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和人鱼gl》玖噬

3、3.我要让你哭

　　巫婆在空中飞行，漠然如风雪中掠过林梢的孤鹤。她把人鱼带回了她的高塔，这座塔在森林的最中央，离海洋有着几百公里，鱼人没有双腿，是如何都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回去的。

　　高塔是森林最高的建筑，自从公主离开，这里的天空就只剩灰色了，灰色的天像柔软的绒羽，看起来居然也比平时更高远。

　　人鱼缩在箱子一角，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眼皮像挂上了哑铃般沉重，神智也变得恍惚，尖利的指甲扣着鱼鳞，迫使自己清醒。但是，渐渐地手指也变得无力的，如同棉花般软弱毫无力量，睡意浓稠，一点一滴腐蚀着她的意志。

　　她也许睡着了，也许没有。她看到可恶巫女吻她的额头，看到那个与王子相拥而走的女人的痛哭，看到拥有了双腿的自己在舞池中央跳舞，看到王子牵起自己的手，她却在苦笑……凌乱的画面，无比真实。

　　“醒了？”

　　“唔……”人鱼起身，发现竟躺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缸中，伤口已包扎，周围是陌生的环境，昏黄的灯光下，一排排高大的架子，格式颜色的瓶子摆在上面，书籍则是杂乱的堆在地上，头很痛，很痛，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怪的梦，只是醒来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流下泪，我便把你送回去。”声音异常的寒冷，不是威胁，而是命令。

　　“不要，除非你给我一双腿！”人鱼和她对视，回答的倔强，她真的不喜欢眼前的巫婆，一点都不喜欢。

　　“信不信我真把你晒成干！”佯怒道。

　　“哼，那你再找一条人鱼来，让她流泪不就好了！”人鱼很确定巫婆是要她的泪，虽不知为何，但只要她不哭，就有和巫女交易的砝码。

　　“好。你自找的。”巫婆坏笑着，戴上防毒面具（？），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丢到人鱼的面前。

　　可怜的人鱼立刻感到眼睛火辣，泪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淌，可刚落到一半，泪滴纷纷化为了珍珠，像是被打破的碎片，零零散散撒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巫婆俯身拾起颗颗珍珠，两道眉毛拧在了一起。

　　“你是坏巫婆，这是什么魔法？你过分，啊……”人鱼擦着红肿的眼睛，珍珠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下滚，她不知那是催泪的洋葱，还以为是巫婆的法术，对巫婆的厌恶程度如春雨过后的竹笋越来越高。

　　“不会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巫婆自言自语，转身寻找魔法书，不去理会吵闹的人鱼，“人鱼……人鱼的眼泪。人鱼的眼泪……”

　　“找到了！”巫婆拭去书上的灰尘，“人鱼之泪，乃至清之物，需人鱼在怀抱感情时淌下的泪滴，才不会凝为珍珠。”

　　呼吸沉重，嘴角抽搐，巫婆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颗炸弹，只需一点点微弱的火星，就可以自爆。俯身扎进书堆，她需要冷静，冷静地寻找其他获取人鱼眼泪的办法。

　　和海上不同，这片天空，从没有石破天惊的大暴雨，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片森林，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树上和瓦上，点点击落，韵律都清脆可听。尤其是铿铿敲在塔顶上，像古老的音乐。她是海的女儿，从没见过这番景色，像孩子般好奇地探出半个身子，吐出舌头接天上落下的雨滴，没有味道啊。

　　“喂，你在干什么！？”巫婆摘下眼镜，从书堆里爬起来，无心思看书了，她注意了人鱼很久，终于看不下去了。

　　“水滴，怎么没有味道……”人鱼奇怪道，在救王子的那个夜晚，水同样从天上往下落，不过，那些水滴是咸的和苦的，和大海一样。

　　“厄……人鱼小姐，这是雨，当然没有味道，你当他是下白醋啊……”巫婆扶额。

　　“白醋？”人鱼更奇怪，回首盯着巫婆，“好吃吗？”

　　“不可以好吃，那只是调味料，酸到你内伤。你会后悔喝那玩意的。”曾经小公主误喝了它，哭闹了好久呢，巫婆环起手臂，嘴角上扬。

　　“玩意？”人鱼趴在玻璃缸边，一双红肿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巫婆。

　　“玩意就是玩意啦。”她突然也不知怎么解释了……

　　雨过天晴，夕光像金液般闪亮，而靛蓝的暮色正如晚潮一般渲染了天空。感觉得到，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氤氲在空气中。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树密雾浓，蓊郁的水气从林中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眼前的一切多么美好啊。这就是陆地上的世界？

　　宵寒袭肘，夜色像墨水一般泅染开，睡意来袭，人鱼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赖都歇的俱寂，她半合上眼，轻声感叹，若是没有臭巫婆，陆上的世界还是很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