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僵尸老师》巴尔的摩的

28、Episode27 温柔之夜（下）

　　自从认识林晨，生活似乎更不靠谱了，她对麻烦拥有天生的吸引力，这点小时候就显现了。我想我需要静一静，正好英国那边报告结果也出来了，于是借此机会我回去呆了一个月，根据这些日子收集来的线索，我觉得真相正在一步步靠近，最终锁定在一个叫苏提米的医师身上，我又匆匆赶回乐市，而K那边似乎也有很大进展，本来是直奔医院，结果半路我却提出想去学校看看，K就是这样，永远不会拒绝，对我甚至比对他亲妹妹还宠溺，这点上我想R有理由讨厌我。其实这一个月并没有让我静下来，总是有个卷毛脑袋在我面前晃悠，是时候做个了断了，然后就是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从学校里飘出来，我和K赶紧跳下车，然后就在走廊上看见一蹦一跳满身是血的林晨，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表情风云变幻的。这个白痴都快没命了还有工夫发呆！我一把把她拽进教室，然后就发生后面的狗血剧情。我承认当时亲她是一时冲动，动机不纯，谁让她嘴角有血来着。她一瘸一拐可怜兮兮跟在我身后，我故意走得很慢让她跟得上，因为我想听她解释，听她说出真正想说的。看来我还是高估了她的情商，“难道你真的没有这种感觉吗？”我烦躁地抬手拨头发，却顺带着把追上来的林晨也拨花坛里去，算了，看她跟吸血鬼打了一架还这么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样子，赶紧走，眼下我需要什么事来转移注意。
　　我手里的关于苏提米的档案没有照片，所以我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随便拉了个穿白大褂的问他苏提米医师在哪个科室——不喜欢把简单的事复杂化，所以我用问的而不是催眠。早就习惯人们第一眼看到我时眼中的惊异，对于眼前这个小医生一脸的惊艳我没什么感觉。“苏医师哦，他在五层血液科~”“谢谢。”“您是苏医师的妹妹吧？”“算是吧~”电梯门关上前我听见小医生一脸陶醉的嘟囔“难怪都这么好看~”错不了了，林小风小混蛋，总算找着你了。没错，林小风，我的亲弟弟，十七年前意外走失，我们找了很久没有结果，妈妈也因为过度伤心而患上抑郁症，于是爸爸带着我们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去了英国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爸爸通过国内的关系各种渠道各种打听，几乎每年都要回来几次处理这个事情，却始终没有结果。直到两年前母亲去世，父亲再也承受不了这么重的打击，终于崩溃，住进了疗养院，而我自然承担起寻找弟弟的责任，也许让林小风重新站在父亲面前会让他振作起来。
　　刚出电梯就听见R刻薄的小嗓门：“我帮你把你要的带来了，虽然是等价交换，但是如果敢告诉父亲我和哥哥在这里，”我能想象到R笑得有多甜美多优雅，“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呵呵，Y小姐可真会说笑，”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要是Y先生知道了，您哪还有空来分神我的脑袋~”
　　“你试试看！”看来在某些人面前，R还是嫩了点。
　　“哈，开个玩笑，Y小姐，合作愉快~”男子爽朗地笑着。
　　然后R从主治医师办公室里踱出来，迎面遇上抱着胳膊倚在墙边的我。
　　“哈，这么快就来了~”R一点也不惊讶，好像就是在等我。她抬手不耐烦地敲敲办公室虚掩的门，“苏医师，有人找~”然后就闪人了。刚想着R这么反常，今天居然没跟我吵架！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完全没有察觉到眼前的来人，胸口一阵刺痛，随即全身的力量像被抽干，连“糟了”都没来得及喊就软绵绵地倒下去。失去意识之前我模模糊糊看到他胸口的铭牌：血液科苏提米医师，却没有看清他的脸。
　　两天，也许更久，反正我觉得睡了很久。等我彻底清醒，就在一间昏暗的小小病房里，身边坐着林晨。苏提米这个小王八蛋！抽了我多少血！在心里咒骂着，不自觉地缩成一团，照理说吸血鬼是冷血动物不会感觉冷，但是在大量失血情况下就不是了。可能是感受到我的颤抖，林晨靠过来，脱下大衣轻轻披在我身上，可是我抖得更厉害，只有我自己知道，胃里的空虚感，唇下早已暴出的犬齿，耳边来自林晨血管里流淌的诱惑，都在提醒此刻的我是多么危险。可是林晨还是使劲往我这边靠，我倒是想把她挤开，却半点力气使不出来，只能低着头大口喘气，努力抑制对血液的渴望，更不想让她看见我这时更接近妖魔的脸。“不会留疤吧~”一只爪子伸到我面前。我快崩溃了！林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善良啊！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像我这么善良，这么有自制力啊！“不要！”赶紧撇过脸，我怕自己一个不坚定就笑纳了。“乖啊，就200cc~”谢谢啊，我真不是客气。
　　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医院了。献了点血，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了，苏提米就是林小风，我失散了十七年的亲弟弟——跟我一样继承了母亲的眼眸和父亲高挺的鼻梁，虽然不知道怎么变得有点呃娘，但笑起来还是有小时候的样子。至于他和R之间有怎样的猫腻，等我有空再管吧。R，对于逃脱哥哥的禁闭，总算成功了一次，不过不想让他为难，我什么都没说。

　　“球球，我记得当年打架的不止我们两个，好像还有个小尾巴跟你屁股后头~”
　　“叫我林语，”打开过来抢我手里玉锁的爪子，“那是我弟~”
　　“哦？”我看到林晨眼睛开始发光，凑过来，“你弟？肯定也是个帅哥！介绍认识呗~”
　　“哦，你认识啊，”我顿了顿，“就是中心医院的苏提米医师~”
　　我明显听到林晨抽了口冷气，“不会吧！他是你弟？”林晨脸色不太好，“他不是你同学么，算了咱换个话题吧，我的胃跟我说它有点不舒服。”一脸要吐的表情。
　　“你俩怎么勾搭上，我是说怎么认识的？”最近说话老是用词不当。
　　“还不是我老娘，”翻个身趴床上，林晨晃着两条长腿，“借我感冒虚弱无力反抗之际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说什么女孩子就应该表现得女孩子一点这样人家才喜欢，而像我这样平时一点都不女孩子的女孩子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稍稍表现得女孩子一点，所以才有这出，还说苏提米是我表哥的高中同学，靠谱，他怎么那么多同学啊！你不会也是我哥的同学吧？”
　　“你哥谁啊？”
　　“苏童，认识不？”
　　“写书的那个？”
　　“没听他说过写书啊，不是~”
　　“哦，那不认识。”
　　“你要说认识我就该吓死了，这哪叫地球村啊，简直是地球庄~”
　　“那你喜欢他？”我承认我有点莫名其妙。
　　“天哪！怎么可能！”我看她都快跳起来，“我妈连人性向都没搞清楚就来拉郎配，光这名字就不靠谱吧，也不知道我哪惹他了他看我是左一个可爱右一个可爱，还搭配着齁死人不偿命的笑，导致我现在听到可爱这俩字就喉咙口就泛酸水——那啥，他真的是你弟？”她突然停下悻悻地看着我因为我把脸深深埋进胳膊里。
　　埋在胳膊里，我深深地点点头。估计我这样让她以为我是生气了因为很明显她在当着姐姐的面说弟弟坏话，但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她您老想多了，我境界还没这么高，如果林晨刚刚说的“性向没搞清”指的是林小风是gay，那我现在就是在给我爸妈磕头，爹啊娘啊，我对不起你们！
　　“真的是你弟看到姐姐身上插着个大木桩半死不活的躺那给人哗哗抽血还有空跟人家开玩笑啊！”这回真的跳起来，不知道冲谁使劲挥着拳头，“他不是心理素质太好就是不是你亲弟！我看也不是！他姓苏你姓林！不是亲的！”林晨气愤地挥着拳头，涂抹星子直飞。
　　“这小王八蛋！”末了又添了句，看来今天林晨骂人是骂上瘾了。
　　我拉过枕头坐起来，胳膊蹭着枕头想蹭掉林喷壶喷出来的口水，“他真是我亲弟，只不过十七年来都不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想着在医院苏提米和R之间的对话，好像在谈什么交易，当然现在我是知道交易内容是什么，跟R谈，一般没什么好事，不过听苏提米语气他并不占下风，当年只会跟在姐姐身后哭鼻子的林小风如今已经学会和吸血鬼谈生意，但愿别是什么贩卖器官的恶心勾当。
　　恍了会神，林晨一脸听故事的表情，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我接着说，“十七年前，我六岁，他四岁，”我怎么感觉要说的是个两小无猜的爱情故事，“我妈带着我和弟弟逛商场的时候，我们走散了，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我妈一直很自责，后来一直病着，过了一年我们就搬走了，后来我爸爸也病了，就剩我一人找弟弟，不过好在有K——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看到林晨眼里飞过的醋意，我特意加重了“朋友”这两个字，“有他帮忙，大海里捞针这事也就没那么困难了。”不过这小子没看起来这么简单，K给我的资料上，苏提米是被一对吸血鬼夫妇抚养长大，就今晚的观察他依然是人类，他对林晨说我是他同学，也知道我在英国读过书，如果说他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是他姐也在找他，这些信息他早就掌握却无动于衷，不是他不想就是被什么阻碍。就在我再次不自觉地陷入深思时，林晨的狮子头慢慢凑过来，信誓旦旦地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亲爱的，苏提米是你弟，我不会伤害他何况我也伤不了，我一弱女子的，但是，”说到这她眼睛亮亮，认真的样子让我觉得胸腔里有什么微微一颤，“他毕竟伤害了你，一木桩还有500cc的仇，我会讨回来，用自己的方式。”她说得平静，却自信满满。
　　林晨，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也不需要你的承诺，因为承诺对于我而言太过脆弱，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所以，你是老早就盯上我了对吧~”思维有够跳跃。
　　打了个哈欠，林晨眼皮开始打架，伸手去拉枕头，像慢镜头样动作越来越慢。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嘻嘻，我也是~”沉沉睡去，扯着T恤下摆的手轻轻松开。
　　看着窗外渐渐变浅的天色，我不困，不知道又是怎样险恶的明天在等着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