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壑吟》jesisca

42、第 42 章

　　当心事重重的司然将司越接回府中，便直接往千壑那边的小院去。
　　寂静地小院，正静静地沐浴在冰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冷清。
　　司然原本急促的脚步渐渐放缓，一步一步地朝千壑的房门迈近，小童并没有在门外把守，门也是虚掩着，只要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屋内，撩开那几层朦胧的纱帐，床两旁的纱罩灯依旧亮着，床上的被褥则是微拱着的。
　　正当司然想要靠近时，窗外无端地刮进一阵狂风，屋内灯火顿时全灭。
　　“你是谁？”就在灯火全灭的同时，司然还未来得及回头，一柄冰凉的薄刃便架在司然的左肩上。
　　司然正待一动，身后之人却冷言道，“司大人，你最好别乱动。”
　　司然听见身后那人的声音，定在那里，冷笑道，“你是谁？”
　　“说了这么多，司大人难道还分辨不出吗？”遂将刀背顺着司然优美的颈项往上滑去，停在下巴处，刀身一反，锋口依旧对准司然的脖子。
　　“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然，如果你不想无端丢了性命，别在接近他，亦或者，离开他。这是我给你最实诚的忠告。”那人依旧冷言。
　　“不可能。”
　　声刚落，一阵犀利的掌风从颈后横劈了下来，毫不留情。
　　“千壑，你最好记得你曾答应过我的事。”那人收回了刀刃，从后扶稳司然。
　　“那是自然的，如栎，我怎敢忘了。”黑暗中，床上锦被中依稀微动，钻出一人，一只玉手伸出罗帐外，掀开，坚定地说道，“把他给我留下。”
　　“千壑，你最好说到做到。”如栎临走时抛下一句。
　　扑的一声，床两侧的纱灯再次亮起，千壑正倚在床靠上，纤细的手指轻抚过躺在锦衾上的司然，动作温柔而细致。
　　司然，无论利用任何人，我都不可能在你身上打主意，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慎儿细心地替迟玉换掉早已冷却的梅花露，而迟玉则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
　　屋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慎儿欢喜地刚想开口叫“屠将军”，却被屠泠止住了。
　　“你家主子最近都很困乏吗？”屠泠低声朝慎儿问道。
　　慎儿脸带红晕，微微摇了摇头。
　　“屠将军何必透过别人的口知道我迟玉，我人就在这里，想问便可问之。”屠泠即便声音再低，还是被耳尖的迟玉听见。
　　屠泠卷起清雅的竹帘，手捂着微咳了几声，坐到了榻前的椅上，方才发现几上正放着的梅花露，“看来每日前来查看这等小事，日后倒是不必了。”说罢，望了一眼榻上的迟玉。
　　与朝堂上的虚伪嘴脸相比，屠泠早已习惯了迟玉这般的目中无人，也并不在意，反倒落了个自在。
　　“最近边关战事连连，屠将军居然也有此雅兴来我这破落小院，还真是蓬荜生辉啊……”迟玉依旧闭着眼，伸手朝靠榻边的几案上的茶盏端至嘴边，用杯盖划开那几片嫣红的梅花瓣，吃了几口。
　　听到迟玉的话后，屠泠本将要吃到嘴边的茶盏旋即又再次放下，欲言又止地说道，“迟公子难道没听说吗？”
　　“哦？屠将军这次打算说什么新鲜事予以我听……”
　　“城主还是钦点了司提督。”屠泠想了想，还是打断了迟玉的嘲讽。
　　当迟玉正待要吃第三口时，屠泠的话，让他停住了嘴，睁开眼，望着不远处的屠泠。
　　“你说的，可是真？”迟玉低沉地问道。
　　屠泠没开口，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得到来自屠泠的回答，迟玉忙唤道，“慎儿，将我的薄裘拿来。”
　　屠泠自然不敢拦他，只能眼睁睁地任由着迟玉披上薄裘，大步地朝院外走去。
　　“城主，迟公子已经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要不……”来报的下人虽知迟玉并非贵人，但还是忌惮着他背后龙渊的势利。
　　“他还带了个人吗？”龙渊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城主，是。”那人赶紧回道。
　　龙渊依旧专心地看着送上来的折子，偶尔揉了揉干涩的眼，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月明星稀的夜空，边摆了摆手。
　　“那就让他再多站一个时辰，才让他进来。”龙渊淡淡地说道。
　　下人会意，便退出了殿外。
　　慎儿跟在迟玉身后，微微犯困，低声朝身侧的迟玉问道，“主子，都已经是子夜了……”
　　这时那位从殿内出来的下人，走至二人面前，“迟公子，刚城主发话，说要你在等一个时辰……”
　　“无所谓，只要能见到他，无论等多久，我也愿意。劳谢崔公公了。”
　　说完，那人便做了个揖，转身走了回去。
　　待司然再次醒来，一睁眼，刚好对上千壑那双温柔的眼睛，微侧过头，才发现自己正枕在千壑盖着的锦衾上。
　　“千壑……你的扇子。”司然微顿了顿，还是从怀里将扇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千壑。
　　千壑脸色微僵，并没有伸手去接。
　　司然坐起身，将扇子放在了千壑面前的锦衾上，将千壑搂在怀里，“告诉我，千壑，关于以前的事。”
　　千壑，我给你机会，只要你能告诉我。
　　“除了迟玉，你们都退下吧。”当迟玉刚踏进殿内，龙渊刚好在卷宗上勾完最后一笔。
　　“是。”替迟玉接住刚褪下的薄裘的崔公公，缓缓地正身退了出去，掩上殿门。
　　龙渊抬首，刚好对上站在他面前，撑住书案两侧，俯首下迟玉的眼。
　　二人相对无言，龙渊刚要伸手抚上他的脸，却被迟玉硬生生地在半空给扼制住。
　　“迟玉，你还是老样子。”龙渊正想抽回手，却发现手腕处早被箍住，丝毫动弹不得，龙渊微叹了气，依旧笑脸地望着面前的迟玉。
　　“龙渊，你似乎从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迟玉正色道。
　　龙渊依然望着迟玉的脸，右手缓缓卷起书简，卷好后，放在了那堆积如山的卷宗顶端。
　　“迟玉，你凭什么要我保住他？说到底，司然根本就不应该存在。”龙渊微笑地望着面前愤怒的迟玉。
　　“龙渊，为什么非要把司然往死路上推？你明知道……”迟玉提醒道。
　　“迟玉，我从没答应过你保护他！”龙渊失笑道，“你知道吗？我经常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司然。为什么你对一个毫无关系司然如此紧张，而对我却不闻不问？迟玉，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龙渊……”
　　“迟玉，司然上战场你就如此紧张，那如果我也是呢？”
　　龙渊绕离书案，冲到迟玉的面前，双手揪起他的前襟，将之奋力往地上一扔，迟玉便垂首瘫坐在地上。
　　“龙渊，看来，你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草民的保护……”瘫坐在地上的迟玉喃喃说道。
　　龙渊这时才方知刚刚的错手，忙蹲下安慰，慌乱地查看道，“对不起！迟玉，你伤到哪里？”
　　这时迟玉的抬首，抚上龙渊的脸庞，“龙渊，如果这是你的最终决定，我，不拦你。”
　　龙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迟玉……”
　　迟玉温柔地说道，“我的龙渊，我年幼的城主，你真的长大了……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龙渊突然紧紧地抱住地上的迟玉，将头枕在迟玉的左肩上，似乎毫无意识道
　　“别离开我，迟玉。”
　　迟玉温柔地哄着龙渊，一遍遍地抚摸着龙渊的后背，“没事的，我的龙渊一定会回来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直至你回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