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绝仙迹》戚紫绛

14、提亲

　　第十四回提亲
　　青州城的春天又至，到处红惹绿闹。借着为郑家子女庆生的由头，柳祥又一次来到郑府探望。从三月末一直到四月中旬，柳祥锲而不舍地向郑乾裕探口风，问何时能娶飞红过门。郑大夫最初还是委婉的搪塞，到底耐不住多年的兄弟口口相逼，便问起李月儿与郑飞红的看法。
　　李月儿坐在桌旁，右手绞着手绢，左手点着右臂，不做声地想着。郑飞红在侧座站起身，对郑乾裕道：“爹，我不愿意嫁柳云照，飞红一直侍奉爹娘左右，旁家的饭菜吃不惯，床也睡不惯，飞红只想留在郑家，不想离开这里。”
　　郑乾裕想要开口劝说女儿，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抢在了前头。“飞红小姐嫁出郑家也是可以回娘家的，有了夫婿，不是多了个人帮你照顾郑叔和郑婶？”柳云照踏着暖暖的斜阳走进屋内。
　　柳云照向郑氏夫妇行过拜见之礼后，看向郑飞红。随之，他走近她，在她身边停驻，又向上面的夫妇行了一礼，道：“郑叔郑婶，今日我特来向郑家求亲。我要娶郑飞红为妻！”堂内只留柳云照的声音，就像没有人的房间一样，没有一个人出声回答。
　　柳云照顿了顿，继续说：“飞红妹妹年纪少我两岁，与我正相配，自幼便与我熟识，可谓青梅竹马。柳家与郑家多年交好，更是门当户对。小侄不才，但也能差不多撑得起柳家的大局。再者，家父与郑叔多年前指腹为婚的事，我爹娘一直念念不忘，小侄猜想郑叔该不会忘记这事背信弃义吧？”
　　说罢，郑乾裕良久没有开口。他心知柳云照所言不虚，推掉这门亲事，这柳家与郑家的情谊和生意往来必会破裂。但答应这亲事，飞红又似乎对柳云照欠了份情意。想到这里，郑乾裕不解女儿为何不喜欢这相貌堂堂又气度不凡的云照贤侄呢？如果飞红爱上柳云照，就不会有如此的事端了。
　　李月儿打破沉默，微笑对柳云照说：“云照，你是大府上的贵公子，我家飞红怎敢高攀？再者我府上刚逝了位先生，是飞红的夫子，也是她师弟的父亲，这不，你们来时也看见了，往年他们几个一块儿过的生辰今年也没庆祝。虽然齐先生不姓郑，却是我郑家的恩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飞红就算想现在就把自己嫁出去，我也要想想这丧悼之期是否急于办喜事？你说我郑家不成亲是背信弃义，可成亲呢，我们就更是不孝不义了，云照可为我们想好了两全其美之策？”
　　李月儿的一席话适时地挡回了话语的锋刃。柳云照听到此处，只好退一步说亲事不急，两家情谊深厚，定会相信郑家。他特意就齐忘尘一事安慰了一下郑飞红，便匆匆地败走。
　　郑乾裕见柳家小公子走的远了，才朝郑飞红说：“飞红，这门亲事现在被你娘推后，但这亲事是推不掉的，再过三五个月，你就要准备一下上花轿。”虽是平常口吻，但郑父的话却不容反驳。
　　郑飞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前。“爹，娘，女儿不想嫁柳家！飞红对柳云照无半分情意，如果飞红嫁过去，以后的日子也只会是以泪洗面，父亲如何忍心女儿去过这种生活？”郑父摇头，说：“这夫妻感情是相处而来，你不去尝试怎么会知道自己整日以泪洗面？”
　　无法反驳父亲的话，郑飞红握紧拳头直起身，对父亲说：“飞红心有所属，实在难容得下柳云照。”此话引起郑乾裕的惊异，郑飞红接着说：“女儿一直心属钟连大哥，此生非他不嫁！”
　　郑乾裕愣神了好一会儿，回过身看向李月儿，见她也不言语，只侧身拿起茶杯啜了一小口，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静默了一阵子，李月儿叫郑飞红起身，让她回屋休息。飞红走后，郑乾裕想问妻子如何来劝说女儿，却听妻子喃喃自语：“儿孙之事不可妄自做主，只怪我们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然后，就转身回后室。
　　次日，柳祥带着柳云照想郑氏夫妇告别，临行前柳祥又一次提出婚事之期，李月儿私下拉过柳云照，将飞红倾心钟连一事告诉他。柳云照惊呆住一会儿，整理好心绪便向李月儿说：“郑婶不必为难，小侄会向家父说明缘由，这缘分可遇不可求，我自会让家父不再如此逼迫你们。”李月儿笑笑，忙应着说哪里有逼迫郑家，是自己难守旧约，飞红没有福气嫁给云照这么好的男人为妻。寒暄过后，柳家人离开郑府。
　　几天后，李月儿去秦瑄处讨几块绣花的绢布，秦姑娘心知她是接济她们而来，又因只她与飘红仍通信往来，也懂得李月儿是来寻问飘红近况的。秦瑄听李月儿将提亲一事讲完，又听她说了飞红的心意，之后便将此事写下捎信给飘红。
　　李月儿面容关切地看秦瑄将信封好，递给管家焦括。秦瑄歪头笑问李月儿：“月儿姐，你如此关心飘红小姐，为何不自己写信给她？”李月儿苦笑着摇头，叹声道：“唉，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飘儿的师傅是我的师姐，我曾答应选好她的继承人，飘儿就是我选出送去的，不知飘儿会不会记恨我。况且，飘儿所处的门派中人，是不能有所牵绊的，我们家人，为了一己之私送她去那，都无颜面对她，更不能连累她。”秦瑄拍拍她的手，同情地垂下头。
　　千里之外，祁连峰上，郑飘红在山中打开来信，静静思索。阳光映射在枯草叶凝结的冰凌上，亮眼活泼。郑飘红心里一件一件事琢磨，她心痛齐夫子的逝去，也对柳家的不懈求婚有所疑虑。她猜到齐鸣已见过张战云，也一定回绝了张将军一统天下的壮志，齐忘尘才会已死谢罪。飘红十分痛心夫子的愚忠行径，但也难以挽回，又不免对她的鸣哥哥选择做凡人而不是去争夺天下有所欣喜。至于柳家，郑飘红怎样都猜不透他们为何如此执意要和郑家联姻。为了生意？柳家家境殷实，不会因为个医女而赚更多银子。为了旧约和情谊？两家人一向关系密切，少了这层姻亲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难道就是因为看上了飞红和自己？但郑家女子虽养护得好，长的也标致，但平常小家碧玉的女红和柔美，她们两个却是欠缺得很。思来想去，郑飘红认定柳家必有所图，但图的什么她还是想不到。
　　晃眼的阳光让她惊醒，郑飘红收好信，打开随身携带的一只笼子。她放出小兔子，将怀里的一粒药喂到兔子嘴里，随之又拿出银针，开始了她一天的练习。山中寒意逼人，郑飘红的脸被冻的粉红。郭门主远远看着这她的举动，微微点头，转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