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瑟秦箫》玉雕锼

7、第7章

　　第七章
　　等到宴会结束时，向来酒量不错的宫景已经微醉了，送完宾客回来的宫森就在回廊里看见了厕身靠在墙上的宫景。衣着依旧是一丝不苟，没有一丝凌乱，但双眼中尽是迷离。

　　走过去扶着宫景的双肩，宫森开口道：“景，你醉了，回去休息吧。以后莫再喝这么多酒了。”淡淡的语气里有着关心。

　　宫景将头一歪就枕在了宫森肩上，他有些贪婪地闻着宫森身上的味道，这是他从小就熟悉的味道：“森，你的生辰我还没送礼呢，不期待我的礼物吗？”

　　灼热的气息拂在宫森颈侧，有些痒。宫森不可察觉地微偏开，说：“先回去吧，等下次再给也不尺，恩？”说着扶着宫景回到他的院子。路上，宫景半眯着眼看着宫森的侧颈，不动声色地靠近一些，他只想离这人，再近一些。

　　回到千叶居时，门口早有等待的仆人，见到大世子扶着二世子回来连忙行礼，并准备醒酒汤。将宫景扶到床边，接过侍人拿来的醒酒汤，喂着宫景慢慢喝了下去。

　　这时宫景已清醒，拽着宫森的袖子不让他走。宫森对宫景此时流露出的孩子气无可奈何，只好安慰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森，你等等，我拿样东西给你。”说着便慢慢坐起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样式精致，只是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宫景献宝一般将盒子放在宫森手心里，笑道：“森，打开看看。你会喜欢的。”

　　“你这人。。。。”宫森无奈，但还是打开了盒子。

　　打开盒子，映入宫森眼里的便是一枚血玉，血玉雕刻成了小老虎的形状，雕纹细致，特别是老虎的双眼，简直栩栩如生，一看便是难得。

　　“这。。。。”宫森不明白其中的用意。

　　宫景勾唇：“森，你是虎年出生，我记得，我想来想去，送这个给你，会比较有意义。喜欢吗？”眼里是期盼。

　　宫森表面仍是淡笑，心里却狠狠地颤了一下。他不是不明白，宫景的意思。

　　其实在之前，宫森已稍微察觉出了宫景对他不一般的感情，他也知道宫景对那人的痛恨，但宫森却选择不在意。他以为，只要能好好地保护那人，只要废些时日让宫景明白自己对他并没有暧昧之意，那么一切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直到，那人死了，直到，那枚本该在那人身上的凤玉出现在了宫景的腰间。

　　宫森以为，宫景在那人死后，会将凤玉还给自己，但是，宫景，没有。他将凤玉明目张胆地佩在腰间，想是宣告所有权。而现在，又送自己一枚玉，这其中的寓意，再也明显不过了。宫景竟然，这么明白地就在自己面前表明了心意！

　　其实他要的不是玉吧，只是一份心意。但是，自己，无法接受。那人要是知道自己和别人一处了，该要如何地伤心了。

　　宫景直直地望向宫森，他知道，他一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自己已经做得如此明显了。那么，他是否会。。。。。。

　　“我一个大将军，怎么好糟蹋了这么小巧可爱的血玉，况且我常年在外，少不得磕磕碰碰的，要是给我碰碎了怎办？你还是收着吧，你我是亲人，就不用礼物不礼物的了。”装傻，不动声色地拒绝，有时候宫森确实需要这些。

　　“不，森，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的心意。”宫景有些慌了。

　　轻轻抚顺宫景额前的碎发，宫森道：“要不这样吧，这玉就先放我这儿，等景找到了合适送的人，再拿去。如何？”声音轻柔却有别意，让宫景无法拒绝。宫森在给他时间考虑，他知道，他知道自己需要一点时间。

　　“好”宫景回答，“森，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拍拍宫景的肩，宫森留下一句“晚安”便离去了。

　　知道那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宫景有些挫败地倒在身后柔软的床褥上。心中只是想：“森拒绝了。。。。森拒绝了。。。。森不爱我。。。。不爱我。。。。”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此时，就如这般了吧，宫景想。

　　手从袖中伸出，伸向枕下，淘出一物。是一只一模一样的血玉小老虎。不，其实并不是一模一样的。其实，两只小老虎里，一只的手心朝坐，一只朝右，若放在一起，就是两只老虎手心贴手心。但是那人，却不愿和自己传递彼此的温度，他拒绝了。

　　自己终究，比不过一个已死之人。。。。。。

　　。。。。。。

　　同是这个夜晚，也有另一人的屋子灯火不断，直至深夜。

　　宫怀玉已经在桌边沉默了两个时辰，用川伊的话说，公子自大世子的宴会回来后，已经在桌边发了两个时辰的呆，若不是胸口有起伏表明人在呼吸，川伊真的会以为面前的是个死人。公子不睡，自己也没法安心睡下，川伊只好打着哈欠陪小祖宗一起发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原本游神的人终于叹了口气，拿过桌上已凉的差喝了一口。而川伊也被宫怀玉这一叹给叹回了神，连忙道：“公子你总算回神啦，到底怎么了，川伊很担心啊！”

　　宫怀玉抬眼看了看川伊，面前的人双眼里满是关心，这是个从小就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和自己一起受苦的人，但似乎，却从没有过过快乐的生活。

　　“阿川，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后悔吗？”想了想，宫怀玉决定问出这句话。

　　“公子你说什么呀，川伊从没有后悔过，公子是和川伊相依为命的人，川伊答应过夫人要吧公子照顾好的！”川伊说得有些急，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眼里亮晶晶，有些泪意。

　　宫怀玉看到川伊可爱的样子，忽然“噗”地就笑了出来，川伊被他这么一笑，就顿时楞了。刚才还这么伤感，现在又突然笑了，公子真的没事吗？

　　宫怀玉走上前，轻轻抱了抱川伊，说：“对，阿川，我们是家人，要一辈子在一起生活的，我以后再不会说这些话了。”

　　川伊点点头，泪还是流了出来。

　　缓了一阵，宫怀玉忽然放开川伊，认真地说：“阿川，我们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