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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是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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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魏贺骁便经常呆书房里,有时候也在书房睡,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在李瑾儿房里睡。程砚君猜想是入秋了,户部开始忙全国赋税之事的缘故。这时候魏府大小事务已交到程砚君手中,程砚君也忙得不可开交。
程砚君持家后,魏贺武被送到官家私塾里念书。没有人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又蹦蹦跳跳耍招式给她看,她心里空落落的。不过一阵忙之后,倒也适应过来了。
由于魏贺骁经常不在身边作陪,李瑾儿的脾气也变得很大。常常冲着下人发火。程砚君常常吩咐下人炖好补品送过去,李瑾儿开心就喝一点,不开心就倒了喂猫。程砚君也只是随她去。
有时候程砚君忙里偷闲到北苑去散心,碰到魏贺骁扶着身怀六甲的李瑾儿过来来散步,面上虽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心里却莫名一痛。程砚君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打那之后,程砚君便不再四处走动,怕再遇到俩人。
九月,李瑾儿临盆,生了个儿子,个头不大,但十分可爱,特别是眉眼跟魏贺骁十分相像。魏贺骁给他取名孝临。程砚君也十分喜欢这孩子,经常到李瑾儿房里抱着逗玩一阵子。魏贺骁如今也天天在李瑾儿房里,看见程砚君逗小孩的样子不觉莞尔。
李瑾儿看在眼里,心里跟扎了根刺似的很不舒服。她抱过孩子,道:“姐姐操持家务如此繁忙,就不必天天过来看临儿。等临儿大些,我自然要带他过去给娘和姐姐请安。”
程砚君笑道:“妹妹言重了。请安倒是免了,只盼临儿快快长大,也好让妹妹省心些。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临儿。”
李瑾儿笑道:“姐姐走好,妹妹就不送了。”说着抱着孩子自去里间哄着。
魏贺骁道:“你要是乏了就歇一歇,让奶妈带。”
李瑾儿道:“不用了。相公,我刚才那样说是不是惹姐姐不开心了?”
魏贺骁道:“怎么会呢?她又不是多心的人。”
李瑾儿撅着嘴,道:“原来她不是多心的人,反倒是我多心了。”
魏贺骁轻轻一捏她的脸,笑道:“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调皮。”
李瑾儿笑道:“还不是你宠的。”
魏贺骁道:“你哄着临儿睡吧,我回书房去拟文案了。”
李瑾儿道:“回来去娘那儿把临儿的寄名锁拿回来吧,娘说要拿到寺里让师父看一下,至今还未送回来。”
魏贺骁道:“想是还没拿回来,否则娘早差人送过来了。”
李瑾儿道:“也罢,你去忙吧。”
程砚君回来时,红药正搬了个矮凳坐在门口吹风。见她回来了,便道:“小姐,你又去看魏家小公子了?”
程砚君道:“是呀。你是闷得慌还是怎么了?”
红药道:“倒不是。就是奇怪别人的儿子有什么好瞧的。”
程砚君道:“什么别人的儿子?将来他也要叫我一声娘的。”
红药道:“小姐,你就是太单纯了。不知道哪天你要栽到李瑾儿手上。”
程砚君道:“别瞎说。去拿祛风膏来帮我揉揉,头有点痛。”
红药道:“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忙了?”
程砚君道:“被你这丫头闹的。”
红药吐了吐舌头,道:“我哪敢。”说着跑进屋,程砚君笑了笑也进了屋。
魏贺骁正好经过,便站在屋后把两人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万福儿道:“看来少奶奶很喜欢小孩啊。” 魏贺骁不置可否,只是往前走。
月底是宋丞相寿辰,魏贺骁因忙于公事便把准备贺礼之事交给程砚君。那日程砚君请魏贺骁去过目一下,魏贺骁笑道:“你办事自然没得说的。”又道:“寿辰那日你同我去吧。”
程砚君先是一愣,过会儿方道:“好。”
正巧李瑾儿差丫鬟来寻魏贺骁,听见这段回去说给李瑾儿听。李瑾儿便自己赌气躺了一整天,也不抱孩子。魏贺骁整天都在书房忙公事,并不知晓。
第二天李瑾儿抱着临儿来找程砚君,才说了没几句话,门外一丫鬟唤李瑾儿,李瑾儿便把孩子交给程砚君抱,一不小心手中的拨浪鼓掉到地上,程砚君忙弯腰捡起来,正欲接过孩子,孩子却哇哇大哭起来。红药听见孩子哭也进来看。
李瑾儿出去与丫鬟说了几句忙进来道:“怎么哭个不住呢?”说着接过孩子哄着。
程砚君道:“孩子还是认娘。”
李瑾儿道:“姐姐,我先回去了,临儿兴许是饿了。”
晚上,魏夫人、魏贺骁、魏贺武和程砚君正一起用膳。李瑾儿抱着魏孝临抽泣着进来了。众人忙问怎么回事。
李瑾儿哭道:“下午我抱着临儿去看姐姐,我因出去和丫鬟说事把孩子交给姐姐照看,谁知临儿大哭起来,回来还是哭。刚才给临儿洗澡才发现他手臂上青紫了一块。”
魏贺骁忙接过来一看,确是青紫了一小块,似是被人拧的,而且过了好一段时间。魏贺骁满脸心疼之色。
魏夫人急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忙接过孩子来哄着。
程砚君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时红药也在,我并没有让临儿磕碰到。”
李瑾儿哭道:“孩子可是到你手上才哭起来的?临儿虽不是你亲骨肉,但日后他长大了也是要唤你一声娘的。我们母子俩别无所求,只希望平平安安的,姐姐你怎么忍心。”
程砚君急道:“我没有。我也是一样疼临儿,怎么会伤害他呢。”
魏贺骁冷冷道:“有没有做自己心里清楚。孩子在这儿,你们想吵到外面去。”
魏贺武本来想替程砚君分辩,见魏贺骁生气了便不敢言。
程砚君知道魏贺骁有疑她之意,顿时心如刀绞。她起身道:“娘,我先出去了。”
魏贺骁看着她那碗未动几口的米饭,心里五味难陈。只听魏夫人道:“小竹,让膳房准备几道点心送到少奶奶那里。”小竹答应着去了。
魏夫人把孩子交给奶娘,道:“瑾儿你用过晚膳了吗?”李瑾儿摇摇头。魏夫人便道:“小菊,再拿一副碗筷。”
李瑾儿道:“娘,我吃不下。”
魏夫人道:“你每天照看孩子那么辛苦怎么可以不吃饭呢?至少喝点汤。”她吩咐小菊把药斋炖的补汤拿过来。
餐毕,魏夫人吩咐下人带魏贺武回西苑,方道:“正巧你们俩都在,我跟你们说件事儿。砚君至今未有所出,按照魏府的规矩,我决定把临儿过继到砚君房里作嫡长子。”
李瑾儿和魏贺骁均一惊。李瑾儿急道:“娘,临儿是我的亲骨肉。”
魏夫人道:“我知道你这个做娘的心。但魏府的规矩不能坏。再说,你觉得临儿是当庶子好还是当嫡子好?”
李瑾儿哭道:“娘,我不同意。临儿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庶子就庶子,我不能没有临儿。”
魏贺骁道:“娘,这不合适吧。”
魏夫人道:“因为上策已经指望不上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魏贺骁道:“上策?”
魏夫人道:“只要砚君怀上孩子,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魏贺骁沉吟不语。李瑾儿在心里冷笑一声,道:“既然娘也说有上策,自然就听娘的行上策。但愿姐姐有了孩子以后能体会到孩子的宝贵。”
魏夫人看着李瑾儿,笑而不语,良久方向魏贺骁道:“贺骁,等临儿满月后你就回正房里睡吧。”
出了南苑,李瑾儿冷笑道:“姐姐的手段可真是厉害。”
魏贺骁默然无语。李瑾儿道:“你想去她那儿睡就去吧。反正不差这几日。”
魏贺骁冷冷道:“瑾儿,够了。我不希望临儿以后再受任何人的伤害。我就说这一次。”说着便走了,留李瑾儿怔在原地。
魏贺骁躺在书房的藤椅上,久久不能成眠。他不愿去猜测到底孰是孰非,无论真相如何,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痛。只是,没有人知道,魏贺骁对于程砚君的第一反应是相信。连魏贺骁自己也因随后的痛心而忘了当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