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笙歌》柳烟微

7、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记忆的片段偏偏来去无影，在人们最脆弱的时候无防备是被牵扯出来，所以会痛，那么痛。
　　那一天，总是希望忘却的那一天，又怎么也无法忘记的那一天。
　　天翻地覆。

　　毫无征兆的，顺应着哥哥偷偷为自己准备的生日派对上面，因为幸福所以没有防备。哥哥也并没有想到知道的亲信之间会有那么一个背叛者。
　　他的幸福感在15分钟后完全破灭，那里不是一个他想要的幸福花园。
　　只不过是一个披了美好外皮引他们进去的刑场。
　　人在季度期盼与美好感觉是神经的敏感度难免会降低那么一点，哥哥对着弟弟生日的热衷准备与美好盼望，让他分了神，不，应该是所有心思都花在上面了。
　　而作为弟弟的，扬言要保护哥哥的弟弟，竟因为这样突然的幸福与是哥哥的要求这样一点浸死在洋溢的快乐间。
　　那种最亲密的人之间的快乐是致命的，却无可厚非。
　　他在他歌面前从不带暗器的，也万万没想到那贱人背叛得那么彻底。
　　哥哥拼命护着他出了那个地方，本欣喜的以为他们两个终于逃出来了，可是哥哥的眼神那么温柔，甚至有点悲伤。他紧紧地搂住他，他感到很重，哥哥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他身上了。他轻轻拂过他的脸，轻柔的手指上沾了灼人的血，自己才感觉到胸前靠过来的那一片温热。
　　熟悉的黏着感，血腥的味道，哥哥最后好像盛放后迅速枯萎的花一样缀着凄美的笑容。
　　忘记不了的，忘记不了的。
　　无法忘记的，无法忘记的。

　　那种一瞬间重要的东西全部碎掉，那种眼泪都无法落下的悲哀。
　　痛的感觉还是可以撕心裂肺的。
　　头脑发热的，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仇恨的感觉，连砍下来的刀子都不害怕。只有就算自己死也要杀光这些人的执念。
　　像着魔了。

　　就算他知道自己在梦中，还是为感受到的那种怒气与悲伤纠缠得生痛。
　　真实的，刺痛了他的心，有东西碎掉的声音。

　　完全是用同归于尽不顾一切的杀法进去的，大量的鲜血喷到了他的身上，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笑的是他还记得今天是峰会的日子。
　　看到他如炼狱里面跳出的修罗一样满身鲜血，发丝凌乱的飘下来，看到他死静一样深黑的眼睛，还有大片的鲜血。
　　他们优雅的傲慢的笑容停止了，僵在那里。他看到他想要见到的人，正在接受奖赏。
　　自己的脸上一定露出了满足贪婪的笑容，本来无光的眼睛细细的眯起来，眼神里一定有着让人发寒的疯狂，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热，像是抑制不住杀人的冲动。
　　他了解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狰狞，因为他满意的看到他们脸上的恐惧。
　　他像审视自己的猎物一样看着他们，逼近他们，杀了他们。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开心，有多尖锐。他第一次专注于杀人的快乐中，就算自己身上被砍了好几刀，他都感觉不到。
　　除了恨除了悲伤，在杀人之后，在空虚之中，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很脏，自己很脏。

　　然后在奇特的大雨中，走在街上，抱着结束吧去死的决心看到那个小孩要被撞伤了，飞身过去，甩开他，自己逃不了。

　　明明要结束了，却依然空洞的睁开眼，醒过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那里没有一样东西有属于他哥哥的回忆。
　　可是他必须活下来。

　　一阵空凉之间感觉到有一阵轻柔温暖的热度在自己的额间轻抚着，感觉上十分舒服，不由紧抓过去，一睁眼，便醒了。
　　眼前的景物在刚醒来的他眼前显得特别陌生，眼眶生痛的厉害，仔细瞧着，才发现是五皇子府自家床上。一瞬间特别失落。
　　“你醒了？”安越然带着欣慰感情的蓝眼睛看着他。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手捉着人家的手，紧紧的笼住他纤细的五指捉在手心。
　　他都为自己吃惊，他知道这个动作很失礼却还是坚持没有放开，心里尽量不去想这代表什么。
　　很温暖，很细腻的感觉，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安越然的体温可以这么暖和。
　　“我怎么在这里？”他仍然混混呼呼的看了看周围，不适的扭动了一下。
　　安越然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安堇年捉住他的手的的手背，低下头来望着他，轻声地说：“你在静言那里发病了，潋滟小姐说这是你经常犯的病，凝华看你十分痛苦的样子就直接把你保护来了，你神智不清一路上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他指了指安堇年另一只手，他才发现自己手心紧紧拽着一只断开来的衣袖，的确是凝华的。
　　“我们弄不开来，他因为易妃指控有人对他儿子不轨的事情回去了，说晚一些来看你。”越然有点担忧地说，安堇年很高兴地发现此刻深深望向自己的冰蓝眼睛不再那么冰冷浑浊，连那尖刻的颜色都柔和起来，像是露水一般。
　　安堇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身子还是虚弱的很，今天还是不要别想出去逛了。
　　“你们对静言那事儿想过没？”先从一个和自己比较好商量风险少的开始谈，能牵制住安凝华一点的也只有这个看起来漠不关心的安越然了。
　　安越然任何表情都没有，僵直地说：“我们虽是从小便相识但是因为彼此信任，而且也想让凝华拿到太子之位，他平时不过是依着皇上的宠溺来给予我们许多情报，并不知道他按下有什么机密的任务，如果是真的有，怕是皇帝也不知道的。”
　　虽说安堇年也早就猜到他们为什么要拉这个没有权势的皇子，也大概知道他执了怎么样的位子，可现在还是不要说的好，安静言大概还会找他一趟。他还必须去查一下有关记载。

　　正自己细想着，他也没想到安越然还是用那种温柔的飘渺的目光望着自己，回过头来，不觉得有点发呆。
　　“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对你分外好奇，你为何与那些人如此不同，我以为可以让我觉得赏识的便只有凝华他们，却不禁被你吸引过去。”安越然的声音还是如此木然，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发出的声响。
　　安堇年不禁轻轻笑出声来，道：“你真是有趣的人啊，这难道是告白的话么？”
　　然后他看见安越然露出疑惑的神情，渐渐的，又变成了虚弱的微笑。
　　“可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安越然语调一转，饶有乐趣地说。
　　“倒还真是呢，谁不知你好的这么快，这破身子就这么受不得劲的。”安堇年无奈的笑着。
　　“真是越来越像个人了。”安堇年有点喜悦，当然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开心，大概是觉得让一个没一点人类气息的人，开始渐渐变得有血有泪是一件挺实在的事情。
　　安越然对自己来说很特别，像是在救赎自己一样。
　　这些还是知道的。

　　安越然是直到凝华来了才离开的，安凝华看到他们好不亲密的谈话倒看起来是有点吃惊的。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安越然走过去和凝华说了几句，边走出门去了，临走时还嘱咐他几句。
　　“好好休息着，要是你再像今天一样晕倒我会心生愧疚的，迎秋宴上见吧。”说着便漠然的离开去了。

　　这是凝华才到他床边坐下。
　　“又很忙吧？情况怎么样了？”安堇年无所谓的开口。
　　安凝华轻松地笑了笑，说：“比起这个来说，更重要是某人的身子吧，晕下去要不是我手快接着怕是要摔出一个包来。”
　　“是你背我过来的？”他还以为是端华呢。
　　“是啊。”他偏了偏头，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说：“你应该多吃点东西，都比女人还瘦了。”
　　这一句话好不让安堇年喷血的。他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公在私最讨厌别人说他女人退，水蛇腰，身子的重量只有骨头那么轻，那身板子就天生被人压。
　　于是安堇年狠狠的瞪回去，又讪讪转过头去，说：“为什么越然他们可以这么轻易相信你，就算现在静言有事瞒着你你也觉得没多大关系，别跟我说亲情，实际点。”
　　感觉安凝华十分宽容的开口说道：“我们之所以都可以这么信赖是因为下过了牢不可破的誓约，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吧，越然有巫师的血统，就在大家结盟是为了彼此信赖不互相猜忌所以下了这么一个决定。”
　　“哦？！难怪我就说你们之间这种状况很不正常。”
　　“说什么来着，我们之间那种友谊可是真的，被你这种小鬼瞧不起还真不是滋味。”从这句话来看他发现安凝华在他面前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那么你们会让我加入么？你们的恶魔联盟？”安堇年暧昧的声线诱惑般地说着。
　　安凝华轻轻地笑了，带着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说：“明白的，那种这么耗费时间的魔法要在迎秋那天才可以施展哦。”
　　“那个什么什么妃子的，你弄成怎么样了？该不会让那孩子这么容易的死了”
　　他自己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么一个小孩被她母亲这么报上来的，他并不同情这皇宫中的生命如同草木，但主要的是利用价值。
　　“最近灵妃好像很碍人，刚刚好有这么一件事，我这是动了手脚让那个妃嫔被反咬一口还顺便在那垂死的孩子那里加了有某人标记的毒药，还让那个妃嫔与灵妃后面的人露出马脚，当然借用了一下太后的力量，扫清了很多人啊。最后的对手也快要揭晓了。”安凝华无害的说。
　　“恩，原来你那边的力量还是蛮周全的，动手脚这么快，有多少家在你手下了？”
　　“不多不少可以和上面两个皇兄抗衡的，现在最怕的是上面的两个人都得不亦乐乎，虽说对我扩展势力有好处，但其中二皇子与别国的勾结也不能不管啊，朝廷里面他那一派的人也是为了做主朝廷不惜卖国的昏庸之辈，当然希望借此扫清的。”
　　“但还不是时候对不对？皇帝不可能坐视不管啊。”
　　“而且听说那一国的皇子也快要出使我国了。我们也要开始行动了。”
　　他暧昧不明的收了口，是犀利的眼光一直望向安堇年，随后马上笑出声来：“不过啊你的第一件事还是养好身子啊，这样怎么行呢，你晕倒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啊。”
　　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揉了揉安堇年的头发，安堇年回头望着他，他看起来特别的关切，眼神里的宠溺仿佛可以溺死人，让他好像一直不听话的猫。而这样的神情让他觉得那么熟悉，让他又再次认识到他们两人有多么像，相像到让安堇年回握着他的手，靠近他的脸颊。
　　不可否认，他越靠近安凝华九月想起那个人，心就变得异常的脆弱。
　　无法控制的。

　　那天安凝华很晚才离开，望向他的目光完全不一样，那种惊奇又小小的喜悦的，让他感到愧疚，只是那个人的影子，却让他不自觉的相信他，开始依赖他。

　　几天之后的傍晚，五皇子府邸难免传来了安堇年咬牙切齿的声音。
　　“死潋滟你那是什么衣服啊！”
　　“小屁孩你懂什么啊，姐姐我正在帮你换上一定可以惊艳全场的衣服你还怨我，就你那种灰头鸭的样子萧家就算有几公尺厚的脸皮也不够你丢啊，别浪费你那身板，今天你敢不穿我设计的衣服去的话回来的话我就不给你偷拿凤凰酥来了！”潋滟一边忙给他套上衣服一边凶狠的危险。
　　其实她十分有私心，真的，自从他看到三皇子与四皇子那种若有若无的关切她就觉得特别的暧昧，所以今天她一定要让他们惊讶于这个不吃教的小孩的美丽外壳。
　　如果安堇年知道她想什么，他一定会想起在扮演初中生时在女同学口中出现的词语真正意思。
　　同人女。

　　穿戴整齐后为了赶时间他们直奔逸雅苑，只能说古人的时间观念与现代人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他们以为没迟到的时间人家已经到了一个时辰了。
　　当然他不会知道他一来到迎秋会是多么的刹到旁人，因为那么一点惊艳的眼神在他眼中更本无法理解，如果还加上他走过时望向别人看到的那一点脸红就更加的恐怖了。
　　说实话今天的服饰本来就是要显出他纤细又不羸弱的身躯，他的肌肉很结实但还是不能把别人注意力从他看起来十分瘦弱的身体移开，均匀的肌肉在手臂上不会显得十分精壮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加削瘦。当然以前的安堇年不可能会会有这样的身材，肌肉是因为他偷着锻炼留下的 。
　　总而言之宽松的水蓝色衣服半袖长衣让他看起来有轻盈柔和的色彩，下面露出来紧身的长袖底衣则过多的修饰他的身形，他第一次换去了长裤，而是改成黑色丝绸短裤，穿起来十分舒服，也衬托了他象牙白的肌肤，下面的黑色松糕长靴让他看起来十分高挑但不尖锐。
　　看起来十分的妖艳俏皮。
　　他必须说潋滟十分有设计师天分。

　　至少当他走到正在聊天的静言凝华三人时，一路上宽阔的会场热闹的谈论渐渐的消失了，他经过的所有人都回过头来望向他，并忘记了说话。
　　回头率百分之百，他们每回头一次他就把潋滟在心里面骂一次。
　　看到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正谈得欢的三人也回过头，看到正走向自己的安堇年。

　　在静言眼中的安堇年就是一个以前没怎么见过但是一见过就给人留下很深印象的人。十分的深刻，天生就可以有这样的人，一蹙一笑都可以牵动人家心扉的，安堇年天生属于这样的人。
　　他知道安堇年很美，但是皇宫之中貌美的人还不算少，所以晃来晃去的就觉得审美疲倦。今天他算是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做美的出类拔萃。他的美端正之中带着调皮的孩子天性，却在另一个转身之间变成妩媚的艳丽，下一眼就是单纯的甜蜜。
　　多变的猜不透，可能就是他自身的魅力。连安凝华也不自觉的，在整个宴会上眼睛离不开他，而一向冷漠的安越然竟然轻轻的唤住他，眼神没有已往的呆滞，而是有一种轻微的笑意，只见他轻轻拉过安堇年的一束发丝，说：“今天你很漂亮。”
　　你别说只是这样一句小小的话，在惊讶之后，无论安堇年还是其他人都在想明天再上太阳会从哪一边升起了。

　　安堇年到没什么介意的，在他的思想范围里面如果身体感觉不排斥那么别人对他做这些事情是没什么所谓的，虽然他该承认他被安越然认真轻笑的表情狠狠的shout到了，简直叫要对天大喊：安越然就是一横里看竖里看都是看不腻的大美人啊，还要不妖的那种的。

　　宴会持续的进行，他发现里面的贵族都成堆的坐着，似乎有特意的暗示，而他隐隐约约看到其他的皇子身后都会有重臣与不知名皇子跟随，而安凝华身边也不例外。
　　原来是党派的示意日啊，难怪安凝华死也要自己参加。
　　坐在他们身边就脱不了身了。
　　他看到淑妃瞪着他眼睁睁看他坐在安凝华旁边，眼神充满恐惧，他假装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潋滟父亲那个眼神也是可想而知的。
　　他不后悔，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自由。而安凝华注定是他得到自由的一个很重要的棋子，况且他有能力。
　　突然在他发呆的时候，他们四人之间突然升起一道金色与红色交缠的云雾，一个三角的魔法阵在他们之间升起。
　　安越然不紧不慢的语调说：“把自己的一滴血滴下去，别人看不到的。”
　　他缓慢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手轻轻地抬起，连续的一场凄美的血珠延绵的落在之间。
　　像是平静的湖面滴入的水珠，红色的浪在魔法阵的正中摇荡开去，且浪花越来越猛烈，到了安堇年认为里面的艳红色水要被震流出来时，一切却突然戛然而止，回归平静。
　　“真是厉害的魔法啊。”他不禁赞叹。
　　“以后就是共犯了。”安凝华笑得很轻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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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有种冲动不写了，心很累，这个星期家里发生很多事，看到这里的冷清，想了好很多，没关系，会好起来的！
爸爸说还是去看病吧，我自己也觉得很严重的，要不可能就没事架了，毕竟是要住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