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华|焰》夜离伤

8、【八】

　　凌晨三点，天还没亮的时候人们就都醒了，由于事先在贝克曼的指挥下已经做过数次实战演练，他们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完成了洗漱，检查装备并列好队。各队队长清点了人数然后向斯摩格报告，几分钟后，就地开始就餐。
　　其实这一晚很多人都没睡好，时间本来就不富裕，而香克斯等人更是对于一切可能出现的状况进行了安排。在这场至关重要的决战里有相关任务的人均被叫到指挥室。
　　“耶稣布，你负责所有武器的调动情况，要保证随时提供补给。”
　　“库蕾哈医生，前线的救治工作就拜托你了。”
　　“霍金斯，你负责在原地待命，一有命令下来立刻出发。”
　　“基拉，由你接手基德的13营营长职位，只有你可以压制住那些家伙，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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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隆立在门外，抱着手臂安静地听着香克斯有力的声音下达着指令。不一会，人们接二连三地从指挥室退了出来。索隆放下手，抬起脚步走到门前。
　　“红发当家的，我要求担任先遣队队长。”刚走到门口，特拉法尔加罗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声音听不出有丝毫起伏。
　　“理由。”
　　“如果我说，没有呢？”
　　香克斯沉默了一会。
　　“哈哈哈，果然是有意思的小子！我答应！”他爽快地点了头。罗向对方敬了一个军礼后，转身走出房间，肩膀撞到了半倚在门口的索隆身上，他也没道歉，径直朝走廊尽头走去。
　　“进来吧，小子，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
　　索隆回头，看见香克斯和善的微笑，不自觉地放心了许多。
　　“我希望能够让我参加这次战斗，司令员。”他开门见山。
　　香克斯一脸了然。“我猜到你会问，我也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我放任你去的话，很有可能性命不保；若是不同意的话，你大概也会擅自做主吧？”索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办法——与其让你违抗军令还不如放你光明正大地去做。”香克斯哈哈大笑，“小子，你的任务我也想好了，还是那个，狙击鹰眼。怎么样？”
　　“司令员，我想稍微改一下任务要求。”
　　“嗯？”
　　索隆微微歪着头，露出了一个邪气的笑。

　　“啊啊……司令员也真是，竟然同意让你去战场。”乌索普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地说，“喂，你死了我可不负责收尸。”
　　索隆连个白眼都没舍得给他。乌索普看了看四周。
　　“基拉呢？”
　　“那家伙啊，刚刚接手13营基德的位置，估计正忙着呢。”卡库答道，随后转向索隆。“你去就为了这事？”
　　“啊。”
　　“啊个屁啊！你伤还没好又跑去战场你这是赤裸裸的找死！”乌索普越想越激动。索隆事不关己地把自己的那份迅速解决了。这时周围忽然人声嘈杂了起来，人们都站起来迎接自己的队长。他们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做最后的调整。斯摩格来到他们面前。
　　“混小子，不在床上好好躺着，又跑出来。”他一脸不耐烦地打量着索隆，脸容在雪茄的火光中若隐若现，又加了句，“好好表现。”换来索隆自信的微笑。
　　“既然司令员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你有自由活动的权利，但是我要求你不到迫不得已，不得擅自离队！”
　　“是！”
　　他回头打量着周围的人，虽然紧张，但更多的是抱有一丝期待与兴奋来参与此役的。
　　他的眼睛慢慢泛起了血红的杀意。

　　比赛可以没有胜利者但不能没有裁判，但是战争却可以没有裁判但必须出现胜利者，不然硝烟不会停止。而为了终止这没有尽头的战争，必然要引发一场彻彻底底的战争，除非一方倒下，否则另一方不会收手。
　　这是一个奇怪的定律，自古以来，从没有人能否认。
　　也许创造了这个定律的命运，才是最终的裁判。

　　索隆一言不发地背着他的M24穿梭在灌木丛之间，小心谨慎地避开了探照灯的搜查。他仔细回忆着斯摩格描述的狙击地点，尽量保持头脑高度清醒以免自己在关键时候拖他们的后腿，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他记得一路跑步前进的途中，身边除了偶尔的一两声指挥和营长们与联络员的交谈声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整齐划一地前进着，为即将到来的决战而兴奋。
　　罗作为先遣队队长，已经先一步出发着手打入敌营的准备。霍金斯在这边随时接应，罗一发出信号就开始进攻以掩护他们。如果连续半个钟头都没有联络的话将视为死亡，开启预备方案，由4营打头阵，8营掩护，直接对其宣战。
　　兜兜转转，当他看到斯摩格所说的那一大片红色花丛时才总算松了口气，他稍微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背脊。一束探照灯忽然扫了过来，他迅速就地一滚，藏进了花簇当中。探照灯来来回回扫视了几圈才转移到别处。心里暗骂自己的大意，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敌人一定会更加在意这边的情况。索隆用手肘作为支撑点，匍匐前进着去自己应该呆的地方。
　　卸下狙击步枪架在自己面前，尽量把动作放轻，免得大力摇晃周围的草本植物又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真的被发现就干脆开枪吧。索隆想着，又安上了消声器，尽管他对自己的隐蔽能力十分自信。将瞄准镜调准好之后便开始了猎豹一般耐心而又犀利的狩猎。
　　我的猎物，没那么容易出现呢。

　　先遣队已经开始了行动。罗发现哨兵为了保证清醒的意识，有五次换班，每一个半小时换班一次，并且换班的时候连话也不说。他思索了片刻，让早已准备好的Penguin化装成难民朝他们求助，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二话不说立马举枪便要射击。Syachi立刻用安装了消声器的枪毙了准备开枪的人，带领小队冲出去无声地撂倒了守门队伍。罗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禁蹙紧了眉。
　　真是棘手了呢……
　　Penguin卸下了装束，向罗报告说敌军没发现门口的异常。让罗愈发觉得事情不妙，但事已至此也没法后退了，他简单汇报了一下。在听到远远传来炮弹爆炸的声响和一下嘈杂起来的军营后，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跟随自己潜进敌营。
　　香克斯为了确保能够控制局面，赶赴到了前线指挥，这大大增加了士兵们的士气。耶稣布与本部保持着密切联系。

　　【虽然自古以来人们都奉行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但是白胡子偏偏不是这种坐以待毙的人。当我们有很大几率获胜的时候，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更何况为此我们损失了一个优秀的战士。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贝克曼想起了战前动员会议上香克斯的那一席话，吸了口烟再随意地呼出，空气里蔓延着朴素的烟草味道。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图的人，忍不住轻轻勾起嘴角。
　　“在这种时候发笑，”香克斯抬起头，虽是凌晨却没有半分睡意。他带着笑意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可不像你，司令员。”贝克曼冷冷一句话让香克斯的笑僵在脸上。他尴尬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先遣队的情况怎么样？”
　　“刚刚发来联络，霍金斯收到信号后开始了小规模进攻，先遣队顺利潜入敌营。目前无人员伤亡。”贝克曼详细地汇报情况。
　　香克斯微不可闻地叹息。“战争，总是需要伤亡的……”
　　他拿起一直放在手边的一张卷，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血红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那是一张地图，信息十分详尽，依稀可以从轮廓辨认出是一座巨大的类似教堂一样的建筑。
　　步步为营。

　　黄色碎发的男人坐在窗台上，深紫色的墨镜在黑夜中闪着亮光。
　　他的嘴角维持着向上的弧度，从来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因为他从来不会将人唯一的弱点暴露在阳光底下，这层无形的保护壳使得他处在一个极度安全的空间，也同时将自己从人群中冰冷地隔离。
　　然而此时他却摘下了那副镜框，将细长的眼睛微眯起来，盯住了几个快速移动的模糊黑影。
　　“啡啡……”他怪笑着，重又戴上那副墨镜，跳下了窗台。
　　两方的交火由于敌方人数的提升而逐渐扩大。霍金斯冷静地指挥战斗，将弹药的浪费降到最低点，然而军火也是有限的，他直接联系上了香克斯报告这边的战况。香克斯命令他们退出战场。放下电话后又迅速联络上4营，让他们立刻从守备较松的西南方全力进攻制造主力部队的假象。
　　他放下通讯器，眼睛瞥向依旧黑暗的窗外。心里难得地出现一丝隐隐的不安和动摇。贝克曼看在眼里，有力的手搭上上司的肩头，给了对方一个心理的依靠。随即他明显感到对方绷紧了的肌肉又放松了下来。
　　他摊开了那张一个人用命交换来的地图，有意无意地点了点那个红色的叉。
　　“跟耶稣布确认一下，然后——开启【A计划】吧。”

　　罗一方。
　　Syachi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耳朵敏锐地探查空气任何一丝异样的流动，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尽管头上戴着遮挡视线的帽子，但是在黑暗中就算没有那碍事的玩意儿，也什么都看不清。一切只凭自己的感官。
　　他们通过了黑黢的走道，潜入敌营的主机房，里面的工作人员早已被撂倒。罗和Penguin紧张有序地找到了电报传真机，开始破译密码。这是先遣队的另一个工作——获取敌军情报信息。
　　这里是除了总部以外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一个分部，设在最前线绝对不是五老星的命令，倒很有唐吉诃德乖张的行事风格。鹰眼严格谨慎的性格和多弗朗明哥毫无章法的战术加起来使得这座G8要塞有着最坚固的防备和最乖戾的手段，虽然两人都很不想承认，他们的合作是完美而必需的。自然这座重点要塞也是五老星的心头病，就算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设在前线也太冒险了，因此一定会与他们保持密切联系。那么——
　　大量输入输出机密情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罗在临床上凭借高超技术与死神斗争的灵活十指此时在微弱灯光的照射下写写算算，脑细胞飞快地运作着。虽然没有预想中那么困难，但也同样比想象中的难度要多出一点。
　　他在过来的途中就一直感觉不对，就算有霍金斯他们分散敌人注意力，但也不至于落得在通往核心机构的路上只有寥寥几支巡逻队。难道米霍克这么信任这些废物？内心越紧张，手上的工作就越困难。一个不小心算错了符号，输错密报，警告的红灯立刻亮起，紧急电报开始自动生成送往玛丽乔亚。破译的过程瞬间变得困难起来。Penguin惊讶地看了罗一眼，只能从声音判断对方咋了下舌，紧接着更加繁复的密码随着手指的动作出现在纸上，他只好转回去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阻止电报生成上。要赶在玛丽乔亚的人发现之前盗出情报。

　　Syachi察觉到了这边的意外情况，只得更加注意周围的声响来确保他们的工作顺利进行。电报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显得尤为突兀，人们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在血管流动的声音都未免过大了一点。
　　Penguin看到电报已经完成生成过程后鼻尖开始冒汗，他着急地瞟了一眼队长，却发现对方的脸色在红色闪光灯的照耀下陡然变得惨白。
　　“——营长？”他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脆把手移开环抱在胸前，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在了身后梆硬的椅背上，脸色一片凝重。Penguin忍不住凑上前去看罗的进展，却发现电码已经顺利破解了，情报也正送往香克斯那边。但罗的反应绝对不能称之为如释重负。
　　“成功了，不是吗？”
　　“啊。”罗有些沙哑的嗓音在黑暗中低沉响起，“多亏了某个人的帮忙。”
　　“什……”
　　Syachi听到他们的对话，一阵分神，似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队友倒下的闷哼声，惊醒过来正要动作时颈上一凉，就失去了知觉。
　　“Sya——！”听到动静Penguin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惊呼，身体本能地摆出了战斗状态，冰冷的枪口对着同样冰冷的黑暗。
　　“啡啡啡啡啡……”令人心寒的独特笑声出现在正前方，他正要扣动扳机，却被一只纹有熟悉纹身的手臂拦了下来。来人笑得愈发猖狂。
　　“还是那样精神吗，罗。”
　　多福朗明哥轻佻的声调完全不能带给人轻松感，反而是无止境的，来自地狱一般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