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

111、第一百十一章

　　见儿子不说话了，百合惠心疼地叹了口气，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菊丸身上：“你是叫……英二是吗？”
　　突然被点名的菊丸浑身一颤，紧张地不敢和老夫人对视。
　　他可没有大石那么好的口才，连大石都说不过老夫人……菊丸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百合惠温和地笑了笑，道：“你不用害怕，来者是客，老朽不会为难你的。”
　　菊丸还是没有接话。
　　这和面对自家老妈的狮子吼完全不同，他所擅长的活跃气氛的绝技完全起不了作用，虽然老夫人看上去和颜悦色，菊丸感受到的却只有寒意，与其说是在对付外人，不如说是在对付敌人。
　　——菊丸从老夫人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冰冷的敌意。

　　老夫人似乎并不在意菊丸是否搭理她，继续说：“哎，你要是女孩儿就好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家秀一郎，只要我儿子喜欢，倒也罢了，反正，嫁进门来的媳妇儿，就是我们家的人，好好教导，麻雀也能变凤凰。我们也不是那么迂腐的旧社会家族，非要门当户对什么的。”老夫人说着，又叹了口气，“可你为什么偏偏是个男人？一个大男人，好好的女朋友不交，为什么偏偏缠上我家秀一郎呢？
　　“我是……真心喜欢……”
　　菊丸咬着嘴唇，颤抖地挤出几个字，老夫人却不等他说完就兀自往下说道：“你就算是看上我二女儿也行啊，我看美咲那丫头也挺喜欢你，那会儿你们走了，她还成天在我耳朵边唠叨着你呢。你要是跟她，我也不反对。反正，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
　　大石听着母亲的话，已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抬头正要说话，百合惠提高了一个分贝压下了大石的话头：“可你偏偏挑上了我的大儿子，大石家的大少爷，我真的，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实目的。”
　　“妈！英二他不是……！”
　　“你为什么……”老太太用更高的音量打断了儿子的话，继续问菊丸，“要做那个什么……生活演员？”
　　“因为可以见识到很多不一样的人……”
　　“啊——”老夫人意味深长地拖了个长音，“然后就可以找谁家条件好了是么？”
　　“妈、你——！”
　　“我问的是他，你不许说话！”老夫人严厉地吼道，又变回那种虚假的笑容面对菊丸，“小菊。”她喊了他曾用过的假名，“喜欢表演的爱好我懂，因为有像我这样喜欢看表演的人在嘛。可你这个‘爱好’，还有什么生活演员，我就不理解了诶……专门帮人骗人的吗？”
　　如此露骨的讽刺，字字针扎般刺在菊丸身上，可意外的，却觉得麻木了，脑中吵杂的嗡嗡声消失了，头脑也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他松开了紧握的拳，抬起头来，冷静且冷漠地回答说：“伯母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是怀疑我冲着你们家的财产而来吗？”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回答：你知道就好。
　　“因为我是男生，所以伯母尤其不能接受是么？只要是女生，怎样都无所谓？”菊丸觉得自己的思路从没有如此清晰过，心中的话语自动得就跳了出来，“那也难怪半年前伯母会看上斋藤那种女人来当媳妇儿了。像伯母这么独具慧眼的人，不会看不出来那女人的企图吧？”
　　“人家好歹是个女人，等有了孩子，还怕拴不住她么？女人啊，最后还是会向着夫家的。”
　　“就像老夫人您这样吗？”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神情一变，老太太更是脸色都青了。
　　“夫人。”菊丸也换了这种生硬的称呼说道，“您刚才还说，只要大石肯和女人结婚，让我们交往也可以，是吗？”
　　“你要是愿意，自然再好不过。”老太太显然不相信菊丸能同意这样的条件。
　　然而却听菊丸立刻说：“只要大石自己同意这样做，我不反对。”
　　“英、英二你在说什么啊！”大石骇然。
　　菊丸却笑着说：“老夫人担心的只是被外人侵占了家产，和传宗接代的问题。我都可以理解。我只要能和大石在一起就可以了。大石也请理解吧。”
　　“英二……”
　　不知是感动更多一些，还是心疼更多一些，但即使菊丸同意这样的做法，他也不会同意的。
　　“我不会和除你以外的任何人结婚的。”大石坚决地说。
　　“那你们就分手吧！”感受到两位年轻人冷落的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会和大石分手。在只在意家产和传承的家里大石不可能幸福。但是我可以。”菊丸一字一句地说，“我可以让大石幸福！”
　　“放肆！”老夫人终于歇斯底里起来，指着菊丸骂道，“真是太放肆了！这个家里哪轮得到你说话！”又对着儿子，“你看看！这就是你看上的人！”
　　“是的，是能让我感到幸福的人。”大石嘴角扬起满足的微笑。菊丸的表现仿佛菩提灌顶，也给了大石充分的把握。
　　“你、你这不孝子！是要逼着妈跟你断绝母子关系吗！”
　　“即便您不要我这个儿子了，您也仍旧是我妈，这就够了。”大石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和从容，转身对菊丸说，“英二，你先回家去吧，我让人开车送你回去，再待在这儿会让妈气坏的。”
　　菊丸乖巧地点点头。
　　“真抱歉不能陪你玩了。”
　　菊丸又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对百合惠深深举了个躬道：“那么老夫人，我先回去了。以后合适了再来看您。”
　　老太太轻哼了一声，并不搭理。
　　大石便领着菊丸离开了。

　　大石叫来了信叔，安排人开车送菊丸回东京。
　　“盂兰盆节一过我就回去。”
　　菊丸点点头：“嗯。”
　　“今天……多亏了你。”大石暖暖地笑着，“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谢什么啊……把你妈气得不轻。”
　　“会惹她生气也是难免的……你不用太在意。下面的事就交给我，我会好好哄她开心。”
　　“嗯，不要勉强啊。就算让你去相亲你也就去吧，我不会介意的喵~”
　　大石觉得窝心极了，拿拳头拧了拧了菊丸的脑袋，然后将他送上了车。
　　“路上小心，我会尽快回去。”
　　“嗯，我等你回来！”

　　送走菊丸后，大石再次回到母亲房内。
　　“你还来干什么？”老太太没好气地说。
　　“这次回来就是来看您的啊。”
　　老太太哼哼着：“不是来气我的吗？”
　　“哪能呢……”
　　“你现在讨好我也没用，我不会同意的！”老太太像个任性的小孩一样甩手说，“绝不！”
　　大石不接茬，笑着转移了话题。

　　此后的几天，大石一边帮村里准备盂兰盆节的活动，一边哄着老太太开心，中途安排了几次让他去见几个女孩，他也去了。
　　请个客，吃个饭，就统统没了下文。老夫人问起觉得怎样，喜欢哪个，大石就回答：这个没英二可爱；那个没英二聪明。
　　老太太生气地说：不许在我面前提那小子。
　　大石就改口说：都没妈您年轻的时候好看。
　　老太太于是掩不住笑意，说：“你这孩子，居然会油嘴滑舌了？”

　　如此节日顺利地过去了，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老太太森森地问：“要回去见那臭小子了？”
　　大石笑道：“咱们不提他好么？”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路上小心点，回去以后，上次那几个姑娘，觉得哪个好的，联络联络感情。”
　　大石笑而不语，拉上行李箱和母亲道别后便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