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相遇是错》庸也

2、第 2 章

　　金翎觉得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也变得虚伪了。
　　她可以前一分钟对着朱华笑，背过身，笑容便敛了起来。
　　朱华，始终不是她钟爱的那一个。

　　执意独自回家的金翎走在湿滑的巷子里。她走得很轻，屋檐下滴落的雨水都比她大声。
　　巷子的另一头，有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见着她，先是一愣，随即闪进屋内，接着，一群人跟了出来个个面露喜色。
　　“恭迎大小姐！”那些人齐声唤道。
　　金翎在他们面前站定。她看着对面这群双眼放光的人，她突然有些后悔，也很烦躁，想了想，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方调高了音量道：“我要见我哥！”
　　“老大外干去了，走之前特意吩咐我们，只要您来找他务必将您留下……”人群里唯一各一个没染头发的年轻人说。
　　“不必了，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回来就行，我回来找他的！”
　　“老大没说……大小姐……还是进屋坐坐吧……”
　　金翎不屑的笑了笑，“把我的话转告给我哥就行，我走了。”说完转走，离开。
　　金翎走后，那群人顿时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半晌，那浓妆艳抹的女人问：“小魏子，你说大小姐找我们老大什么事？”
　　那名没染发，换做小魏子的年轻人，瞥了她一眼，并未立即回答她，而是聚拢目光，望着远去的人，直到那纤长瘦弱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他才一个转身收回视线，不紧不慢道：“他们兄妹间的事，我怎么知道。”

　　站下出租屋楼下的路灯旁，金翎抬头看了一眼，那些乱飞的蚊虫，又低头去看自己的影子。
　　灯光下的影子，小小一团聚拢在脚周围，不悲亦不喜。
　　金翎却突然失笑了。
　　那笑容看起来惨淡，又有几分无奈或者其他。
　　一会儿，两个画着滑板的孩子从外面呼啸着回来。见到金翎，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防贼一样滴上了楼。
　　金翎自嘲道：“我这身打扮很欧巴桑吗？还是我的脸花了？哎哟，真是岁月不饶人。”
　　站了一会儿后，金翎也上了楼。
　　今晚虽然凉风习习可依然吹不散她不知何时就隆起的眉头。
　　她并没有直接回出租屋，而是去了天台。
　　天台上，风更大。让她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拢了拢单薄的衣服，她抬头望向夜空，感叹：“这天怎么这么黑呀！连颗星星也没有！”
　　她还想说点什么，手机却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了电话，“朱华……”
　　“我猜你就没睡……嗯，你在做什么？”朱华的声音很慵懒仿佛刚睡醒般。
　　金翎笑了笑，“正在喝西北风……”
　　“你在外面？”
　　“在楼上天台呢。可惜没见着星星。”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回屋去！”朱华担忧道。
　　“有男朋友真好！”金翎痴痴地笑了笑。
　　“是呀，我很好的！”朱华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完又立马命令，“赶紧回屋！”
　　“好，我听你的，黑漆漆的也真没啥好看的。话说这是秋天到了吗？下场雨就这么冷了。”金翎一边往回走，一边说。
　　“嗯……是……嘟嘟嘟嘟”电话突然断了。
　　金翎望着电话，一时纳闷，却也没有生气。

　　半小时后，等她从浴室出来后，她的手机又响了。
　　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她本想不接，但电话一直再响，她不耐烦地接了电话。
　　“你找谁？”
　　“你是金翎小姐吗？我们这里有个病人想和你说几句话……”
　　“谁……”她还想问的清楚些，对方却是不说了。过了一阵，一个细弱的声音传来：“
　　金翎……翎……是我呀！”
　　金翎惊得说不出话来，拿着手机的手也抖得差点拿不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税……路……你……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声音再次湮灭。然后之前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金小姐，你的朋友税路，就在刚才永远地离开了。请节哀！”
　　金翎拿着电话没有动，就连眼泪也没流。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原来一个人这么快就可以死去……
　　而他，为何在临死前会想起她来……
　　是因为愧疚吗？一定是的。

　　三年后，本省某女子监狱。
　　“陈警官，我已经尽力了病人自己没有了求生的意志，谁也救不活……”
　　“嗯，麻烦你了王大夫！”
　　“那我先告辞了！”大夫摇摇头，走出监狱医务室。
　　王大夫走后，陈警官在医务室里走来走去。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警服的人，在门口打了声报告。
　　陈警官站直身体，侧头看他，“怎么样？”
　　“查出来了，刀片是她在盥洗室捡的……没有任何受威胁的迹象……”
　　“金仙逸那边怎样？”
　　“自从金翎被抓后，他就逃了，不过只要我们放出金翎的死讯，他必会出现的！”
　　陈警官点点头：“车站码头加派人手，别让他跑了！”
　　“是！”

　　三年前。
　　金翎生日的前三天。
　　金翎已经喝了一打啤酒。身体早已支撑不住。可她却还在不依不饶地拨打着手里的电话。可除了机器人的甜美嗓音外，那个人就是不接。
　　金翎拿着电话，对着电话自语：“税路不要结婚！不要结婚！不要结婚……”说道最后，她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竟然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不对，她的身体……然后，楼上楼下都听见了她的尖叫声。
　　接着，冲进来一身T恤装扮，却是戴满金饰的那人，跑了进来。
　　“妹妹，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们……”金翎可怜巴巴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哥哥，含着泪说：“哥，我玩了，税路这下真的不会要我了，他马上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税路，就那个文弱书生，他有什么好的，你是我亲妹妹，什么样儿的好男人找不到……”金仙逸做下去安慰她。
　　“可是我这样，别的男人就不会嫌弃我吗？哥，我该怎么办！我好不甘心！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可他却要和别人结婚！而且还生怕我粘着他一般用那种鄙夷的口吻说他要结婚了我怎么会去乱喝酒，也不会被人……给害了……”说着金翎大哭起来。
　　“放心，哥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恶气的！”金仙逸攥紧拳头。蓦地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
　　“那几个混小子就处理干净了吗？”金仙逸跨到门外关上门，问喘着气的手下。
　　“回老大！尸骨无存了！”
　　“很好！现在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吧，务必干净利落！”
　　“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还记得，我妹妹从前那个小男朋友吗？我要你杀了他！还有他女人一并处理掉！”
　　“是！小的，立马去办！”
　　金翎听得心惊，却没有制止，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还是受了刺激的缘故，她竟然笑了，且笑得异常诡异恶毒。
　　她想，她受过的苦也得让别人也受一受。

　　但三天后，她遇到了朱华，让她想起从前那些美好的时光，她开始矛盾了。于是去找金仙逸，可是他却不在。她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却又隐隐带着点期盼，内心里一遍遍为自己开脱，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实在太无辜了，别人得到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于是，在接到税路电话的时候，她才会那么镇定。

　　可这样自我麻醉的时间并不长。后来的有一天，她看电视才知道，朱华竟被抓了。餐厅换了主人。
　　他的罪名是私自幽禁男性。
　　金翎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嫌疑人朱华已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同时他也坚持说他不后悔，真是冥顽不灵，若不是那名男性在逃出去后，被人暗杀，进入医院，临时前，揭穿他的真面目，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受到他的欺骗……”这记者明显有点激动了。
　　金翎呆呆的。因为电视画面上突然贴了张那被囚禁男子的照片，金翎倒抽一口气，竟是他……朱华怎么会囚禁他？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只见朱华发了疯一样滴撞着牢房里的铁门，一边大吼：“谁也别想夺走翎翎……谁也别想夺走翎翎……谁也别想跟我抢……”
　　一会儿又说：“死得好！死得好！死得好！他早就该死了……死得好……”
　　金翎已经心痛得留下泪来。万分的后悔加上自责和对过去那份感情的留恋，让她没过多久就去自首了。在那之前她查清所有的事。
　　税路和马虹并没结婚。他们甚至在很久以前就没联系了，一直都是她自己的猜测和不信任，才导致别人有机可乘，最后，落得这般无法挽回的境地……
　　她服了法，认了罪。她想这样也许就能赎她的罪了。原来税路一直爱着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而她却亲手害死了他……原来，爱得不深的那个人是她啊……是她错了。
　　牢房门关上，金翎抱着简单的生活用品在床上坐下，朝四周望了望，突然笑了，接着又落下泪来……
　　税路，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有下辈子，请你别遇见我，我也不遇见你！

作者有话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