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
书房里很安静，木苍单膝跪地，本来是没觉得很紧张的，如今却几乎可以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心里忐忑起来。早上上值后陪宁远行去给王爷和王妃请过安后，就到了书房。虽说武陵王的爵位是世袭的，但老王爷对宁远行的要求却很严格，自及冠后虽说不用再请先生上课，每日上午也仍是要在书房或是看书或是习字或是写策论文章的。今早也是如此，所以木苍在此时向他提出赎身出府的事。宁远行愣了一下，却不说话，只放下手中的笔，眯着眼睛静静看着他。
过来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或许没那么久，但是木苍觉得时间在这个房间里似乎静止了，毕竟是皇家人，便是平时再怎么放荡无形，认真的时候无意识间释放出的压力也足以让普通人心惊。宁远行终于开口，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你说你要赎身？”
“是，请世子成全，属下……”
“你当王府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木苍想将之前想好的理由提出来，却直接被宁远行打断。
“属下不敢。”木苍无奈，连解释都不听就发火，果然是宁大世子的作风。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宁远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侍卫请求赎身离府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如今来的是木苍，让他分外不爽。他以为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冷笑道：“怎么，怕爷让你侍寝吗？”
“……”木苍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怎么都是错。
宁远行似乎也没打算听他说话，自顾自说道：“跟爷这么久，你可曾见过爷对哪个楼里的用过强？你有哪里比得上那些小倌的，值得爷强你吗？”却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木苍慢慢苍白了脸色，这话可就是赤嗭裸裸的侮辱了，心里也恼怒起来。他从前在肖家虽然不受宠毕竟也是个主子，再加上上一世的观念根深蒂固，对主仆尊卑并没有那么看重，只不过是为了生存委曲求全罢了，于是并不接他这话，强作平静解释道：“属下最近身体不适，确实难以胜任侍卫一职，若因此让世子的安全受到威胁，属下万死难辞其咎。且，属下家人乃是为人所害，为人子者若不能为父母报仇，寝食难安，所以属下想去寻找仇人下落。”后一条却是临时想到的理由，这个时代极是推崇孝道，虽然他并没有想过替肖家报什么仇，但无疑是个极好的借口。
宁远行不期然地想起了前天早上起床时看到的木苍那惨白的脸色和种种不适，“哦？既然你说身体不适，连侍卫都不能做了，又要如何替家人报仇呢？”
“属下自有分寸。”
“哼，嘴里属下属下说的爽快，怕是心里从没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吧！”竟敢这般顶撞。
“属下不敢。”其实木苍也觉得自己语气过于僵硬了些，毕竟是来求宁远行放自己出府的，如今弄成这样的情形，有些意气用事了。也可能是他心里本来就对宁远行存着恼怒，趁着这个机会发泄出来罢了。
但是木苍这般不温不火的模样却又将宁远行的怒火挑了起来，他慢慢走到木苍身前，俯下身子伸出手抬起木苍的下巴，迫他看向自己，邪肆一笑：“既已进了王府，便与你之前那些是是非非再无关联，赎身的心思趁早歇了吧。可你说如今再做不了侍卫就比较麻烦了，你也知道，王府是不养闲人的，你说，爷该让你做点什么呢？”
顿了一下，似是仔仔细细看了看木苍的脸，接着说道：“啧啧……这长相实在平常，不过怎么说也是爷睡过的，也不能亏待了你。从今天起，你便不用再回侍卫房了，爷会安排人去天香居给你找个屋子，就呆在那边吧，也许哪天爷倦了，就放你出去了！”说完扬长而去。
木苍却是气得几乎想杀人了。天香居不在正房，而是在隔了个大花园的后院，也是个不小的院子，光是住人的屋子就有二十几间，亭台楼阁具有，花草树木也都是精致的，美倒是极美，却是宁远行姬妾宠侍住的地方。作为武陵王世子，当今皇帝的亲堂弟，各式各样送礼的人自然不少，而这位世子大人喜欢美人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虽然大部分被宁远行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打发了，仍是有些推脱不掉，就都养在了这里。但是宁远行却是极少过来的。如今让他搬到天香居，岂不是将他当作了他的男嗭宠？！
“这个混嗭蛋！”木苍一拳砸在地上，震得手臂发麻。早就知道宁远行任性霸道，却从未让他如此愤怒过。如今要怎么办，若是进了天香居，便是想出府都要报备了，想走岂不是难上加难？
或许是跪的久了或许是起身急了，木苍站起来的时候眼前阵阵发黑，摇晃了下方才站稳，不禁用手轻拍小腹，在心里恨恨地骂道：“小混蛋，敢同你老子一起欺负我，若不是为你我何至于弄成这样！”
宁远行的心里也是恼怒的，出了书房的门便吩咐小厮听风去让人把木苍的东西都搬到天香居去。两人谈话的时候听风就在门外，所以听得清清楚楚，如今再听到这样的命令却仍是又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这样的事在王府可是闻所未闻的，木苍毕竟不同于那些外人送来的宠侍，而是世子的贴身侍卫，若是变成男宠可算是件丑闻了。
“怎么，现在连你也不听爷的话了？”宁远行厉声道。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担心若王爷和王妃知道了……”
“父王发火也烧不到你头上，快去安排。”说完便向府门走去。
“哎……世子爷，您去哪儿……”哎呦我的爷啊，您做错了事哪次我不是跟着受罚的，王爷发火的时候可一次没落下过。听风心里郁闷，见追不上人了，只得悻悻地安排人去天香居收拾屋子，然后把木苍的东西搬过去。
宁远行一个人也没带，出了王府便直奔韩府而去。韩府后门的小厮早就被他和韩家几个兄妹收买了，对他殷勤的很，知道他找自家大少爷，忙不迭地就要进去叫。
宁远行却懒得等，只让他传话说去客来迎，因是那家的常客，老板伙计对这几个人俱是熟悉的，到了之后自然能找到他。
因为心里莫名的恼怒，也不理小二的招呼，径自走进二楼包厢，叫了壶酒便自斟自饮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木苍离开的要求，还是他对自己的抵触抗拒。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侍卫沉默寡言平凡低调，却没想到他还要如此尖锐倔强的一面。但越是这样，他便反而越有了征服的欲望。让他搬到天香居本来只是一时之气，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可现在，他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了。
“远哥哥，我们来了！”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传来，随即包厢的门被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琴儿？你怎么来了？”这韩家是武将世家，对女孩子的教养也没有一般大家族来得严厉，再加上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儿，自然是如珠如宝地宠着，学了些拳脚功夫便很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经常女扮男装随几个哥哥出门。如今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管得严了些，所以倒是出来的少了，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溜出来的。
韩雪琴撅了下嘴，抱怨道：“每天关在房里闷都闷死了，还不能让我出来透口气啊。”
“自然是行的，正好让你家老太太回头再让你绣个鸭子蹴鞠什么的，拿来给我家流云、飞雨学学。”有一次韩雪琴偷溜出府被韩夫人知道，罚她绣了一条鸳鸯戏水的手帕，结果鸳鸯绣成了鸭子，水里的荷花被绣成了个线团，被她三哥韩旭朝戏称为“鸭子蹴鞠”，让几个人笑了好久。
“远哥哥你太讨厌了！”小姑娘恼羞成怒，拿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宁远行边笑边躲，还一边招惹她，“哎，男女授受不亲啊……几天不见琴儿妹妹怎么越发野蛮了，当心嫁不出去回头再来找我，那我可不管啦。”
两人打闹间韩旭阳已经点好了菜，见实在不像样子忙出言阻止，威胁韩雪琴说再不老实以后就不帮她出府了，才让她不甘不愿地安静下来。
“说罢，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待三人重新坐好，韩旭阳开口问道。
宁远行瞄了眼韩雪琴，最后只说：“……没事，不过是找你出来喝酒罢了。”
韩旭阳看得明白，知道是不方便在琴儿面前提，也就不再问，只和他聊些北边打仗或者南边大水的事。韩雪琴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后来一直插不上话便觉得无聊了，催着这两个人吃完，便率先出了门，问去哪里她却不说，韩旭阳和宁远行也只得跟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