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养成史》顾上

6、冷落

　　路白对和李君泽一起住这件事没太多的想法，换个舒爽的环境以及可以蹭饭而已，所以在开始的几天有点束手束脚后基本上就原形毕露地该干吗干吗了。

　　李君泽刚接手这边的公司，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他话少，和路白这个二次元宅男很难找到共同话题，两个人往往两三句话之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是一个和他完全两个世界的同龄人，十年的国外生活又带来不少文化和生活习惯上的差异。路白早已有了这样的觉悟，和李君泽处下来也就坦然得多，每次看到笑话说给李君泽听的时候也不指望他能跟着笑出来。他朋友不多，但是又憋不住话，看到有人在身边就一定要讲出来，哪怕这个对象是李君泽这样沉闷无趣的人。

　　李君泽虽然听不懂，但是每次都会笑笑，提醒他早点睡觉，别玩得太晚。
　　路白总是在游戏的罅隙间敷衍地嗯一声。

　　路白课不多，加上三天两头地逃课，闲暇的时间更多。
　　三月初的天气已经渐渐回暖，但是路白感受不到这种微弱的回升，在有暖气的房间里也喜欢穿厚一些，至于起床去学校上课，那就更挑战他的懒惰极限了。加上他晚上玩到半夜三更，即便设了闹钟也没法在八点之前起来。

　　这样的后果就是几乎每个有早课的上午他都是第二节课挣扎到教室的，所幸老师没怎么点名，点到了也有唐也搪塞过去。

　　于是日子就这么晃悠着过了一个月，每天和李君泽见差不多只有晚上的时间，李君泽做饭，他在回卧室玩，然后两个人一起吃饭。

　　饭桌上往往很沉闷，李君泽偶尔给他夹菜，他也坦然接受，心情好了也给李君泽夹一点。以前虽然老觉得这个互相夹菜的行为很矫情，但是李君泽永远一脸我很乐意照顾你，也应该照顾你的样子。路白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了。

　　不光对李君泽的照顾习以为常，也开始习惯支使李君泽了，没事倒杯水，煮个宵夜什么的也成了家常便饭，就是有一次他和唐也在YY扯皮的时候，一口一个二逼让李君泽微微皱了一下眉。

　　路白一向粗神经，这次捕捉李君泽的情绪却异常敏锐。
　　李君泽没说他什么，他自己却心里不怎么舒服，感觉自己是被嫌弃了，但是回头又一想，擦，我干吗这么在乎他的看法，反正自己这么说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四月彻底回暖的时候路白就像脱笼的兔子，虽然依旧宅，对户外活动也没什么兴趣，但是活动范围终于从李君泽的公寓扩展到了唐也那里。

　　唐也住的地方自然比不了李君泽的公寓，典型的男生单人宿舍，东西不多，就是个乱。不过小归小，胜在自在，两个凑一起玩起来基本上没什么时间概念。
　　这段时间唐建了个公会，路白天天帮他坑蒙拐骗拉人进帮，基本上没课了就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窝唐也那里去了。

　　李君泽每次都会打电话过来，路白不想惹麻烦，每次都耐心解释，说自己会好好吃饭会早点睡觉。这个时候唐也就在边上特鄙视地甩他眼刀，等他挂了电话就一个劲的吐槽，“你快变成夫管严了。”
　　“滚你大爷的，他这个人很认真，又执着，你不和他说实话他会一直问下去，到时候就更烦了。”
　　“说白了就是你脑子不够用呗。”唐也笑一下。

　　“你脑子够用，可惜没人这么对你。”路白忍不住得瑟，“你不知道我这个青梅竹马脾气有多好，任劳任怨，鞍前马后，基本上没什么缺点可挑的。”

　　唐也一脸恶心的表情，“路白你够了，你一个男的被人这么管钱管后地伺候着你恶不恶心啊？还嫌你爸妈惯出来的毛病不多？还得来个男的惯着，你要逆天了。”

　　“劳资就喜欢被人这么惯着，不爽来咬劳资啊？”路白斜睨一眼，笑得欠抽。

　　“算了，我不想咬一嘴的毛，恶心。”

　　晚上回来的有点迟，在路上的时候还担心路白要是回来的话会被饿着，结果打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的冷寂。
　　果然，又没回来。

　　公司还有很多工作没有交接完毕，他刚毕业，年纪又小，并不被多少人看好，所以每个细节只能加倍努力做好。这样的忙碌让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照看路白，路白似乎也不大喜欢和他交流，两个人表面相安无事，但他总觉得中间隔着点什么，亲密不够，生疏有余。

　　李君泽打开灯，脱了外套先去洗澡，然后才才拨路白的电话。
　　以前是要响很多次才会被接起来，这次是响到最后都没人接。
　　接着又打了两个，依旧没人接。
　　他只能放下手机去做饭。做好饭准备再打的时候显示有路白的短信：晚上在唐也这里，就不回去了。
　　李君泽微微皱眉，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一次挺快地接了起来。

　　“路白……”李君泽听到那边敲击键盘的声音，于是斟酌着语气地喊了一声。
　　“我现在抽不开身，回不去了，你晚上别等我了，没事挂了哈。”
　　然后就是挂断的声音。
　　李君看着手机上五秒的通话时间，没忍住，皱了下眉。

　　路白终于想起李君泽还是因为终于吃腻了外卖。他这段时间也不是没回来，只是都是李君泽在上班的时间而已。一个人住这公寓空荡荡冷清得要死，自然而然就又窝到了唐也的那个小窝。

　　当唐也再次翻着电话准备叫外卖的时候路白终于受不了了，拔了网线关电脑，穿上外套走人，“不行了，再这么吃下去我要给自己恶心死了。”

　　回去的路上脑补了李君泽已经做好他喜欢吃的菜的样子，打开门却发现房间里没有开灯。
　　李君泽不在。往常这个时间他应该都已经下班才对。

　　他把等打开，又开了电视，百无聊赖地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李君泽。
　　在沙发上来来回回换了很多个姿势，饿着肚子差点在沙发上睡着了，结果又因为饿得难受实在睡不着。
　　饥饿的感觉让他心情不舒服，于是开始有些生气。

　　李君泽开门进来的时候他有点饿迷糊了，忘记自己还在生气的事，抱着抱枕坐起来问李君泽，“回来了？”

　　李君泽看他在沙发上睡觉，过来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怎么在这里睡了？困的话去床上睡，在这里会感冒。”

　　他现在已经习惯李君泽时常摸他脑袋的动作，然后看着李君泽转身要进主机房间的动作就迷茫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拉住了李君泽的袖子，期期艾艾有些难为情地开口，“我还没吃饭。”

　　以前他总是理所当然地使唤李君泽，但是今天就有点尴尬，因为李君泽这个时间回来肯定是吃过饭的了。而且自己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恶习，是不是发挥的太过了？

　　路白难得一次检讨自己的，李君泽却只是笑了笑，“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路白这顿饭吃得并不太开心，不是味道不好，而是他发现李君泽对他似乎有些冷淡，虽然还是给他做饭提醒他早睡，表现得一点不明显，但还是感觉得到。

　　他开始检讨自己，但是另一方面又痛恨这种无乱猜测的感觉。
　　好像敌人虚晃一招，自己却要全力以赴。
　　这种局面不适合出现在他和李君泽之间，他适应了全面压制李君泽的形势。

　　路白的性格不适合藏心事，有了心事就容易耿耿于怀，于是第二天破天荒地起了个早。
　　李君泽刚要出门上班，看到他这么早起床也有些意外，“今早有课？”

　　“没有。”路白看着李君泽一身精英白领的打扮，无话找话，“吃早点了吗？”

　　“嗯，吃过了。你的那份应该还热着，赶紧去吃吧。”

　　路白气闷地在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里那张幼稚肤浅的脸孔，想起刚才李君泽的样子，无端又生出一股厌弃的情绪。
　　吃早点的时候心情依旧不爽，他觉得自己和李君泽的关系又恢复到了永远只关于吃和睡的阶段了。
　　他脑子有点呆，但还是明白这并不是自己单方面的原因。
　　至少在开始，他很乐意和李君泽讲笑话吐槽琐事。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三天。李君泽依旧对自己自己的使唤有求必应，按时回来，做饭，洗碗，打扫卫生，然后在客厅看一会儿新闻再回自己房间，生活习惯相当规律。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再主动和自己讲话。

　　这样的李君泽很别扭。
　　路白觉得自己也很别扭，明明平时都很无视李君泽的存在，这个时候却意外的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
　　你在生气？路白很想这么问。
　　转念一想，你丫凭什么生我气啊，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路白每天都要经历好几次这种骤变的心理活动，自己把自己折腾得十分烦躁。

　　周末是游戏攻防的时间，路白平时没兴趣，但是这几天憋了一肚子气，就和唐也去凑热闹。
　　攻防时间游戏很容易把玩家卡得狱卒，所以他们去了网吧。

　　本来没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在网吧被人开了瓢儿，然后也因为这个，引发了他和李君泽重遇后的第一次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