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双》春寒待晓眠

35、定策（二）

　　“胡闹！”
　　弘昼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弘历一声断喝堵了回去。这一声断喝吓了大家一跳，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个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弘历，不知道他这脾气发的到底是个什么来由。半晌，弘昼摸摸自己的鼻子，愣愣地问：“四哥，我……说错什么了么？不过是开句玩笑啊！”他有些惊讶，开个玩笑么，发这么大脾气干吗？
　　“这……呃，我是说——”弘历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他被自己不自觉的举动吓着了。他只记得自己听到弘昼的玩笑后心里顿时一阵烦闷不安，一股无名火逼着他毫无意识的冲口而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困惑了。意识到还有三双眼睛在盯着他，等着他给出解释，弘历立刻尴尬地笑笑，放缓了口气正言道：“思梦到底是个女孩子，名节有多重要，怎么能这么说话？老五，你也不小了，说话不能这么没分寸。”他稳了稳身子，从一旁小几上端起一杯清茶，揭开盖子吹了吹，开始慢条斯理的教训起弘昼。
　　“啊？哦！我下回注意。”弘昼带着几分不服气得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三个月的兄长。凭什么呀？我为什么要比你小？额娘啊！您当年为什么不早点把我生下来？他在心里闷叫着。
　　一旁的弘暾也在想心事，他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心里不可遏止的涌上了满满的愧疚：自以为对思梦已经够关心了，却没想到自己的关心竟然比不上四阿哥这个做堂兄的。刚才自己怎么就没意识到弘昼的笑语关乎思梦的名节呢？思梦啊！二哥不是个好哥哥，二哥对你还不够尽心啊！
　　弘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失言竟引起了别人这么多的想法，他正在忙着琢磨自己的心绪，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干嘛发这么大火？回想一下，从御花园秋千架下的初遇到如今，近两年了，他和思梦的感情越来越深，对思梦的关心爱护甚至超过了同胞兄弟弘昼，这是怎么回事？似乎有些反常吧？想不明白。他晃晃脑袋，决定把原因归结为：思梦很可爱，自己关心一个可爱的堂妹是很正常的呀！至于那阵奇怪的焦躁感，他决定——忽略。弘历轻喘了口气，把心里那股莫名奇妙的不悦压回去。
　　“不过思梦啊——”他转向思梦，“确实没什么办法，这事情向来没先例，你还是别想了。”
　　“事情总有第一个人去做吧，没先例我来当先例不行么？”你不是自诩为文武双全英明睿智的十全老人么？怎么这点招儿都想不出来？思梦郁闷地开口，“实在不行我就去找皇父实话实说，我就说我要跟着去木兰。哼！阿玛身子不好，我要跟去照顾阿玛有什么错？这个理由完美无缺。”她一甩帕子站起身就往外走。吓得弘暾急忙拦住她，这小姑奶奶怎么说什么是什么啊？
　　“呵，实话实说？你这是实话么？真是要去照顾叔王？”弘历笑了一下，慢道：“你不要急，大家这不是正在商量么？怎么着，叔王的身子又不好么？”他转头问弘暾，“怎么没听说呢？”
　　“我父王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弘暾好不容易才把思梦按回到椅子上，这才苦笑着答道：“——生怕惊动了皇父，一早就下了严令，关于他的病，任何人都不准往外说。唉！”他叹了口气，又警告道：“思梦，你可千万不要胡闹，真惹急了父王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惹急了就惹急了，总不过是抄书罢了，还能怎么着？哼！我早就想寻个机会告诉皇父了。真是的，放着正经太医不用，总找那些庸医能成么？什么都能瞒，这病也是能藏着掖着的？”
　　“那父王那边儿……”
　　“我不怕。”思梦不在乎的一甩头，“阿玛总是这样，他以为他是在体恤圣心，免得皇父记挂，却不知这是在欺君么？总瞒着，真到病的瞒不住的时候，皇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得多伤心啊！哼！皇父到现在只怕还以为阿玛只是身子弱呢！我要去告诉皇父，我去照顾阿玛。”
　　“哎！真照你们说的情形，那这么做倒也不是不行。要不就这么说，试试吧，许就成了呢！”弘昼眼前一亮，略沉吟了一下，慢慢地说。
　　“怎么说？”
　　“就说照顾十三叔啊！”弘昼慢条斯理得答道：“十三叔身子不爽是事实，身边有个知根知底儿的照顾也在情理之中么。我有一个预感，你要是这么说，皇阿玛没准儿真会同意的。”
　　“真的？”
　　“真不真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说了有可能去不了，不说肯定去不了，你自己想想看。”弘历也鼓励道。
　　“我还是觉得不保险，万一把父王气着了怎么办？”看到三个人跃跃欲试的样子，弘暾谨慎的开口。
　　“不会不会，这么长时间了，思梦闯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祸十三叔早就习惯了。”弘昼不以为然。
　　“成，那我就试试。”思梦一摆手，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傍晚怡亲王府
　　“天盈，你说，应该是没什么事吧？这眼瞅着都要天黑了呢！”思梦托着腮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眼睛盯着柳梢上的那一弯月牙儿，第五次开口询问。
　　“格格，奴婢认为这很难说。”天盈在一旁专心致志的剥着瓜子，目不斜视。
　　“阿玛要骂早就骂了啊，现在都这会儿了，应该是没事了。”思梦自我安慰般。她自从宫里回来就坐在这里等着老爹传，心惊胆战等到现在还没动静，便不免生出了几分侥幸。
　　“格格怎么没想过，现在这个时辰，王爷许是还没回府呢！”听着思梦小心翼翼的话语，天盈很不厚道的提醒她：你是在自欺欺人。
　　“格格，奴婢真不明白，之前您那么百折不挠的一定要办成了这事儿。怎么现在真请了圣旨回来，反而这般心虚了呢？”
　　“啊呀，我这不是怕阿玛生气么？”思梦苦苦地叹了一口气，“现官不如现管，皇父允了我跟着去木兰，又没有保我不被阿玛责罚。何况我这回绕过阿玛去找皇父，还告诉了皇父他身子骨不好，这可是犯了阿玛的头号忌讳，要是不挨骂只怕是天要下红雨了呢。”
　　“那格格为何还如此忐忑不安呢？”
　　“啊？”这怎么能不忐忑？
　　“从来忐忑都是因为未知，如今既然天不会下红雨，格格指定是要挨骂的，那还有什么好不安的，格格只要坐等王爷传唤就是了。”天盈将手里装满瓜子仁的细瓷碗递给思梦，拍拍手走回屋里。
　　“天盈，你的理论总是这么奇怪。”思梦苦笑着，回过头看着急匆匆向她走来的小太监，“阿玛找我？”
　　“是。”小太监一个千打下去，躬身答道：“王爷刚回府，差奴才来请格格过书房问话。”
　　“阿玛的脸色——”思梦点了点头，沉吟着走上前问道：“——还正常？”
　　“挺……挺正常了呀！格格您……”小太监对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颇为奇怪。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思梦理理坐皱的衣襟，心里琢磨着怎么每次去老爹书房都有一种准备就义的感觉？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