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养成史》顾上

10、冤家路窄

　　路白这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打完针，回家好好睡了一晚，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地去上课了，而且奇迹的没有迟到，甚至是起了个大早，和李君泽坐在一张桌上吃了早点。

　　出门的时候李君泽送了他一段，路白不想太招摇，在离学校门口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下车了。
　　下车的时候李君泽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然后很自然地摸了摸他的耳朵，“晚上我要加班，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

　　路白没怎么听进这句话，注意力很敏感地集中在了被李君泽碰过的耳朵上，感觉热量在以那小片皮肤为中心迅速散开，整张脸都开始有发热的趋势。

　　“知道了。”路白迅速地下车，甩上车门转身就走。和发热的脸颊一起滋生的还有落荒而逃的狼狈。
　　这种越来越受不了李君泽小动作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路白拍拍自己的脸，借着初晨微凉的空气让自己的温度降下来。

　　早上课满，从八点到将近十二点，路白难得精神抖擞没有趴倒，唐也在边上看得新奇，用手肘捅捅他，“你这是从良了？昨晚竟然没看见你上线。”
　　“从你大爷，劳资昨天还生病了。”
　　“这不是没死么。”
　　唐也假模假样地伸手来摸他的额头，路白把他手拍开了，“滚一边去，马后炮，昨晚也没见你发个短信。”
　　“哎哟路王子，我发现自从和你家男仆同居后，你的王子病越来越病入膏肓了！”
　　“你懂个屁，就李君泽那个性格，别扭起来可以折磨死人，你是不知道啊……”
　　发现路白已经进入吐槽模式，唐也很快转过头去玩手机了。他都不知道路白那种嫌恶又喋喋不休的样子究竟是在现呢还是在现呢？

　　下午没课，中午两人在外面吃的饭，唐也邀请路白去他那里玩。
　　路白本来都答应了，回头一想，前几天李君泽还在为他老是腻在唐也那里的事情生气，于是又反悔，“我还有点事，还是不去了，到家了网上联络。”
　　唐也盯着他的脸看看两秒，了然地翘起唇角，嘲笑他，“路白你这果断是被驯养了啊，越来越听话了。”

　　路白脸皮厚，有理的时候就跋扈，没理的时候就破罐破摔，拍拍唐也的肩膀，“你就是见不得劳资过得比你潇洒比你爽，羡慕嫉妒恨，我懂。”

　　“反正要是我被一个同岁的男人伺候着，我是不会有路王子你这么淡定的。”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流的东西，忽然诡秘地靠近路白的耳朵，悄声道，“感情这东西也是能量守恒的，这么不平衡肯定有问题，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你俯身献菊花的未来。”

　　路白踢唐也一脚，“少猥琐了，小处男。”
　　唐也更流氓，伸手往他胯间抓一把，“彼此彼此，菊花即将不洁的小处男。”
　　“日。”路白落败。

　　两个人你言我语，在打起来之前很自觉地分道扬镳。

　　天气太热，路白的好心情没能压得过热浪，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打蔫成了。
　　“路白！”
　　一声惊喜的叫声以及大力拍到路白肩上的力道不仅成功地吓了路白一跳，还把因为坏天气变得暴躁的脾气也引燃了。

　　“草，谁啊？”路白不耐地回过头，看清面前那张笑得像朵SB花的脸孔时，内心就只剩MLGB以及冤家路窄这么几个词了。

　　然后下意识的就想装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张意已经凑上来搂住了他的肩，哥俩好地拍着他的肩，“真是无处不相逢啊，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路白把他的手拨开，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皱眉看着张意，只觉得倒霉，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张意一如既往的不会看脸色，连别人明显的嫌恶都无视得彻底，还是一个劲地凑上来，抖擞着他身上的保安制服，“帅不，我现在就在这里工作。”

　　虽然从小就见惯了这个人的不要脸，路白还是不明白怎么有人能穿个保安制服还能得瑟得好像自己穿的军装一样。

　　路白皮笑肉不笑，“保安？”

　　张意还是SB花状态，一个劲地拍他的肩，“嗯，今天刚正式上班，没想到就在这里遇到你了，真是太让人意外和开心了，晚上下班了哥哥请你吃宵夜。”

　　谁TM是你弟啊！路白简直要内伤了，但是面对这张意这个屌丝中的战斗屌，他也没辙了，连嫌弃和厌恶都懒得表现了，“那你好好上班吧，这天太热了，我先回去冲个凉。”

　　张意拉住他的胳膊，“别啊，好歹咱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吧，这也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别这么冷淡嘛。”

　　草，你还知道劳资冷淡啊，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谁TM和你青梅竹马呀！
　　路白本来就挺恶心他这个人，这会儿被铁钳似的手拽着，皮肤贴着皮肤，更觉得恶心了，用力抽回手，有点想开骂，忍了又忍，只蹦出一句，“你别这么烦行不行，我真要上去了。”

　　张意终于松开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住几号？有时间我去找你玩。”

　　路白避之唯恐不及，一听这话脑门子都要皱得起褶了，转身直接跑了。
　　他长这么大，也就每次遇到张意，都是这么灰溜溜地逃跑的。倒不是说多怕他，完全就是给逼的。

　　进了门，路白先去洗了个澡，因为横空杀出张意这么个人，难免想起一些早就遗忘掉的童年回忆。

　　客观地说，他和张意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离得不远，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一个班。

　　张意从小就是混蛋，而且一直长得比同年龄的小孩长得高壮，天生就是欺负人的料。
　　那会儿遭殃的人不少，至少路白长这么大，打心底里讨厌的差不多也就他一个了。不过当时被欺负得最多的还是李君泽。

　　李君泽直到八岁之前都不会说话，总是显得有些呆笨和木讷，没人愿意和他玩，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路白后面。

　　张意欺负李君泽欺负得最狠，总是哑巴白痴地叫，自己叫不算，还在全校宣扬，让别人一起跟着喊，没事推搡着揍几下也是常有的事。

　　路白为了护李君泽，没少和张意杠上，杠上的结果就是被顺带着欺负得体无完肤。比起他的不淡定，李君泽又总是逆来顺受得要死，用后来学到的成语形容他当时的心情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好多次都捏着李君泽的耳朵骂他，“被揍了你不会揍回来啊？”虽然他也知道根本打不过，但就是讨厌他这个胆小不敢反抗的样子。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他知道李君泽并不是胆小，也是这件事，成了李君泽出国的导火索。

　　起因依旧是张意，和班上的人合伙欺负他的时候在地上扭打了起来，张意骑在他身上，忽然就开始扒他的裤子，说要打他的屁股。
　　旁边看热闹的小孩也开始跟着大笑起哄。

　　路白开始的时候还在挣扎反抗，裤子真正被扒下来，露出里面的内裤时终于慌乱地哭了出来。

　　原本被拦在人群外面的李君泽这个时候忽然冲了过来，把张意扑在地上，疯了一样地咬他。
　　张意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路白就看到了血。
　　他先是被张意吓到，然后又被李君泽疯狂的样子吓到，声音哭得更大，只是无措地拉着李君泽的衣服，眼泪把视线弄得一团糟。

　　后来老师也被惊动过来了。
　　张意差点被咬掉一只耳朵，血流了一地，很快就被送到了医院。教室里一片狼藉，好多小孩都被流血的场面吓坏了。路白抱着李君泽，哭到没有力气，只会无声哽咽。

　　这一次李君泽没哭，只是相偎相依地抱着他。

　　这件事在学校引起的反应有点大，不光张意的家长去学校闹，别的家长也去学校反映情况，而且还怀疑李君泽精神有问题。

　　学校压力大一大，就有让李君泽退学的意思，去李家做了好几次工作。

　　李父李母无奈，想到儿子不会说话又受欺负，心疼又心酸，于是同意了退学。
　　知道李君泽退学后路白也跟着闹不上学，最后被路杰强带到了学校。

　　那个时候在家里他还是习惯通过哭闹来达到目的，但是李君泽总是很安静平和，身上永远带着一方干净的手帕，还会给他擦眼泪。
　　路白一边哭一边嘲笑那是女孩子才用的东西。

　　那一年，他们八岁。

　　然后第二年李君泽一家就举家出国了。

　　一别十年，他们改变了很多，也遗忘了许多事。

　　路白洗完澡，抱着笔记本趴在床上浏览网页。
　　他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回忆往事，容易惆怅，于是打开播放器，找了几首欢快的曲子，塞好耳麦，任音乐驱赶童年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