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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节 隔阂(上) ...

  •   淡白的月光,松松洒洒的照在大地,给这无尽的静谧披上一层神秘的光芒,让人心生向往。

      经过这么多年的春秋繁华,衰败零落。作为一只妖,理应很会游戏人间。无奈这只猫妖,单纯的吓人。可能她的脑子,比这天上的月光还要白上那么几分。恋爱中的女子,大抵如此。

      一个女子,不过是个比较美貌的女子。常年独居山中,还可以过的这么悠闲自得。说给大街上的随便一个人,也会觉得里面有不妥的地方。

      何况,贾荣生是个熟读诗书的书生。脑子比一般的普通人还要腐古不化一些。对于一依的说辞,一直是半信半疑。

      大红花轿抬进一依的那一瞬间,贾荣生站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已经开始稍有不适,眉头的“川”字就没有松开过。

      对于一依的身世,或许,他有些太草率了。

      婚后的生活过的平淡无奇,温如茶水,随着时间的洗礼,变得越来越单薄,越来越清澈。

      贾荣生也在一依的精心照顾下,由一个瘦弱书生,成了当地一个腆着大肚子,横行城里的员外。虽不能说富可敌国,但是在家坐着吃上十年,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一依心中的伤口,出现在他们婚后的第二个年头上。

      贾荣生腰缠万贯,走在街上也比之前要趾高气昂许多。虽然现在的样貌比不上从前的一半,可是腰里的银子确实可以砸死人的分量。自然引得一些风尘女子遥相呼应。

      日日面对着一张脸,纵使你是国色天香,看得久了,也就厌倦了。

      贾荣生起初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抽空去城北最大的青楼小坐,喝喝酒,摸摸小手,聊聊天。

      见回去没有被一依发现,就渐渐大胆起来。

      第一次夜不归宿,一依没有说话。

      第二次夜不归宿,一依没有说话。

      第三次,一依将贾荣生堵在了青楼的门口。

      那日的雨下得很急很大。街上的行人甚少,都是来去匆匆的摸样,谁也不想在这鬼天气里多呆上一会。

      一依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的站在青楼的幌子下面,仰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

      伞面上画着开的极为耀眼的牡丹,一朵一朵,一簇一簇,在雨水的滋润下,盛开的更加恣意。

      雨珠子打在伞沿上,溅起一圈银色的水汽,将执伞的人称的越发的不食人间烟火。

      那日一依穿了一件素净的白裙,裙角处已经被地上的水渍溅湿了好大一片,变的污浊。甚至有几个污点已经蹦到了一依的佩带上,显得有些狼狈。

      一依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手指反复的在腹间来回的抚摸,感受那个小生命的活力。

      楼里的够筹交错声音,莺歌燕舞声音,还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时的穿过雨帘,钻进一依的耳中。

      不知到底等了多久,只觉得暴雨已经慢慢的放缓了速度,变得缠绵起来。

      一依缩了缩肩膀,感受到一丝的凉意,回头看一眼身后依旧欢歌笑语的青楼,犹豫着到底要不得要进去找回自己的夫君。

      正想着,贾荣生挺着大肚子,左拥右抱的携着两个穿的凉爽的女子,亦步亦趋的走出来。

      看到门口站着的一依,三人皆是一愣。

      一依轻唤一声“相公,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说着,将自己头顶的伞向贾荣生移过去大半。

      贾荣生一把夺过一依手中的纸伞,径自打在自己的头顶,留下一句“既然是送伞,那为夫就不客气了。”踏着一地的积水,扬长而去。

      一依的脸色暗了暗,将自己的绣袍挡在自己的额头,一路小跑着回府,险些因为地滑摔倒。到家时,浑身的水珠滴答滴答的顺着衣衫砸在地面,阴湿一大片。

      “瞧瞧你这狼狈的模样,莫怪我去别的地方找别的女人。实在是你太没有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我累了。你洗洗睡吧。”大厅坐着喝茶的贾荣生,食指在桌沿上轻轻的敲打,眼角的蔑视表露无遗。

      一依将要说出的话,被挡在吼间。

      贾荣生近来看一依越发的不顺眼。加上那些楼里的小妖精挑唆,更加的不顺眼。

      “贾员外,谁不晓得您才高八斗,赚钱有方啊,怎么就娶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山间乡姑呢,可惜啊可惜。”

      “贾员外,不是我小红多嘴,您看您日日留恋我们这温柔乡,您家的那位竟然都不吃醋,不发火,您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要我说啊,贾员外,你那个夫人,说不定比你还要招人疼呢。此刻说不定在那风流快活呢!”

      一人一句,一句一口酒。贾荣生被身边的软玉毒刺刺的怒气上涌。

      一依,一依,你当真不爱我,你当真不是个初为人妇的女子,否则,为何不拦我?

      一依这夜,受了风寒,起了烧。

      烧的浑浑噩噩,全身滚烫。身旁的床榻空空如也。

      一依打碎了床边小机上的一只茶杯,惊到了门外的婢女,方才被人发现生了病。

      一伙人火速去寻郎中,一伙人火速赶往青楼通知员外。

      郎中来了,又走了。

      她的夫君,始终没有回来。

      她不晓得,她做错了什么。她的夫君为何会不喜欢他。他喜欢自己不多话,她就安安静静的不多说一句,不多问一句。他喜欢她大度容忍,她就默默看着他进进出出青楼烟花之地,不多责问。他喜欢她独立自主,她就夜夜守着桌上的红烛从新变旧,从笔直的一根化成最后一滩血泪。
      猫妖的生命力是顽强的,一依坚强的挺了过来。

      再次站在青楼的门口,看着里间那些穿着薄薄轻纱的女子,扭动着曼妙的身子,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嬉笑谩骂,一副风流摸样。一依心想,这就是吸引相公的地方吧?

      回到府邸,命下人准备了一套更为单薄的衣衫,将自己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彰显的勾人脾火。

      轻移莲步,院中扫地的小厮一行鼻血当即就流了出来。

      他们的主母,何时这般勾人魂魄过,实在是大开眼界。

      一依穿着那一阵风就能吹没的衣衫,在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中,再次站在了青楼的门口。

      彼时的太阳正好,日上三竿。对面的柳条吐着柳絮,纷纷扬扬的洒了一天地。

      贾荣生步履摇晃的跨出大门,抬眼间,一时的恍惚。

      一依的左脸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痛。

      “你个贱货,竟敢穿成这副摸样出来给我丢人现眼。当我是瞎得吗!”贾荣生甩开怀里的美人,一步上前揪住一依的衣领,嘶吼着。

      一依双手覆上贾荣生的双手,眼光中满满的温柔。

      “相公,你好久没有这么近的看过我了。我来是想告诉你,咱们的孩子,现在就在这里。”说着拉着贾荣生的一只手,轻轻按上自己的腹部。

      贾荣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平坦的小腹,幻想着里面有个小生命,以后会喊自己一生父亲,一时间有些激动,紧紧将一依搂入怀中,轻声的呼唤“一依,一依。”

      故事到这,一依的命运似乎就被彻底的玩弄。宣其扬大体也能猜到。一个不信任自己妻子的男人,一个善变多疑的男人,是不会相信这个孩子是自己的。想必,这个孩子的死,和他的亲爹脱不了干系。

      北雪不经意的抓住了宣其扬的胳膊,微微的打着颤,似是也猜到了下面的结果,一定不会是皆大欢喜。

      一依闭上了双眼,任凭眼角的眼泪簌簌的脱落。

      屋里一片沉闷,没有人继续打破这沉静。

      “呵呵,是我太傻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我。”一依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一脸的苦涩。

      孩子出生的那日,贾荣生很是高兴的模样。

      是个男孩,他贾家有后了。

      抱着孩子在大堂里摇晃着,逗弄着。满心满眼的欢喜之情。

      稳婆想讨个喜钱,随口跨了句“这孩子和他娘亲长的极像,老爷和福气啊,小少爷将来定是个十足的贵公子。”

      这句话在贾荣生的心口,压上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

      这孩子张的和一依很像,眉宇间的清秀,嘴角间的笑容,如出一辙。和自己的容貌,倒是半分也挂不上边。

      左看右看,忽觉得这是个荒唐的笑话。

      将小小的婴孩交给奶娘,就直奔还在恢复气力的一依面前。

      “说吧,孩子是谁的。”

      床上还大汗淋漓的虚弱女子一怔。

      “你现在说出来,我兴许还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养着这个孽子。”贾荣生继续追问下去。
      床上的一依全身都在打着寒战,他终究,不信任自己。

      “孩子是我的。”

      “奥?果真承认了,这个孽子,你想养也可以。只不过,日后我的事情你一样也不要插手。只当我还你当年帮过我的恩情。”白玉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的良人,已经拂袖而去。

      一依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间孩子的啼哭声,想着自己的夫君,觉得自己在这个世间,活得太没有尊严,不如回归山林,自由自在。

      可是看到还在襁褓中的婴孩,终是狠不下心来。孩子太小,受不了山里的妖气,也没有城里的锦衣玉食的滋养。

      那就等孩子大一些再走吧。

      抱着自己的儿子,一依靠着梨花木的床头,欣慰的笑着。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自己还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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