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双》春寒待晓眠

54、夜宴（二）

　　“……我打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就喜欢你，嗯，我喜欢你！”伴着渐起的暮色，扎库突如其来的表白炸雷般的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什么？！你说什么？！”塞布腾拼命摇晃着扎库试图把他晃得更清醒些，“扎库，扎库，清醒一点儿，把你刚才的话说清楚。”
　　“呜，轻一点儿，轻一点儿，痛……痛痛。”扎库皱眉瞪着有些失态的塞布腾委屈地叫着，半晌，回过头对着思梦虚弱而坚定的说：“我清醒……清醒的很，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第一眼看见她就喜欢她，我就喜欢她的大胆泼辣，就喜欢她目中无人……呃，喜欢，呵呵……”扎库打了个酒嗝，有些支撑不住似的歪在塞布腾的身上。
　　大胆泼辣、目中无人？我就给人留下这印象？思梦看着快醉成一滩泥的扎库挫败的想着，今生听到的第一次表白居然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因为这么一个原因，这太没成就感了吧？
　　“我知道，这阵子你心里不好受……呃，不好受。没……没关系，你父王胆小怕事，我不……不怕事，以后我……我保护你。”扎库豪气的喊了一嗓子，又开始往嘴里灌酒。
　　我父王……胆小怕事？思梦疑惑的看看塞布腾，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塞布腾也是一脸不解，扎库就算醉的再厉害也不应该认为怡亲王胆小怕事吧？皱着眉头，塞布腾一把夺过扎库手中的酒坛远远的扔到一边，用力提起他的衣领摇晃着，“扎库、扎库，你说清楚，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喜欢谁？”扎库醉眼朦胧的看着思梦，使劲晃了晃脑袋，伸出食指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就……就是你啊，珊……珊琲格格！”
　　我的天！这算怎么回事？太乌龙了吧？思梦实在忍不住想笑，看了眼一脸铁青的珊琲和满面惊愕的塞布腾，她很识相的悄悄离开了表白现场。老实巴交的好友喜欢上了刁蛮任性偏偏又心有所属的妹妹，塞布腾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喽！

　　慢悠悠地在附近转了一圈，思梦在纳罕坡上找到了闭目养神的弘昼。
　　坏心地俯身拔起一根草茎，思梦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把草茎伸向弘昼的鼻孔。谁知还没成功就被弘昼准确无误的一把抓住了手腕，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皱着眉头把思梦的手向旁边一拨，吐出一句“别胡闹”，便再没了声响。
　　咦？怎么今天都情绪失常？
　　看看弘昼平静无波的脸孔，思梦乖巧地没有开口。安稳的在弘昼身边躺下来，思梦枕着双臂静静的看着漫天闪烁的星斗。草原上的天空真的很热闹呢，亮晶晶的全是星星！人们常说夜色是魅惑诱人的，繁星多情而暧昧的引诱着无知的人们燃起最原始的情愫。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思梦不解的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这是一种多么温柔纯洁的明媚，那些调皮的眼睛怎么会让人联想到魅惑？
　　“思梦，想什么呢？”弘昼的声音低沉而慵懒，仿佛是怕惊动了夜的精灵，思梦第一次发现他的声音居然这么动听，摆脱了两年前的稚嫩，少年的声线已经变成华丽悦耳的男中音。
　　“我要说我什么也没想，单纯的在赏景，你信么？”思梦呵呵一笑，难得没有找茬。
　　“……”
　　弘昼没有接思梦的话茬，他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用一种懒散的态度放肆的抛出了一个几乎是禁忌的话题。“思梦，问你个问题，你不是看了不少传奇话本儿么？你是怎么看待儿女情长的？”
　　“诶？你也知道了？”思梦闻言一愣，扎库发酒疯的事这么快就传遍了么？
　　“我知道什么？你说的是什么？”弘昼一翻身对着思梦，睁开眼睛问得有些急促。
　　“扎库喜欢珊琲的事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不知是不是错觉，思梦觉得弘昼在听完她的话后，似乎是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哦，他喜欢珊琲么？”弘昼重又躺了回去，问得有些漫不经心，“我不太清楚，不过那倒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才不是呢！你看着吧，后面有的是好戏。”思梦淡淡一笑解释道：“扎库喜欢珊琲是不假，可珊琲不喜欢他，人家心里已经有人了。”现在想来，那天在营地碰上扎库，恐怕他不是去找弘昼看海东青，而是追着珊琲去的吧？呵呵，难怪会脸红！
　　“她心里的是谁？那天我们在集市上碰见的那个？”
　　“天申哥哥，你都快成仙了！”思梦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的？”
　　“还用成仙？看也看出来了。”弘昼略有得意的一笑，将胳膊枕到脑后，对着思梦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告诉你啊，这每个人的行为举止背后都有它的道理在，看见那些反常的举动，便是当时不明白，过后串起来想想也就想明白了。”
　　或许看到“他”的碎嘴时自己可以理解为成长后的沉稳心性，看到“他”对思梦时时处处的关心自己可以理解为长兄对妹妹的宠溺爱护，看到“他”见不到思梦时的忧心挂怀自己可以理解为一同长大两小无猜的兄妹情深……可是在今晚不经意间瞥到“他”看见哈尔巴拉纠缠在思梦身边时那幅怒气升腾的表情时，弘昼提醒自己不能再这么单纯的看问题了，将这一连串的反常联系起来，轻而易举就能触及那惊人的真相。
　　想明白了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的惊天大事，弘昼不知怎么得忽然有些想笑。这就是钟鸣鼎食、诗礼簪缨的凤子龙孙啊？！这就是衣着光鲜、满腹经纶的天湟贵胄？！十三叔，在“他”的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可曾想象过？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一眼看清了那没有结局的未来，弘昼疑惑着自己到底该为“他”这份近乎疯狂的勇气叫好，还是该为“他”这难得的痴傻而悲哀。
　　“啊？你说的什么意思？”看着弘昼一瞬间仿若神游天外的表情，思梦不太明白。
　　“你不用等着看戏了，我可以告诉你，珊琲和那个人成不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到最后还得嫁给扎库。”看思梦不太理解自己刚才的话，弘昼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换了个话题。
　　“你也说是不出意外啊，那要出了意外呢？”
　　“出了意外的话，她会嫁给别的什么蒙古王子。”
　　“你这么肯定？”思梦想了想，“别忘了那可是珊琲，能折腾着呢！”爱情的力量是多么伟大啊！梁山伯和祝英台变成蝴蝶也要在一起呢，何况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珊琲，什么都有可能啊！
　　“再能折腾在这种事情上也由不得她。”弘昼却不以为然，他一个翻身对着思梦的眼睛，看着她漾满星光的明净双眸认真地说道：“不仅是她，恐怕就连我们也一样，在这种事情上做不得主的。所以，思梦，听哥哥一句话，千万别随随便便喜欢上什么人——不管这个人对你有多好——否则你将来一定后悔。”一个陷进去无所谓，只要不让两个巴掌凑到一起，那就拍不响。
　　“你说什么呢？”思梦有些疑惑，这说着说着扯到哪儿了？要说是开玩笑这口气也不太像啊？“不管你说什么，我还是相信事在人为，事情还没有做怎么会知道一定得不到结果呢？就像我们这次出来，不就是你们鼓励我要积极争取么？”
　　“那不一样。”没有得到思梦的赞同，弘昼看起来有些烦躁，“在这种事情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在玩火，玩火必自焚。你记得事在人为，可也别忘了还有一句话叫：尽人事、听天命！”
　　没想到平时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弘昼居然是这么一种消极的爱情观，思梦颇觉意外，她挑挑眉毛不解的问：“哪有那么夸张？再说，即便我们的事情真得不能自己做主，那好歹曾经拥有过，总比因为懦弱没有把握住机会而事后后悔强吧？”
　　“相信我，明明知道不可能你还不顾一切的尝试才真的会后悔，因为你得到的回忆一定不会太好。”不同于思梦的温和反驳，弘昼言辞激烈，他顿了顿，低声说道：“珊琲做不了主，我们更做不了主。姓了爱新觉罗你可能比别人拥有更多的权力，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却远不如旁人自由，任何人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未来。”
　　“任何人？”思梦不屑地准备好陷阱让他往里跳。
　　“任何人！”斩钉截铁。
　　“包括皇父？”皇帝可以吧？君临天下、一国称尊，有什么事做不了？即便唐明皇和杨贵妃最终是悲剧收场，可总算曾经拥有过啊！
　　“包括皇阿玛！”弘昼说的笃定，瞥见思梦怀疑的眼神，他咬了咬牙，说出了一条爆炸性的证据：“就是皇阿玛也有他得不到的无奈，你知道么？他的心里有个人，藏了很多年了！”
　　“诶？你知道？”真的假的啊？这种隐私密级通常比较高耶，你个小八卦男怎么会知道？
　　“我就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这个皇阿玛默默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人，应该不是后宫里的任何一位。”弘昼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小小得意。
　　“猜得？”有证据么？
　　“怎么可能？”弘昼摇头，看着思梦说：“这种事情我能猜么？——你要答应我不和别人说，我就告诉你。”
　　“切！你爱说不说。”思梦更加不屑，摆明了不相信人么，话到嘴边了居然还卖关子！
　　“好吧好吧。”话说到这份上了，不说也得说了。弘昼摆摆手，坐起来左右四顾了一下又躺了回去：“还是在潜邸的时候，有一回我偷偷溜到皇阿玛书房去玩儿，结果翻出了一张诗稿，当时看不太懂，后来大了才明白那是写相思的。想想后宫那几位，你看见皇阿玛待谁特别上心来？何况那个时候府里又没人回娘家，你说是写给谁的？肯定是外面的一个人。”
　　“真有这事？”思梦瞪大了眼睛，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不信，要真有这么个人，那皇父如今九州尽在辇下，为什么不把她接来？”难道那姑娘嫁人了？
　　“你现在纯粹是为了反对而怀疑，居然问得这么没水准！”弘昼闻言一哂，“你想想看，当年皇阿玛贵为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既然得不到自然就有他得不到的原因。依我看，如今那原因十有八九还存在，看皇阿玛那小心翼翼藏着掩着的样子，他肯定是极爱这个人的，事到如今还不在一起，许是为了保护她吧？”
　　原因？能有什么原因呢？难道那姑娘是个有夫之妇？或者是个前明遗党？不会已经死了吧？想了想，侧身捅捅弘昼的胳膊：“那诗怎么写的？”别是你个小八卦理解错了吧？
　　“这不能告诉你，就你这嘴，指不定哪天就把它当成不知什么人写过的唐诗给漏出去了。”弘昼坚持原则的同时还没有忘了自己的初衷，眨眨眼及时拉回差点跑远的话题，“所以说，在这上面谁都不行，为了以后不伤心，你最好别喜欢上什么人。”
　　“哦！”思梦没词了，乖乖的点了点头突然觉得不太对，“你说什么呢？我喜欢上谁了？”
　　“啊？哦，我不是就这么一说么？谁也没说你喜欢上谁啊？”弘昼抓抓头皮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多解释。没喜欢上谁最好，你不知道吧，有人喜欢上你了呢！
　　“不行，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么莫名其妙的，你什么意思啊？”今天就没遇上正常人，怎么谁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我没意思啊！明明是你先提起来的，我顺着你说的。”弘昼无赖的推卸责任，跷起二郎腿撇着嘴角说的极其无辜。
　　“什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颠倒黑白啊？”
　　“嘿嘿，妹妹，别生气么！”
　　“少来，别理我，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
　　“妹妹——”
　　“说了别理我。”
　　“嘿嘿嘿。”弘昼怪笑着看着恼怒跑远的思梦，一反常态的没有追上去，反而更加放松了身子躺在草地上，又闭上了眼睛。思梦，你总是这么快乐，难道你就看不到烦恼么？它已经向你逼近了……不，或者不是你看不到，而是你从来没有将这些俗事放在眼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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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贴了一千字，这一章折腾了三天，真素……烦啊~~~
　　看留言发现JM们很喜欢弘昼呢，真高兴，贺兰也喜欢弘昼，因为喜欢所以精心打扮。我想把弘昼做成一个七分正气三份邪气的极品好男儿。他要有作为皇子的霸气，但不能有执著权利的俗气；他应该什么都看在眼里心里有数，但不能事事插手婆婆妈妈；可爱的小八卦男小时候要古灵精怪，现在应该精明灵气，将来必须睿智深沉，啊啊啊啊啊~~~~他应该是男人中的极品！！！
　　PS：特别在这里谢谢暖MM，今天发现评论居然多了这么多，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MM每章都补了分，真是……真是，不知说什么好，谢谢MM了。呜呜呜，感激涕零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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