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再玩》肆意妄为

2、第一章

　　一个冬天。不算很早了，被敲门声吵醒的纪要打开门，面前的人看看他，嘴里吐出清冷的两个字。
　　“纪聂。”
　　纪聂？记得房东说过托他找的合租人已经找到了，今天就过来。...好像就叫纪聂，居然给忘了。这时门外一阵冷风吹过，纪要顿时打了个寒噤。
　　“哦，先进来吧。”外面的风真冷，纪要看了一叫纪聂的人。淡漠却黑的眼睛，本来就白的脸冻得发青。身上就穿了一件薄棉袄，纪要忽然觉得有点冻脖子。
　　“我给你倒点热水去。”纪要没由来的有点同情他了，一个人在外面打拚，房子是租来的，吃穿也没人照应。不像他，虽然也没有房子，但爹妈是本市的，逢年过节有个去处，换季衣裳也有人惦记。
　　“嗯，给你。”纪要递来的水冒着热气，雾腾腾的。
　　“谢谢。”预料中的清冷声音。
　　“等下我带你看看房间。”“嗯。”
　　就这样，纪聂来到了纪要的生活。可惜纪要并不知道，这一住就进了心里。而且，怎么抹也抹不掉。

　　纪聂的生活非常的有规律，只是纪要不太习惯。
　　早上四点多到家，吃口饭就睡觉，醒了就看书，上网，打扫。纪要晚上八点半回来的时候刚好是纪聂出门。
　　开始觉着纪聂和自己一整天碰不到几次，说不上几句话也没什么。但时间一长纪要就觉得别扭了，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怎么就形同陌路呢？记得小时候自己是孩子头，附近的小孩都愿意找他玩。再孤僻，不爱说话的最后不都乖乖跟着他到处惹祸了么！就算成人了人情冷淡，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发生吧！也不能什么交集都没有吧！
　　此时如果纪聂知道他的纠结的话，一定会冷笑着问他，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连自己想什么都不清楚，你还想要发生什么！还想要有什么交集？
　　只可惜就算再聪明，再机关算尽，此时的纪聂也没想到会摊上纪要这么个麻烦娄子。
　　麻烦娄子知道昼伏夜出的人讨生活非常不容易，但他怎么也不觉得纪聂像是那种迫于生存的人。但因为纪聂的冷脸，他也不敢直问，不过这并不耽误他熊熊燃烧的一颗八卦心。

　　其实，另一个人的生活，薄的就像一张窗户纸。

　　纪要觉得有些人的窗户纸不是那么好捅的。比如纪聂，纪聂的那张纸比一般人都要薄，薄到有些透明了，可就是透的朦朦胧胧的。他可以轻而易举观察到纪聂的行踪。甚至有一次跟踪到纪聂到他工作的一家叫lvy的酒吧门外。可是没用，一切到此为止。好像再怎么想透过半透明的窗户纸向里面看也只能是看到看过了的那些一样。
　　除非，把那层窗户纸彻底的毁了。

　　终于，作为某大型超市每天早九点至晚八点辛勤工作的市场经理的纪要挨到了两天假期。晚上，不出意料的回家时和出门的纪聂相遇。和以往一样，如同陌生人般的擦肩而过。不一样的是这次纪要目送着纪聂下的楼。白大衣，牛仔裤，没有帽子，没有围巾，没有手套。看着他总觉得冬天好像更冷了。纪要看看自己一身的厚实，自嘲似的笑了笑，‘咣’的把门关上了。
　　躺床上，纪要没睡着，想着明天咋和纪聂套近乎，把纪聂的那层窗户纸捅开。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直到纪聂掏钥匙开门，纪要才恍惚觉得原来都第二天四点多了。一挺身坐起来想掀开被子直冲出去，又想到纪聂工作了一整晚上已经挺累了，有什么事等他睡醒觉的吧。反正自己放假在家有空和他好好聊聊。想到这，心里慢慢平复了，缓缓地把自己放倒在床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屋外细小的动静。
　　脱衣服的动静；泡方便面的动静；几乎听不到的吃东西的动静...
　　纪要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也顾不得。他乐观，粗线条，不会温柔也不细致。但其实纪要很温和，看待所有人都用一种大型犬类特有的善意且平静的眼光。也认真垦切的对待所有自己亲近的人...
　　就在纪要快睡着的时候，不知谁的手机响了，听声音是纪聂的。纪要一惊，只听纪聂压低了清冷的声音道
　　“老康么。”
　　......
　　“明晚六点？呵，”纪聂轻轻笑了声，冷冷的，微微带着点轻蔑。“我累了，而且，我不想再干了。”随即，便没了声音。再后来，过了好一会，才听见似乎比刚才更有些疲惫的脚步声和‘咔’的一声关门声。
　　第二天的上午十点半，纪要揉着要爆掉的脑袋跌跌撞撞的洗脸刷牙穿衣服。之后整个人瘫在客厅的沙发上就是不愿意起来。沙发边上是一只小茶几，茶几上还留着纪聂早上吃剩的方便面盒子。那盒子规矩的摆在那里。除了夜归，纪聂的饮食起居的习惯是非常好的，还有一定程度的洁癖。怎么会忘了收拾？还有，自打纪聂搬来纪要就没发现他吃过别的东西。难道，顿顿都是方便面？被盒饭荼毒殆尽的纪要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最悲惨的那一个...冲动之下，纪要收拾了茶几，直奔厨房。虽然两人前后搬来就没人用过，但纪聂的洁癖还是促使厨房的整洁度很高，就是清清冷冷的，没有一点人味。做饭，纪要是不擅长的。但不代表会做得一塌糊涂。发现厨房里没有任何农副产品之后，还算利索的下楼买了大米，鸡蛋，豆油，葱姜蒜...等到纪聂醒了，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饭香。
　　“醒了！我去盛饭！”纪要笑容灿烂。
　　纪聂没说话，眼神说不上是淡然还是淡漠。转身进了洗手间，再出来时纪要已经摆好了碗筷。白的是米饭，橙黄的是鸡蛋糕，红红绿绿的是辣椒末和葱花。还摆好了一碟酱和一碟咸菜。
　　“微波炉里还热着东西，我去看看。”纪聂看着纪要，纪要莫名的有一点慌乱。
　　从厨房里端着盘子回来后这种慌乱更明显了。尤其是看到纪聂正在一口一口吃着他做的饭时。
　　“我还买了馒头、花卷、包子、饼，呵，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各自买了一个。”
　　“挺好吃的。”纪聂抬起眼睛看着纪要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呃，是吗？好多年没做饭了，之前做稀了一锅。闷在饭里的鸡蛋也没太熟，可惜了，笨鸡蛋呢！”纪要自顾自地说个没完，没注意纪聂的睫毛轻轻的抖了一下。
　　“只是，你很闲吗？”纪聂突然道。
　　“ 呃，纪聂，我这两天放假。而且，突，突然就想做饭了，你总不能顿顿吃方便面啊！”
　　“你怎么知道我顿顿吃的是方便面？” 纪聂勾了一下唇角，却看不出是笑。
　　纪要皱皱眉，目光停在纪聂的脸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本来思维逻辑就简单，以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么，（纪聂不是？每天看各种大部头书，厚黑，法典，声乐基础...总之，唬纪要足够了，在纪要眼里那就是一失足青年...）多少都好点面子。请吃饭是最简单有效的交际方法，一来二去，礼尚往来，吃人嘴短...不管怎么说，有中国古老的饮食文化作后盾，再怎么人慢慢也熟了。
　　所以有点艰难的说：“纪聂，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聊聊天，晚上出去吃顿饭吧！六点，我去定位子。”
　　“我没空，约了人。”纪聂回答的干净利落，没半点迟疑。
　　纪要一愣，明明......
　　纪聂放下筷子,收回对纪要的目光.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纪聂是聪明人，一个聪明人用毫无技术的谎言骗你，一是你不适用高级别的，二就是没把你当回事。
　　纪要扯扯嘴角，瞟了一眼茶几上的饭，有点颓败的呼了一口气。

　　纪要忘了，越薄的纸越是容易把手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