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然》惜花祭司

3、第三章

　　第三章

　　‘先吃饭’
　　‘恩？’
　　对面的人还没放下手里的东西，也没抬头，洛然看着一桌子菜一下也没敢动。
　　‘洛先生见谅，不知您喜欢吃什么，就让厨房多做了几种风味，泽少在看财经报表，您先吃没关系’
　　这管家的殷勤有礼让洛然觉得受宠若惊，拿着筷子恐怕都有些抖得，他是很饿，本来就没吃早饭被折腾一圈，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就是三顿饭加到一起来吃的，四周安静好像只有他一个吃饭的声音，洛然觉得自己挺丢人的，他胆不小也不矫情，不算多有见识好歹也是受过很好的教育，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正规的餐桌摆设让他不习惯，还是因为莫名其妙被优待心里没底，总之他就是没敢抬头看谁，只吃最近的几道菜不管合不合胃口闷头吃饭，醒来到现在他神经都绷着，累。
　　‘让秦悦通知下去，明天在会议室开总监以上级别会议，无论什么理由一个也不准缺席’
　　‘是，泽少’
　　洛然没去管，能感觉到一边女佣看着他隐隐有笑意只是没表现出来，一碗饭不够他吃的，想开口要又不好意思，于是留着碗里一口左右捣鼓着不吃完，吃到辣味的菜还呛着他咳嗽。
　　‘这么怕我吗？’
　　‘啊！不是不是’
　　‘那为何不抬头，还只吃手边上的’
　　‘这个、、、、、、比较好吃一点’
　　洛然胡扯着，听得出这位二少的话里多少带点笑意，只是那好像没有嘲笑或是好笑的意思，完全是因为看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觉得愉快而已，这声音能叫人放松的，含着某种安定的气息，他也不是觉得害怕，只是因为有那么一种感觉，和这人平视恐怕会带出什么后果来，至于好坏他是不知道的，都说是黑是白，是自己人还是对手都没有几个人近距离见过牧氏二少庐山真面目，他洛然何德何能有此荣幸，还是算了吧，模糊点好，总不至于留下什么借口日后被杀人灭口。
　　气氛有点尴尬，洛然没什么可吃了没办法还是抬头了，对面的人好像就是在等他抬头，抱着怀坐在那里显得自然得体。
　　‘那个、、、、、、’
　　‘看清楚，我是不是很可怕，可以把你吓成这样’
　　洛然愣了一下握了握筷子，看就看吧，都到这份上就算不看情势好像都一样，关于这牧氏二少的传言漫天飞，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多少形容长相的，洛然看过去才知道不露世人面前却照旧光芒万丈的人，连长相也是很耀眼的，偏短的黑发质地良好，眉下深邃的眼睛散发飘渺灿然的光芒，看不清情绪、读不出所思所想，好像千尺之深，清澈却不见底，鼻梁很挺配上略带笑意的唇角，洛然在心里大大称赞的一番，家世、身材、容貌、头脑全都挑了最优秀的配给牧氏第二子，这厚待，上天还真是掏心掏肺了。
　　现实之中没多少平等的事情谁都得服，都说没什么十全十美他觉得也是，只是忽然就感觉，恐怕眼前这人就在接近完美。
　　洛然目不转睛，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之常情，人人都有以貌取人之心只看你表现不表现，洛然也有还从不藏着掖着，在他看来只要心正，什么样的想法都能弄跟绳子套着偏离不了主线多远去，对于初见的人，倾向漂亮的外表只是一眼看外，无关内在丝毫不用有所顾忌，关于这个人里子什么样根本就是后续工作撇开再论，眼前，他就像是在专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盯着看，看传说中的牧泽，一时竟然忘了身处。
　　‘可怕吗？’
　　‘真好看’
　　洛然傻傻一句点头不止，牧泽笑意上扬，就这么不避不闪也丝毫没有不悦的任看，该怎样描述或形容这撞到怀里的人，折翅天使一般的脆弱，仿佛他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严重点就是直接烟消云散了去，只不过昏迷前一个求助的眼神就勾起他心底全部的保护欲，还在那一瞬间压下他所有的本能反应、第一时间思想、习惯性的动作之类，保护欲这东西，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的，或者是根本不会为某个人表现出来，亲疏远近、男女老幼都一样。
　　只不过就那么瞬间被震撼了一下，牧泽不得不去相信现实中还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东西，目前知道这天使撞到他心上去了，至于带出哪种情来，再说。
　　看着坐在对面咬着筷子说他好看的人，从没有人敢如此直视他，也没有哪个可以当着面评价他什么，只是这天使怎么可以这么灵动，噩梦醒来只是柔然的被子就能转移了注意，那蹭着被子的表情又怎么可以瞬间幸福到那种程度，看到他这个人的反应、一点畏惧、几分拘束，还有这饭桌上无比可爱的举动，牧泽堆叠起二十几年所遇的人好像都没有能牵扯他这么注意的，那是从出现到眼前时时刻刻的牵引，移不开。
　　‘哪里好看？’牧泽低声笑语，两手放到桌子上支起下巴看过去。
　　‘哪里都好看’
　　‘那你呢？’
　　‘我？’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多好看’
　　洛然眨了眨眼睛，嘴动了两下才意识到自己走神走到境界上去了，晃了两下脑袋飞快放下筷子，左右看看重新低头，这之后不论是对面还是身后左右都笑出声来，洛然闭目又悲鸣两下，头抵上桌子一个劲的赔不是，他是被牧泽温和微凉的感觉牵引了，完全忘了坐在对面的可是指点风云的人物，姥姥说过越是厉害的人就越能隐藏，还惯用反义的表现迷惑他人，就如一头狮子抓捕初时只会对他的猎物表现温和，等到你足够麻痹张口就能把你整个吞下，得防。
　　‘对不起我失礼了、、、、、、二少、、、、、、狮子你’
　　‘狮子？’
　　‘不是！’
　　‘秦叔，把人都带下去，我们吓着他了，恐怕我也会被弄得吓到你们’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洛然还在叹息声中，就觉得肩膀被人握住了然后被拉起来，牧泽已经起身站到他身后来了，还亲自给他装饭。
　　‘我不是狮子，不会吃了你的，不用紧张乖乖把饭吃好’
　　洛然不管了，胃里没食物他就会晕乎，胡思乱想还是轻的，行为反常都干过，当下拿过筷子大口吃饭，不论如何吃饱再说，牧泽在他边上不急不慢的帮他夹菜上汤，生怕他噎到一样不再开口说话，他看上的菜就会拉过来放到手边，洛然吃的高兴就没什么紧张了，仰头满嘴饭的对着身边的人笑一下接着狼吞虎咽，能被这么伺候就算有什么遭遇也值了，他撞上牧氏二少还在这里睡了一觉，到现在被主人亲自伺候着好吃好喝，回去跟哥哥们说恐怕都没人相信，他自己都觉得像梦。
　　这顿饭吃的跟打仗似的，洛然没吃亏，筷子、勺子加上刀叉都用了，中西结合、南北遍尝吃的风生水起，牧泽一直在边上服务周到，还看了个始终，什么都没说，唯笑。
　　‘谢谢您的招待，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梁夏他们、、、、、、’
　　一说才想起来手机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刚要喊牧泽像是早料到一样递上手机，洛然眨眼稍稍撇嘴，五指干净细长，这人连手都没缺憾。
　　‘恕我冒昧，手机找到之后一直响，我替你接了一下，告诉他们你没事’
　　‘哦，谢谢’
　　‘说起来算是牧氏旗下的人做出此等龌龊之事，差点伤害到你我很抱歉，天宇广告已经换人接手，你谈的那个企划案也已经交给你的朋友在忙，如果你要找那个禽兽出气可以告诉我’
　　‘禽兽？’
　　‘抱你回来到醒来，你都在骂这两个字’
　　洛然抓抓头不做回答，听了牧泽的话他好像已经不是很恨那个李涵了，因这件事丢了职位说不定还被教训过了算是罪有应得，好像还多少显得夸张了那么一点，只不过就算不同意他也不敢对现在的结果有什么意异议，牧泽把那个企划案交个老大他们总算不至于让自己无颜面对哥哥们去，总结下来他好像欠了这人不小一个人情，绝对厚待。
　　刚想说声谢谢忽然顿了一下，等等，刚才好像在说是怎么回来的，被抱着着？，还是被牧泽抱着？。
　　‘抱着？’
　　‘没办法，你抓着我死活不松手，我只好把你抱回来’牧泽摇摇头，专注于洛然脸上的表情，欣赏这张脸上的情绪变化是目前为止最有意思的事情。
　　洛然想象了一下自己当时的样子，昏过去前看到那人山人海的阵势，他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死抓着牧泽不松手吗？，牧泽当时会有什么表情、反应，他如何从那么多保镖、警卫手底下活到现在来的，他想，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洛然陪着笑意开始后退，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一个人闭门思过去，不用牧氏花功夫收拾他了，自己就能写个几千字悔过书交过来，他没形象就算了，让这人在那么多人面前有损形象自己可算是十恶不赦了，现在看着微笑的牧泽，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姥姥说的那种狮子，抬个脚就会冲上来把他撕了。
　　‘小心！’
　　牧泽喊了两个字跨上前来，洛然无知觉的撞上椅子整个人向后跌倒连惨叫都没敢，闭着眼睛两手捂着嘴倒下去，再睁开的时候好像没摔到哪里，转过头就看到牧泽近在咫尺的脸，他眨了两下眼睛才算明白自己是没摔到，牧泽右手托着他的腰，左手垫在他脑袋下和他一起摔的，此时撑起身体看着他。
　　‘有没有再碰到，疼不疼？’牧泽微微皱眉，上下看了一圈开口。
　　洛然摇头，他觉得牧泽的胳膊应该是撞到才对，自己全部的重量好像都是被他放在脑袋下的左手接去一大半的。
　　没再说话，而后洛然竟然直接转向牧泽怀里不抬头，把脸整个埋进去扯着人家的衣服哼唧，这有些突如其来，牧泽没想到竟是一时没反应。
　　‘你别看我，我觉得自己特丢人，凭什么在你面前我就一个劲的出丑，丢脸’
　　牧泽听完就笑了，若非不习惯他恐怕会管不住自己再次笑出声来，哪有人能可爱到这种地步，此刻埋首在怀里蹭着的人不过就是一天光景，撞开冷淡、打破肃静，改变所有的一成不变将他的世界弄得五彩缤纷快要全部颠倒了，一动一静都带着魔力一样吸引住他，他觉得自己才活过来，恐怕也跟着，要完了。
　　牧泽没去看，直接将洛然抱起来，任由他在怀里接着蹭，抱着往楼上走，对着走进来的秦忠说了句：绝对安静、人事勿扰。
　　秦忠点头，等到楼上关门就坐到沙发里打电话交代下去，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文件夹，只有一张照片半页纸的材料，这个撞进泽少视线的年轻人就如从天而降，身后干干净净像被抹去一样只有近两年的履历，家世、亲人之类一概空白，这情况，令他深思。
　　两个女佣侯在二楼小厅里，守到半夜也没见门开，忍不住就是两人低语猜测，泽少笑了到异常温柔之类，没敢大声生怕楼下的管家听到，只能听到房间里不时传出笑闹声，还有碰撞的声响，秦忠在楼下感觉到走上来，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在门边站了一会，然后吩咐女佣去休息，自己微微叹了一声下楼。
　　略带感叹的念了一句：泽少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