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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嘚儿 ...

  •   ----------所谓大驸马……回来了。----------

      欣远哥哥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倒霉的青梅竹马,但实际上我和苏欣远相识之初,已是他在太医院当差之后了。

      当年他才及弱冠便入了太医院,又出自名门之后,深得父皇器重,一时间风头无两,前途无量。那时我年纪小,看人也总看一张皮相——当然现在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见了他的面便常常迈不动步了。

      至于他怎么成为了我的驸马,这却是段心酸往事了。

      那时候宫里宫外与我年纪相当的并不多——所以我总是觉得我母后把我生早了——苏欣远算是我能在这皇宫里见到的不多的同龄人了。加上他生得好,脾气又好,见识又广,一来二去,我就……咳咳……暗许了。

      不过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苏欣远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妹——又是该死的青梅竹马——他自小暗许了师妹,虽然他师父不喜他俩一道儿,但他的心里早已被师妹装满,再装不下旁人了。

      当然,这些话我听着就很生气,但只要一看他的脸,我的脾气便发不出来了。他也算坦白,总比那些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糟糠之妻的好得多了。——所以我暗许他的心更甚了。

      但之后宫里出了桩事。

      父皇的宠妃安妃娘娘一病大半年,被他治得越来越差,最后不幸归西,父皇很生气,要赐他死罪,办他个失职之罪——所以说当太医其实是个很容易掉脑袋的差事。

      我自忖父皇应会给我面子,于是那时候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对父皇说,女儿属意此人,已暗许好久了,此生非他不嫁,云云。谁知父皇很生气,道“朕瞧着正安若是不嫁人也挺好,陪陪你母后,可尽尽孝心。”

      ——我顿时被惊得一身冷汗,因为我原本想说的可是“女儿属意此人,已暗许好久了,他若死了,女儿也不活了……”啊!

      还好后来我省过来我可是父皇的亲闺女啊,于是我当机立断哭了。结果他自然不理我,父皇不理我不打紧,母后会理我啊!

      最后这事闹得还挺大的,据说我在父皇殿外哭了三天三夜,到后来连母后也一起陪着我哭,父皇终于看不下去,赦免了苏欣远死罪,但他也被逐出了太医院。

      这些故事夹杂着我的回忆和旁人的述说,拼拼凑凑,当然还有些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横竖苏欣远已在我眼前了,我心跳如擂,泣不成声,那是骗不了我自己的。

      我觉得我失态了,但我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仿佛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虽然我已不记得我有受过什么委屈——又好似被欺压了大半辈子,终于发现自己有个娘家人了(对不起了皇弟)。

      但驸马的一句话却成功让我收住了眼泪,只因他关怀备至地对苏欣远背后的药童问道,“这位姑娘面色不佳,是否哪里不适?”他家公主我都泣不成声了,他不知关心,却去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姑娘?

      可是,等等——这位姑娘?

      我透过泪眼瞧去,那不过是个面黄肌瘦的少年罢了。这个少年,此时正一脸震惊地瞧着我。而后又一脸奇怪的表情望向苏欣远。这表情,这表情是在生气么?

      本公主因为难得见到苏欣远而激动得哭了,他生什么气呀?但此刻他的脸几乎已要扭曲到了一处,驸马即便不提醒,我想不注意也难。

      “公主,”这时苏欣远才略微有些尴尬而为难地冲我拱手道,“这位是内子,娘家姓白。”

      ——内子……内子?内子!姓白!

      我突然想起,苏欣远的小师妹,好像就是姓白的……

      ---

      “你们……成亲了?”我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鼻涕,依旧无法置信。苏欣远闻言却皱了皱眉,“公主,您失忆了多久了?”

      我和苏欣远成亲后不久他师父就病倒了,而他作为一个被我父皇指名开出太医院的闲散驸马,本来是没脸回见师门的。但是,小白师妹写了封信给他。

      这封信好死不死,被我收到了。我原本应毫不犹豫烧掉这封信的,奈何我承继了母后的宅心仁厚,我瞧见那信里写他师父日薄西山,时日无多,小白师妹惶惶不可终日,就心软了。

      所以我还是原封不动地把那封信给了苏欣远。

      那一天苏欣远走的时候,我隐隐有种预感,恐怕经此一别,我们便要再难相见了。所以我很伤感地写了一封和离书,让他一并带走。

      那时候我瞧着他,一袭青衣布衫,当了五年御医,只带走了一个小药箱,突然就悲从中来,我多么希望他接过那张纸,然后轻轻撕了它,抱抱我,对我说,公主放心,我去去就回。

      可他接过了那和离书,轻轻揣进怀里,然后抱抱我——成亲之后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拥抱,对我说,公主放心,我会好好的。

      然后看也不看我一眼,便牵着马走了。

      想到这里,我的鼻子又是一酸。

      驸马见我又要哭了,赶紧扯了块手绢给我——他这时候倒是体贴,刚才怎么就那么不识相地拆穿小白师妹的伪装呢?

      除了生气,小白师妹被揭穿了伪装,自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民妇苏白氏见过公主,为了行走方便才作此打扮,望公主见谅。”

      原来小白师妹与师兄一同行走江湖,为了省些麻烦,大多时候都是男装打扮,甚至还易了下容。我料想这次一同来看我,大约也是不想碰见我尴尬,却又放心不下。如果不是驸马多嘴,我与苏欣远的这个重逢,应该还是多少能沉浸在温馨祥和的气氛里的。

      所以我很后悔方才为什么不让春花秋月退下的时候直接把驸马也一同带走。

      “公主,您究竟是何时开始失忆的?”寒暄完毕,苏欣远进入正题。

      原来他听闻我失忆了,才马不停蹄赶来看我,想替我瞧瞧这病症。除去小白师妹也跟着来了之外,这当真让我有些感动。

      驸马接口道,“大约是太后娘娘殡天之时起的。一夜之间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欣远替我诊了脉,我又让他瞧了瞧最近在喝的汤药方子,他颇有些疑惑,“公主应是心虚淤滞所致失忆,调理的药方虽然用药较轻,见效较缓,但也无错处。照服药时日和脉象来看,公主此刻应已无大碍了,为何还是……”

      他话未说完,我已惊跳起来,“莫非是有谁要害我?”

      “可是公主方才又轻易便记起了我,而且公主思虑敏捷,谈吐从容,仿佛失忆,应是另有隐情……”

      隐情?

      “驸马,老实说,是不是你害我?”我当机立断抓住驸马。

      他自然被我吓了一跳,缓过神,却苦笑着问道,“苏兄,公主这便是思虑敏捷,谈吐从容么?”

      ---

      我觉得我的记性一直那么差,一定是驸马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兴许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然为什么那天马车里要装作和我感情很好的样子?

      但苏欣远不这么认为。“钟大人若是要对公主不利,公主恐怕此刻已不能与我见面了。”

      后来苏欣远离开之前单独与我见了一次,我原本还脸红心跳,心想他莫不是后悔当初与我和离的事,要说点好话来挽回一番。但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不紧不慢的模样。

      “内子与我行走江湖之时一直是那副打扮,她早年学过一些易容之术,寻常老江湖即便见得多了也不一定能分明。但昨夜钟大人初次见面便能一语点破。心思细密若此,如果要对公主不利,公主恐怕防范不得。”

      什么意思?他心思那么密,不是应该想想都怕,日防夜防吗?这到底是要防还是不要防啊?!

      “你就不能对我说驸马对我情深意重绝不会害我来让我放心吗?”我向他抱怨。

      他果然笑了,“公主还是那么爱说笑。”

      ——是啊,听着就很好笑对不对?我不应防着我的驸马,不过是因为,防了也白防罢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泄气。许是见到我垂头丧气的模样,他转而安慰我道,“公主,钟大人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还请公主莫要负了这段缘分。”

      “呵,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况且,我辜负的缘分还少么?

      我一语说完,两人都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咳咳,他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公主,其实我此次前来,还有一桩事要告诉你。”

      “这些年,我云游四海,泰半的精力,也就是为了这桩事。”

      “当年安妃不是病死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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