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雨》柳阑风

4、路见不平绕着走

　　路见不平绕着走
　　为了不引起魔道中人的注意，我们决定用一种低调而不失效率的方式赶路，于是，我们坐上了马车。
　　我们一路“嘚驾”疾驰，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距离我养伤的那座山仅仅十余里的一个小村落，我看着车前丰神俊朗的两匹号称日行千里的神驹，恨不得一口老血喷死那个买马的奸商，就这速度也好意思说什么日行千里？小心我到消费者保护协会投诉你！
　　我狞笑这摸了摸这两匹马的毛，盘算着等我什么时候失去耐心了，就把它们杀掉了煲汤喝。
　　“喂，你去把马车赶到城门口，我去订客房。”苏大爷理直气壮地指使我。
　　在我方的武装力量还无法压倒对方之时，我决定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我咬牙切齿地赶着马车，盘算着如何东风压倒西风、化被动为主动，让臭屁的不可一世的苏枕砚乖乖拜倒在我的脚下，顺便想象着他臣服于我的美好景象，仅仅是想象都让我乐不可支。
　　路旁一个席地而设的小摊上一个幽绿温润的玉质长笛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牵引着两匹高头大马逼近势单力薄的小贩身边，小贩怯怯地看着我身后的马，问道：“这位客官看看，可有什么中意的，小的按成本价给您。”
　　我上前摸了摸那只玉笛，甚是合意，便冲小贩和善一笑：“这个怎么卖？”
　　小贩看了看我手中的玉笛，谄笑道：“姑娘真是识货的主儿，这笛子啊，相传是以为天人下凡时不慎遗落的……”
　　我没工夫听他瞎咧咧，不耐烦地打断道：“行行行，你赶快开个价吧，合适的话，我就要了。”
　　小贩见我是个痛快人，也不再啰嗦：“二两银子，不还价！”
　　我在心里问候了一下他家女眷，哼哼了一声，眯眼道：“小哥，这就是你不实诚了……且不说这笛子不过看着卖相好而已，音色音质都没法保证，就说这笛子的来路，恐怕都不清白吧！若是让官府的人知道这么成色上乘的玉笛是盗来的，小哥恐怕日后就要去吃牢饭了！”
　　小哥有些心虚：“你……你说什么！怎么会是盗来的！我可是正经生意人！”
　　我摸了摸鼻子道：“若我没分辨错，这笛身上，刻得仿佛是‘琴鸾’二字，虽不知这是哪家小姐的芳名，但看这笛子的质地，恐怕这位小姐出身是非富即贵，小哥你掂量一下，这场官司你出不吃罪得起？”
　　看那小贩心虚得连白毛汗都出来了，我就知道我猜的不差，心中大为得意。
　　“我……我确实不知这笛子的主人是谁，不过这笛子是我随同乡上山拾柴火的时候捡的，怎么说都不是偷的，你别冤枉好人！”小贩的脸涨得通红，隐隐带着一丝倔强。
　　这下换我心虚了，咳了一声以做掩饰：“好吧，这笛子的来历我就不深究了，不过这笛子既然是你捡的，你再要价这么高就不合适了吧，这空手套白狼可不是这么干的。”
　　小贩摸了摸鼻子：“那好吧，你看着给吧。”
　　我目的达到也就不多做纠缠：“二钱银子，不还价！”
　　小贩被我堵得一愣，不过说到底是他理亏，只好认栽：“行吧……”
　　我乐呵呵地掏了银子，又珍之重之地把玉笛揣进了怀里，便去牵了马，继续往城门走。
　　忽然一阵香风扑鼻而来，我警铃大作，不会是魔道之人找来了吧，可是我仅仅不适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就神清气爽、平安无事了，看来是我多疑了。
　　“吁呜——”两匹赔钱货倒在此时有了不同寻常的反应，撒开四蹄就开始玩命狂奔，我因为它们俩突然的加速，猛地向后栽倒，额角“咚”的一声磕在了车里的矮几上，我顿时眼冒金星。
　　等我缓过神来，两匹高头大马已经冲进了人流量甚大的闹市区，街上的女人孩子乃至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被疯了似的大马吓得尖叫四散。
　　我见状也是被吓得一激灵，忙扑到车前扯住缰绳，也玩命似的往后拉。
　　两匹马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任我使出吃奶的劲来控制缰绳，它们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停下来。
　　我驾着马车一路飙车而去，所幸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我还稍微可以松口气。
　　我那一口气还没松出去，就看到前方大树下有一名垂髫幼女正聚精会神的玩泥巴，我撕心裂肺地大喊：“快让开！”
　　幼女置若罔闻，眼看着小女孩就要在两匹神骏大马蹄子下化为肉泥，我忽然心生不忍，算了，谁让我是肇事车辆的驾驶员呢，于是我眼一闭牙一咬，纵声飞扑，准确无误的降落在了小女孩身边，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小女孩抱起，正准备把她丢出去的时候，情况发生了逆转。
　　那小女孩小手一伸扣住我的腰，然后她两腿发力，抱起我轻轻一跃，就跃起了几尺高，然后又悠然自得的落回了地面，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两匹神骏一头撞上了大树，接着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卧槽啊，这小女孩吃化肥长大的吧？！
　　我虽然救人不成反被救，但也没觉得多丢人，反而还很有礼数地转头向我的小救命恩人道谢：“多谢……呃……小朋友救命之恩。”
　　“梅姑娘客气。”回应我的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艾玛！”我一抬头，看到环着我的腰的人从一名虽然力大无穷却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女娃变成了一名玉面温和的七尺男儿！
　　这算什么？易容神术还是超级赛亚人变身啊？
　　冷静一下之后，我想起一种自异域传到中原的缩骨之法，此法一旦练成，兼之易容之术，便是如同习得了孙大圣的七十二般变化一样的强大存在，天地之间，不论是否有这么一个人，只要他想，便可以随意幻化。
　　虽然我这灵魂来自无拘无束的混沌世界，但是多多少少也受了十来年封建思想的侵蚀，于是在一瞬间就想到一句治世名言：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一把推开他，双手环胸，做良家少女状：“你……你意欲何为？”
　　联系先前的古怪香气，再加上他的突然变身，基本上可以断定马儿失控是眼前这厮有意为之，说不准这人就是苏枕砚日夜提防的魔道中人哩。
　　“扑哧。”玉面帅哥晃着折扇，很不给力地笑了场。
　　我被他一笑弄得火气上窜，伸手叉腰，指着他的鼻尖大骂：“丫的装什么翩翩公子，说！你丫的接近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丑恶目的？”
　　玉面帅哥拨开我差点就插进他鼻孔里的手指，辩白道：“我的确是有目的，但是绝非不可告人，更加谈不上丑恶。”
　　我看他一本正经，猜测：难道是渊隐派派来接应我们的人？
　　“在下炼云宗掌教辛自香，特来邀请梅姑娘往敝派走一趟，吾等与姑娘有要事相商。”玉面帅哥拱手道。
　　“心字香？噗哈哈哈，哥们儿，你不会是女的吧？”我弯腰狂笑。
　　显然，怀疑一位纯爷们的性别是要被鄙视的，玉面帅哥皱眉：“敝姓辛，乃辛劳之辛，‘自香’二字乃是犬人与花心各自香’之意，你不懂就不要乱讲！”
　　我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他的鄙视：“相逢即是有缘，咱们也就算是相识了，那你说我以后如何称呼你是好？阿香？”
　　说完，我一个没控制住，又“噗哈哈哈”笑出了声。
　　阿香的面色陡然变青，接着便恼羞成怒，走上前来一手扣住我的手腕脉门，一手拎起我的衣领，然后也不见他捏诀念咒，便凭空出现一柄窄刃长刀，他拎着我踩上长刀，破空而去。天空中徒留我凄厉的呼救声：“苏枕砚！救命啊啊啊啊！”
　　阿香同学显然对我方才的调戏怀恨在心，我被他带进了一个地下洞穴，然后就被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我摸着被他掐的生疼的手腕，默默鄙视他。
　　我环顾四周，企图找出一条生路，可我很快便悲哀地发现，这山洞之中除了花岗岩，就是大理石，在加上眼前这么一个疑似魔教妖人拦路，我逃出去的希望还不如穿越回去的希望大。
　　他一甩手找了个石墩坐了下来，也默默地把我望着。
　　我被他盯得发毛，遂决定先下手为强，怒道：“你丫的想干啥，是劫财还是劫色，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辛自香讥讽我道：“我倒是想劫，可是你也得有啊！”
　　我脆弱的自尊心严重受挫：“你说谁没有？老娘要财有财，要色有色，这么的有油水，你还想咋地？”
　　辛自香扶额：“你真的是那个‘异数’么？我怎么看你倒像是出来混淆我们视线的。”
　　原来是寻到“异数”的，这么说这丫的还真是魔道中人。
　　想起整天惦记要杀我灭口的苏枕砚那张晚娘脸，我就不寒而栗，这厮不会也是来杀我的吧？
　　我忙作惋惜状道：“大侠，你看多不巧，我还真不是您要找的那个什么‘异数’，呵呵……呵呵呵……让你失望了。”
　　辛自香一语戳穿我拙劣的演技：“别装了，你的画像在我们那儿几乎是人手一张了，我看了好几天了，绝不会认错。”
　　吐血三升啊有木有，谁能想到在这科学技术如此落后的封建社会中竟然有这么前进的狗仔技术，我叹服。
　　我掂量了一下我自己的斤两，又估测了一下对方的修为，悲催的发现，现在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于是，我把脖子一梗，慷慨无畏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辛自香又像看到了神经病人一样看着我：“我杀你干啥？我是来拉你入伙的。”
　　我现在怎么看这厮怎么像非法传销分子。
　　“入伙？入啥伙？”我总感觉我一问完，他就会从怀里掏出一瓶大力丸之类的东西，然后向我疯狂推销该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
　　“我听人家说，你是‘异数’，是这场即将到来的正邪较量的决胜关键，所以现在江湖上传言，‘得异数者得天下’，这不，我就来拉你入伙了。”
　　哦谢特！这都谁这么闲着无聊，到处散播小道消息，你说你有这功夫干啥不成。
　　辛自香见我低头絮絮叨叨不知道在干啥，又善意的开口询问：“怎么样，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许诺，一旦事成，便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瞥了他一眼，心道：老娘不稀罕做皇帝！
　　他眼巴巴的等我的答复，我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
　　“不愿意？为啥？你还有什么顾虑？或者，你还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解决。”他胸脯一拍，信誓旦旦。
　　“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兴趣，更不想要……总之，我不会答应你。”我小心道，担心一个不如他意，他就要杀我泄愤。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是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正道中人威胁你了？放心，我发誓护你周全。”他锲而不舍。
　　“我是有顾虑，但不是你想的那些，我唯一的顾虑就是，我一旦与你合作，日后必将要面对师长反目、同门相残，我也许不是一个胸怀天下的大英雄、救世主，但是我也有着不能、也不会背叛的底线，我身边的师长同门便是我的底线。”我突然很平静，看着眼前这个随时都会手起刀落取我小命的魔道掌教，我竟然感觉我不把这些话和他说明白我就会睡不着觉的。
　　这不科学！这一定是被我深埋在心底的英雄情结在作祟，所以，好汉，不要杀我啊！
　　我用眼神脉脉地向他传递着我真实的心声。
　　可是，显然对方没有感受到我送出去的秋波，他阴测测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便毁了吧！”
　　我还没来及开口求饶，他就长刀一挥，径直向我劈来！
　　我双腿已软，逃无可逃，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蹲下、闭眼、抱头，然后，虔诚地祈祷：救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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