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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生父 ...

  •   齐鸣在郑飘红西去学医之后,便更加勤学苦练。因年幼就开始习医,郑乾裕诊治病患时,他也一旁静候观察,因而他医术在十五岁时已经十分了得。郑乾裕的名气远播其他州县,每日从四方来医馆的病人络绎不绝,齐鸣以精湛的医术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齐鸣白天每日留下两个时辰来练武,其他时间一直在医馆为人看病。寒来暑往,齐鸣的武艺在“老鹤仙”弟子贺迎春的教授下进步神速。郑落红有时会嘲笑他是不是为了做郑家的上门女婿才如此地好学苦练,齐鸣只是笑笑。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将飘红送他的小葫芦放在手里,轻轻摩挲,思想着那个有着天籁般声音的小丫头现在如何,多么希望能再听到她喊的那声“鸣哥哥”。将葫芦放在胸口,一遍遍在心里念着:飘儿妹妹……
      一日,齐鸣忘记拿前些日子郑乾裕叮嘱他给病患记下的病症记录,便往自己房间走去。走到屋内发现齐忘尘正拿着他的小葫芦端详。他对齐忘尘说:“这是飘红妹妹临行前送我的,留作纪念的。”齐忘尘侧过头,招呼他走近,又指了指那葫芦。齐鸣按他的示意仔细看那小葫芦。他发现这小葫芦的肚子上隐约有些笔画,像是有字嵌在里面一样!他很是惊异。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深夜要入睡时才会有时间从枕下将它拿出来,若是白日里他也拿着,会更早看到这些笔画的。齐鸣看这隐约的几横竖,猛然发现这葫芦外竟是涂了一层薄漆的,他常拿在手里抚摸才会磨平漆痕露出字迹。他认不清是什么字,便找来一块粗布,在葫芦上擦拭。两盏茶的功夫,他终于将涂的漆擦掉,只见上面绘有娟秀的五个字:云水观生父。齐鸣愣住,有些不解,想到难道是自己生父仍健在?随之又马上摇头。
      齐忘尘见到这几个字,也是不解,但随之震惊,却也不敢相信。
      齐鸣将病患记录送至医馆,向郑乾裕告了一日假,又回到住处。远远地,齐鸣就看到齐忘尘焦虑地来回踱步。齐鸣走到近处,请求齐忘尘与他一道去云水观看看清楚。齐忘尘点头,转身回屋,从他的包袱里拿出一本册子放在袖子里,然后和齐鸣一起出门,走向云水观。路上,齐忘尘喃喃自语:“这回我明白小小姐让你带给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齐鸣有许多疑问和好奇,但他知道,只有他到了云水观,他才能知道所有的答案。
      行至云水观,两人跨进门槛,问一清扫庭院的小道士是否有人住在道观里。小道士撇撇嘴,说:“有!还是个不请自来送不走的神仙!还真当自己的神仙了,咱这里的神仙可是不吃不喝还庇佑百姓呢,他又吃又喝除了会点把式什么都不做……”“敢问仙家那人现在何处?”齐忘尘打断小道士的抱怨。小道士不满地向后一指:“后面院子里!”两人谢过快步走向后院。
      齐忘尘一眼认出院子中坐在凳子上缝补旧衣的老者就是张战云。齐忘尘单膝跪地行一大礼,道:“将军恕罪,臣齐忘尘来迟,让将军受苦了!”张战云颤抖着手扶起齐忘尘,眼泪滑过笑着的嘴角,面容又喜又悲。齐鸣走进,低低地叫了句:“张将军。”这一句让张战云呆住了,他没想到十几年期盼的父子相认之时会是这样的开头,只是一个如此敬畏疏远的将军称呼。齐忘尘忙拉齐鸣,让他改口叫张为爹。但齐鸣却一动不动,对齐忘尘说:“爹,你就是我爹,你叫齐忘尘,我叫齐鸣,我没有那么多爹爹。”齐忘尘恍然大悟,自己刚才向张战云拜礼时自称用的也是齐忘尘,自己以前的名字和身份,他完全没有换过来。而齐鸣自幼就以齐鸣的身份生活着,他怎么会希望换掉如今的一切呢?
      张战云对齐鸣的态度倒是释然得很快,拉着两人坐下详谈。齐鸣对自从出逃幽府的朦胧往事以来所有疑惑问清,一切神秘的阴影都被风吹散般明朗,只是心里对张战云的抗拒还难以消除。
      齐忘尘拿出本书,齐鸣仔细一看,上面竟写着“医得”两个字,原来害张家和陈家家破人亡的祸首一直还留在自己身边。齐忘尘谢罪,想要将医书还给张战云,而张战云却示意让齐鸣收下。齐鸣看这着书,悲愤交加,挥剑将书斩得破碎不堪。老将军眼神中充满不解和怒气,但眼前这位俊秀英朗的儿子丝毫不受他责备的目光所扰,平静地收起剑,俯身坐到齐忘尘身旁。
      风在树梢,落日依靠斜山。听罢张战云那凌云壮志,齐鸣却一直静默而坐,齐忘尘无法代替他回答,只好用手腕推推他,说:“鸣儿,听你父亲这般话你为何不作声?”齐鸣徐徐抬起头,直视张战云,说道:“张将军既是我生父,我便会为您养老,但我生在幽府,却长在青州,是义父齐忘尘将我救出,也郑氏夫妇授我医道,传我武德,恕鸣儿难承您的遗志。我不会去做将军,争这江山。这太平的天下,一旦战事起,必会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祸乱必至。我愿作治人之医者,也不愿做那乱世的枭雄。齐鸣告辞!”说完,齐鸣起身离开。没走多远,他回过头说:“张将军请放心,您的野心我没办法帮您达成,但我会敬您至老至终。”
      齐鸣的话字字铿锵,毫无回旋余地。张战云心焦又心碎。可叹几十年算尽天机,卧薪尝胆,却换来如此被亲生儿子不屑的结局。齐忘尘看到张战云那怒气与绝望纵横的脸,竟无言可作安慰之辞。
      “向语天,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了?你不要忘了当初的你可是犯下命案才被我救下留在将军府的,你还娶了我的妹子林依霜。难道你就如此抚养锦铭来谢恩的?”张战云紧紧抓着手里的破袍,青筋条条暴出。齐忘尘听到此话,不觉眼泪涌出,拔出桌上的一把青黑蟒纹柄的乌色大刀。“臣向语天私带医书,教养少将军不当,以死谢罪,望张将军原谅。”语毕,黑刀穿入心脏。汩汩鲜血自刀流下,齐忘尘嘴角溢出两道血流,依稀两个字在呜咽的喉咙里说出——“依霜”。
      张战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齐忘尘,心中郁结喷出,吐出一口鲜血。他擦了擦嘴,抓起手里的衣衫回屋。片刻之后,他拿起个小包袱,艰难地挪出小院,从后门离去。
      齐鸣发现齐忘尘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在授课时间出现在学堂,就回云水观来找。到小院时,齐鸣看见倒在一滩黑血中的齐忘尘。他赶忙查看义父的伤势,却发现义父已经死去多时。齐鸣禁不住泪水肆虐,仰天长啸,悲愤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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