们心中有想要爱护的人。想到她们的时侯，自己的心就会感到幸福。

　　丈夫的出现，让苏惠珍的心感到不再疲惫。揭开林石维的秘密虽然是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但是看到眼前的林石维，又觉得似乎结果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没有坏人的罪有应得，而是更像一个忏悔者的彻底崩溃！
　　惠珍靠在丈夫的肩膀，竟然低声的抽泣了起来。陆成轻抚着她，轻声安慰着：“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我真的应该都信你的，忘记过去，忘记恩怨！可是我选了......”惠珍的心感到阵阵的酸楚，“林晓月真的很可恶，我以为我选择说出秘密，她会选择认输。结果，她依然可以全身而退。石维和承恩，却是遍体鳞伤。我到底做了什么，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我......”
　　陆成理解妻子心中的感觉，惠珍懂得记仇，但也懂得放弃。她记仇是为了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为了牢记那些不齿的行为。她放弃为了不再伤害无辜的人、不再让错误延续。“老婆，没有发生就不会有结果。如果事事都可以预知结果，那么你我就不会活得如此辛苦！人嘛，就是在错与对之间来回。错过，可以改过；对了，谁又保证将来不会有错。不是吗？”
　　陆成不是个说客，但他胜在懂理。惠珍依靠着丈夫温暖的肩膀，听着他的宽慰，心中感到温暖。“谢谢你老公！有你真的......什么都好！”没有想到温暖也会让眼泪肆意。
　　陆成紧紧抱着妻子，给她保护、给她依靠！
　　半个小时后，护士出来了，让陆氏夫妇进去。
　　主治医生面色凝重地站在他们面前，“我想你们有个心理准备，病人的心脏已经......他的心脏这么差，难道你们从来不知道吗？这次送来急救，已经是太晚了！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就抓紧时间吧！我看他撑不过这几天了。”医生无奈的说出自己的诊断。
　　陆成和妻子的心都格登了一下，“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陆成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
　　“有钱也不能换回生命，生命是靠生命来换回的。除非现在有人有活体心脏正好可以给他，他就可以活下来。否则，一切都不要再想了!”医生彻底粉碎了陆成的希望。
　　“只有几天的时间了吗？”惠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天已经是我乐观的想法了，要撑过今晚，才会有后面的几天。”医生说出了更不好的消息。在世人的眼里医生是救命的天使，其实医生也经常扮演着告诉人们噩耗的角色。医生拍了陆成的肩膀，希望他可以坚强一点。
　　陆成理解的点了点头，并表示了感谢。随后，扶着妻子慢慢坐下，让她起码有个依靠点。
　　惠珍看着昏睡中的林石维，喃喃自语道：“刚才我看见医生急救的时侯，你知道我想到了谁？”
　　陆成握住妻子的手坐在她身边：“谁啊？”
　　“雅琴！”惠珍转过脸看着丈夫，“当年我也是看着雅琴被急救之后，就......离开了，我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我看到石维被急救的时侯，我就想让他活下来，活着就可以，活着就生命。雅琴为了他付出一生的心血，我想她就是希望他好好的活着。可是现在我却让雅琴的梦想破灭了，我想雅琴会伤心的。”
　　陆成用自己的手温暖着妻子的手，“雅琴会伤心，但是不会怪你。就凭你如此懂得她的心意，她就不会怪你。你没有听医生说吗？石维心脏的健康状况之前已经很差了。你想过去18年你都没有出现过，那么他的心脏问题，肯定不是你造成的。有谁可以让他付出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呢？只有他的女儿，没有别人。我相信女儿之间发生的争端，才是他真正倒下的原因。相信我，今天没有你，事情一样会发生。现在发生并不代表都是你的错，只是老天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送石维最后一程。不要让我们以后，会有所遗憾。”
　　惠珍含着泪，看着丈夫。陆成拍拍妻子的手，表示要相信自己。
　　突然传来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谢谢你！老朋友！”
　　陆成转脸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林石维已经醒了，泪水已经挂满他那毫无生气的脸颊。陆成连忙凑了上去，拿起桌上的纸巾为他擦去泪水。
　　“我还可以叫你朋友吗？”林石维轻声问着。
　　“你刚才不是叫了吗？叫了再问，先斩后奏。林石维你还越来越本事了啊！”玩笑的语气，想要掩盖心中的酸楚。
　　林石维笑了，那笑容仿佛沙漠中的一抹绿色，弥足珍贵！“谢谢你！刚才说的话，你说得都对！所以，惠珍请不要伤心。这一切都像你说的一样，是债，我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我欠下的债，理应由我来还。所以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我也没有选择！”林石维的话音断断续续，但是意思清晰而又明了。
　　陆成看了看妻子，示意她接受石维的请求。惠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林石维无力的点了点头。陆成看着他，责备道：“如果知道你有要还的债，就应该更加保重身体才对。你现在算什么，逃避吗？你的女儿们将来可以去依靠谁？你可是她们唯一的亲人了。”
　　提到女儿，林石维的心就愈加疼痛。自己为她们操碎了心，可是没有一个真正领会自己的付出，但是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是罪孽深重，老天连一个用一辈子赎罪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短短18年，我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为她们做！”
　　“儿女就是前世的债，哪个父母都一样。”陆成宽解道。
　　“一样吗？”林石维看了一眼陆成，老朋友还是老样子——总是愿意为别人排忧解难。可是自己的忧没有人可以解，“承恩的天赋遗传自她的母亲，我希望她能好好发挥。让她成功，是给雅琴最好的礼物！你们会帮她的，是吗？”
　　“当然！”陆成和妻子异口同声地回答。不过出发点不太一样，陆成是代替儿子答应的，惠珍是代替雅琴答应的。
　　“谢谢！”林石维感激地望着她们，“还有我从小就让承恩失去了幸福，你们帮她从我的阴影中走出来，好吗？让她重新快乐！”
　　“放心，承恩有予诺，一辈子都会幸福的！”陆妈妈终于把儿子推到了前面，陆成笑着看了看妻子。
　　“我相信！”林石维听到予诺的名字，似乎就吃下了定心丸。
　　林石维，没有继续自己的托付。因为还有一个人，惠珍之前已经拒绝过自己了。晓月，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他也不放心她，晓月说自己偏心，其实也没有全部说错。
　　一直以来，承恩对自己的抵触，让自己总是把承恩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而对乖巧听话的晓月，自己一直把她看作大人，看作可以理解自己的人。所以对她的爱，不像对承恩那样的呈现出来。
　　可是却因此，而伤害到了晓月。她走到今时今日，就算她错了，自己也有80%的责任。只能说自己的错过了女儿心中最真的东西，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林石维的歇息，让病房变得异常的安静。陆家夫妻也只能在一旁静静的守护着，紧张地看着监视器的显示。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林石维觉得自己所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自己的心越来越懒惰了，好像连它也开始讨厌自己，不愿意再为自己工作了，要离开自己了！
　　林石维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陆家夫妇还守候在自己的身旁，他欣慰地笑了，笑中带着泪水，因为他还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陆成，你联系我的女儿，让她们来一下好吗？我有些话要跟她们说，我怕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林石维的声音很虚弱，就像随时会断线的风筝。
　　“别瞎说！我这就让她们赶快来，她们都说要来的，可能堵车吧！”陆成一边说，一边示意妻子出去联系一下。因为自己陪着还可以说说宽心的话，惠珍在一旁又会想起雅琴，难免更添伤心。
　　惠珍会意出去打电话给儿子，让他赶快带着承恩来医院，顺便通知一下那个林晓月。
　　予诺接到电话，觉得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但是自己该怎么向承恩开口呢，说林伯伯已经不行了，恩肯定接受不了。一向没有身体无恙的人，因为昨天的事情就倒下了。现在竟然还要危及生命，任谁听了都一时无法接受。可是不说明，怕恩心中还在举棋不定，自己的选择。时间是眼前，自己最大的麻烦！
　　予诺决定先通知林晓月，让她先过去。电话通了，对方的声音生硬得很。予诺已经没有时间跟她计较这些了，告诉她通话的原因，希望她能立即赶往医院，并说明这是林伯伯的愿望！
　　“承恩不去吗？”林晓月的心也为之一惊，一向健康的父亲竟然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他真的会死吗？
　　“我马上就带她去，你现在也过去吧！”予诺觉得林晓月现在还在针对承恩，简直太无聊了！
　　这已经成了林晓月的习惯，她无意间也会针对承恩，就像是一场游戏，两人是注定的对手，没有了谁都会玩不下去！
　　林晓月挂断了电话，并没有立即出门，她在想自己是否应该去。爸爸真的有事吗？会不会姓陆的骗自己，应该不会！但是，爸爸一向都还不错，昨天的事情会造成这么大伤害吗？
　　陆予诺，这边挂了电话。也在思索着说辞，他来到承恩的身旁。“恩，你爸爸已经住院一天了，我爸妈都已经过去陪他了。我现在陪你，去看看他好吗?”
　　承恩抬头看了看予诺，摇了摇头。“你知道我现在很乱，我想我还没有办法面对我爸。陆伯伯、伯母，陪着就好了。见了面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可是，我想你爸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啊！”予诺蹲下身子，急切地说着自己的理由。
　　“为什么，他的女儿也不止我一个！”承恩当然不明白予诺的心情。
　　“话不能这么说，你也知道我爸妈在那里，林晓月不太会过去的。所以，你爸当然想看到你了。”予诺庆幸自己的脑子转得还算不慢。
　　可惜，你没有让承恩了解事实，所以你说的话都打动不了她。“那么你让你爸妈离开一会儿，我爸就可以见到他的女儿了！”
　　予诺毫无答词，但是还是要说：“其实......”
　　“干吗？其实什么？”承恩的心已经够乱了，当然不能接受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
　　“其实，林伯伯的情况不太好！所以，要你跟我去看一下！”予诺鼓足了勇气。
　　“不好！什么意思？”承恩开始感到不安，为什么一向身体都不错的爸爸，会被说不好，不好代表着什么？
　　看着神情紧张的承恩，予诺觉得很难解释得更深入了。“你不用管了，反正你跟我去一下就好了。去看一下，你爸爸没有事的话，你就可以回来了！”
　　“回来！如果有事呢？是不是就不能回来了！”承恩渐渐感到予诺在隐瞒着什么，回不来的可能是自己的爸爸！
　　承恩对生死特别的敏感，让她感到一丝丝的预兆，她就会立即警觉起来。现在面对生死的人，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难道，他真的会离开自己吗？承恩的眼泪在滑落，溅落在自己的手上，溅得粉碎！
　　看着已经感觉到不祥的承恩，予诺责怪自己的无能，不能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恩！别哭了，林伯伯未必有事的，他看到你心情就会好，心情好身体就会好起来的！”这些话，说来真的有点无力。
　　“我一直守着我妈妈，唱歌、说故事，我乖我听话。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努力，可是我妈妈还是离开我了。离开我了！我爸也会离开我！”承恩想起了母亲的离世，过去的悲剧即将重演。痛彻心肺的哭声，让予诺的心都碎了。

　　林石维的情况越来越差，惠珍催促儿子。予诺立即带着承恩赶赴医院，他不理解林晓月怎么会还没有到。
　　林石维，注定了一生都要抱着遗憾，那怕死也是遗憾而终。死神没有接受他的哀求，在女儿来到之前，就要他随自己离开。
　　“陆成，告诉晓月、承恩，我真的很爱他们，请她们原谅我！我......”这是林石维最后的留言，留下的还是对女儿们的爱！
　　没有结束的遗言，但是陆成已经非常清楚，石维心中的牵挂是什么？林晓月、林承恩，一对让他操碎了心的孩子！
　　惠珍哭了，倒在丈夫的怀中哭泣着......
　　陆成含着泪，看着石维被盖上了白布，听着医生宣布死亡时间。他请求，医生不要立即推走尸体，因为他的孩子还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医生说最后给一刻钟的时间，陆成表示感谢！
　　可是一刻钟，短短的时间眨眼就过了。等承恩赶到的时候，只有空空的病床。
　　“我爸呢？”承恩呆呆的走到病床前，抓紧白色床单。
　　“石维已经过世了，尸体不能在病房停留太长时间，所以......”陆成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承恩说明这一切，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一个生命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承恩没有接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对谁说！自己唯一的亲人，就这样的离开了自己。如此匆忙，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他就这么走了，他不孤单吗？都没有家人来陪他！承恩慢慢的把自己的头，靠向爸爸曾经睡过的枕头，紧紧地靠着，没有声音安静得很。
　　予诺在背后看着，觉得心好酸。
　　陆成看着也不是滋味，“承恩，你不要太伤心。今后，我跟陆伯母会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予诺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承恩，你爸爸临终的时候说，他爱你，希望你能原谅他！希望你快乐！”惠珍对林石维的遗言加了一句，希望父亲的力量可以支撑起承恩。
　　“谢谢！”承恩竟然接话了，而且语气相当平淡，也没有任何哽咽的声音。
　　承恩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知道父亲的死讯之后，竟然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心也没有刚才那么痛了，心好像没有了感觉！
　　陆家夫妇有点慌乱地看了看儿子，示意让他去看看承恩，要不要紧，这样的表现可不太正常！
　　予诺摇了摇头，只是站在承恩的背后默默的守护着。他知道承恩的心已经没有了感觉，那不是不在乎，而是已经痛到麻木！如果不可以还承恩一个爸爸，那么最好的关心方式就是这样，做她的影子，一个随时候命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