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9 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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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事，他一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一路上，这个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从未停息。也许是自我欺骗，也或许是来源于心底的一种期望。但修，相信我，赌上我的一切，无论怎样的代价，哪怕是……我都会让你会安然无恙的，所以，修，坚持住，一切都会好的……
——————楚唯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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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吹过，带动树叶，奏响“沙沙——沙沙——”的乐曲声，为这静寂的黑夜添上了些许真实，和些许残忍，那风悄悄地钻入了我的每一个毛细孔，冻结了我的血液，冰冷刺骨，直达那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然后狠狠地扎上一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感觉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堵住了泪水，只是那钝钝的痛感让我不得不面对着所谓的事实。借着淡淡的月色，还能隐约地看到修的肋骨上有一把刀深深地插着，那鲜红而粘稠的血也汩汩地从伤口涌出，染红一片大地，冰冷的月色下，一切触目惊心。
为何，为何明明是那么炙热的盛夏，而我的心却觉得那么冷呐？比零下的严冬还要冷，冷得都快不能跳动了。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脸一把，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留下淡淡的印痕，瞬间，那痛感遍布了我的全身，唤醒了我的意识，原来，这，并不是梦，这是真的，夏日祭是真的，遇到混混是真的，修受伤是真的，而我的懦弱，也还是真的……我看着眼前一片血红，记忆似乎回到了大半年前，慌张的人群，嘈杂的尖叫，巨大的痛感，沉静的睡容，还有再也抬不起的手，再也扬不起的笑，他未完的话语再也没法说出口，他未完的梦想再也没有主人，他未能实践的诺言，也再也找不到了，连悲哀都没能剩下……而我那句未能脱口的“对不起”也至今没能说出来，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不还是听不到了吗？我终究还是晚了那几步。然后，我们便隔了整整一个世界，一个我到达不了的世界……那些人就是那么的冷血，那么的可怕，而我，却是那么的可悲，这回，一样血红的一片，一样眼前渐渐消失着生命力的人啊！而我，也是一样的无能啊，只能这么淡淡的看着，看着……只是这次，周围就连凑热闹的人都没有了，真是讽刺！我该悲哀吗？
我究竟该怎么办？
修……不可以，我怎么可以再次看着一个个陪伴我的人离去哪！救他，我要救他！我必须救他！！！！
一个声音开始在心中叫嚣，那强烈的欲望像是一团火，伴随着无法抑制的愧疚，然后，一点一点吞噬掉我的理智……
我看着怀里脸色苍白已看不出血色却仍然英俊无比的人，眼眶一热，不注意间，温热的液体便一滴滴落下，划过唇边，带来咸咸的触感，最终融入在血红的液体中，消失不见，该死的，为什么这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修……振作点，修，我这就带你去医院。”说着，我站起来，四处摸索着手机，然后飞速地播下120，
“滴滴——”要通了！！修就要有救了！！我屏住呼吸，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伴随着“砰砰——”的心跳声，等待护士甜美的声音。“叮——”又是冰冷的一声，眨眼间，手机的屏幕一下子黑了，无论我怎么按都没在亮起来。而我的心也随着那个声音，跌入了谷底。
该死的，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你给我没电！怎么可以没电呐？如果我在省一点用电就好了，如果出门前在充回电就好了，如果……才发现，其实‘如果’是最美好的自欺欺人，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就这么欺骗自己，只可惜一切没有如果，眼前只有冰冷的空气和早已全黑的手机屏幕，我气急败坏地将手机重重地向地上砸去！“嗙——”手机被我无情的磕在了冰冷的岩石上，“啪——”的一声，手机的电板摔了出来，屏幕上也是一条条玻璃裂纹，毫无疑问，它的使命也就此结束了，但说不定呐，这也是一种救赎。
或许是被我摔手机的声音吵醒了，朦胧的月色中，修的唇轻轻张合：“唯希……”修的声音很轻很轻，在这个寂静的夜中，虚弱的他，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此时此刻，我可以感受到怀里的他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很吃力,很痛苦。而我，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很讨厌，真的很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
“修……”我紧握住他的手，似乎是想要给他力量。
“唯希……你……这个小傻瓜……哭什么……我不还活着吗……你就……那么想……咳咳……咳……让我……死吗……”修的话断断续续的，却还是死命地想要扯出一个和平时一样的顽劣的笑容给我。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难道不知道很难看死了吗？”我气急了，“干嘛自己说那么不吉利的话，你不会死的，我说你不会死，你不可以死，不能死！！！听到了没有！！”我蛮横地吼着，也不顾此时的自己与平常所注重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什么微笑，什么礼仪……都通通见鬼去吧！我只要修好好的，修没事就行了！
“知道了……”修勉强的笑笑，“谁让……唯希……咳咳咳咳咳咳”他还想说什么，但强烈的咳嗽声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要说话，保存体力，我去找附近的医院！”我扔了个白眼给他，然后不顾形象地脱掉木屐，横抱起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修，你等着，等你好了之后，回去一定让你减肥。
修不愧是打网球的好手，运动量大得很，看似柔弱的躯体下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想想那训练量之大，体重又会轻到哪里去？我只能勉强抱起他。我不顾脸上干涸的血迹沾染了平时宝贝着的秀发，四周望了望，找到了，那光亮牌的背后，大大的写着“医院”二字！有救了，我不顾一切地向那一点点光亮奔跑着。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修……你一定会没事的。”
在那之后，从未有一个夜晚让我如此焦急和害怕，黑暗，天色暗的只能借着那淡淡的月色和几乎看不见的路灯来摸索眼前的路，静寂，夜深的只能听到淡淡的风声和蝉鸣，还有自己的心跳声与急促的呼吸声，那巨大的恐惧感笼罩在我的心头，仅是一个不留心，便能将我吞噬……为什么总会觉得背后有人哪？不顾脚下石子嵌入肉里的疼痛，不顾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下，湿了秀发和浴衣，划过已经干涸的血迹处，染上一丝丝魅惑的血色，不顾一路跑来，修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留下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痕迹，不顾手臂上传来的巨大疼痛——那是超负荷多时后手臂向主人的强烈抗议，不顾耳边曾经医生的叮嘱，也顾不上浑身像要炸开般的酸痛。时间我已没有概念，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都是希望，我只是期盼着，时间慢一点，在慢一点，然后朝着那微弱的红光奔去，不顾一切，也赌上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看似短暂的路程如此漫长，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平时引以为豪的速度啊！为什么不发挥了呐？
脚步越来越沉重，该死的！我可以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轻的躯体——大量的失血使他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苍白，不，是惨白，惨白的吓人，早已没了平时的霸气模样，虚弱，无助，整个人添了份柔美，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冰凉！怎么办！修不能睡，现在千万不能睡，再坚持会，再坚持会就行了，我紧紧抱住他，像是想要传递些温热给他。
“修！不许睡！你要是敢睡！回去我就再也不陪你打网球了，你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多狼狈，回去小心我嘲笑你哦！修，不许睡！再坚持会，听到没有！”我命令着，语气强势得很，但也透露出些许焦急和无助，此刻，我是多希望他能回我一句：“你才狼狈哪！”然后和我顶顶嘴，再附送上那个欠扁的笑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紧闭着眼虚弱的躺在我的怀里。
到了，就要到了！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建筑物，我欣喜若狂！不顾疲倦的身体，加快速度向那冲去。
“救他！麻烦救他！”或许是习惯，一开口便是中文，当我反应过来这是日本后，只能马上换了英文：“Help me!Please help me cure him!”冲进去，我便吼了出来，这是家大医院，护士都很有素质，或许是有些惊讶，她们愣了一下便都反应过来救护伤者。
是的，我用的是“cure”，而不是“treat”，因为我要他们治好修，必须治好他，不能有意外，因为我赌不起，也没有多余的能力和空间去赌，我不能接受再一个鲜活的人在我面前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能了，我赌不起了！所以，修，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没事，哪怕已经过了
奈何桥，已经到了鬼门关，你也得给我回来。
当护士长从我手中接过虚弱的修时，我终于送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瞬间，被我强压下的东西都有反应了：浑身的酸痛感瞬间涌了上来，脚上也是一阵子的刺痛，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强烈的眩晕，加上长时间的奔跑，让我近乎脱力。我只觉得眼前有瞬间的一黑，整个人一软，险些倒地。
“请问，现在可以讲讲这是什么情况了吗？这位小姐”一个人扶住了晃了晃两下，险些倒地的我，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若是平时，我一定会好好观察完情形再做定夺，可这回关系到修的生命，便也没什么心情了。
我将疲倦的身子靠在墙上，喘了喘气，“Please cure him first”该死的，我第一次这么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学好日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谓的情况，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cure him”
“I see，We will cure your friend,but you need a good rest,too”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是的，他说的没错，我确实也该休息一下，可是，修还在急救，我怎么会有心情休息哪？我找到医院常有的供病人或家属的椅子，躺了下去。
这件事情，我果然还是太焦急了，不够冷静，明明应该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的，不是吗？这是因为，关心则乱吗？
“你不会日语吗？你不是日本人？那，你会中文？”又是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是有些试探性的中文，带着些许口音，但很标准。
“你会中文！太好了！”我激动极了，也回了句中文，但这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我太累了，最终也只是将目光投过去，打量了下声音的来源，那是个约莫20岁的男子。
“放心好了，我们会救他的，那么现在，小姐，可以将情况和我说一下了吗？不然我们医院也不方便啊？”那位男子看了我一眼，有瞬间的愣住，但随即笑了笑，带着些关西口音的中文发音很是游刃有余。不知为何，他总让人觉得很可靠，值得信任，那么这回，就让我跟着感觉走一回吧！
“我知道了。”说着，将情况解释了一遍。
…………
“这样啊！”那位男子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然后将目光转向我，询问道：“小姐，我这里有新的病服，如果不建议的话，我希望你去换一下。”
听了这话，我一愣。我怎么忘了，经过了刚刚那些事，现在自己肯定也狼狈的吓人，“好的。”说着，我接过衣服，走进一间空的病房。
病房干净整洁，设备齐全，不愧是高级医院。想着，我走进浴室，一抬头，便被镜中的自己给吓坏了：原本盘好的秀发早已散开了，发簪也不知遗失在了那个无名的路口，那暗金色的秀发经过血液和汗水的浸染后，现在变成一丝一缕紧贴着我的脸颊，凌乱不堪，带着干涸的血液，有些变色，原本白皙的左脸颊上现在是一大片的血迹，还未干透，或许是因为汗水的缘故，有很浅的一丝丝向下流淌，划过鼻翼，划过嘴角，这片血色衬得漆黑色瞳孔有些骇人，因为过于焦急紧张的缘故，嘴唇早就已经在一路上被我咬开了，现在那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原本素色的和服也染上了一片血红，盖住了原本的清雅的梅花，一朵一朵，像是血花，妖娆绽放，从腰部开始，血迹逐渐下移，那自然的喷溅形状衬着被我撕开的口子，隐约露出小腿上的上伤痕，木屐早已被扔去，只剩下被染黑被划破的袜袋，还真像是个从地狱走出来的少女，早没了原本的恬静美好，那丝血红倒显得妖娆无比，透着些许的魅惑。刚刚自己就是这副模样在街上游荡？难怪那些护士和男子被吓到了，毕竟自己都没认出来。
重新梳洗了一下后，清去了原本吓人的鲜红血迹，披散下未干的秀发，换上那带着淡淡消毒水味的病服，加上因受惊而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形，整个人带上了一种病态美。
重新走回医院大厅，不出意外，收到了不少人惊讶的目光。那位男子似乎正在和医生讨论些什么，抬头看我后，也是一愣，然后笑着开口：“我们来了解下病人的具体情况，不然有些麻烦。”
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迅速走下楼，接过他递来的表格。
姓名，藤井修
年龄，20多吧！远没有看起来年轻。
职业，网球教练吗？好像从未在意过……
住址，住了那么久，还真的不知道在哪？
以往病例，好像没听他提过，
家人，修也从未说过，他的父母在哪？有没有兄弟姐妹，除了知道他是法国人之外，好像都不清楚……
…………
单子后面我没在看下去，因为我早已进入了沉思。
和他相处了一个月多，修是个好人，这点是不容置疑的，但是，我有了解过他吗？家人，住址，职业，甚至是电话都不知道……我算什么？朋友？连朋友都比不上吧！我还说什么，修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明明一点都不了解他……他的家庭，他的过往……对他来说，我是不是只不过算是个过客哪？为什么突然间，心好痛……
修，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呆呆地望着“急救中”的红灯，心中莫名的感到空洞和无措……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9 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