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 Saigon]Tam Scott》戊戌虚物

5、九岁

　　【十一】

　　“F？”Chris将成绩单重重地拍向桌子，“就学会打架了是吧？这种课也会不及格，你有多笨？”

　　“我不笨。”Tam不悦地回嘴，“只是当时不想做而已。”

　　“哈，所有成绩差的人都这么说。你想证明你聪明就给我学好啊？就给我做对啊？”Chris嗤笑，“都说亚洲人聪明，你怎么继承了呆瓜基因？我从来没得过F！你就这样给你爸爸，给你妈妈丢脸吗？”

　　“你还敢提我妈！”Tam倏地站起来。

　　“想打我吗？”Chris笑了，“你打得过吗？”

　　Tam撇撇嘴：“打不过。”

　　“打不过就别打主意了。”Chris说，“不过是小屁孩而已，以为打得好就很厉害似的。你永远会遇到打不过你的人。我送你去学武术可不是让你荒废学业的。从今天起，你要是拿不到D以上，就别去武术修习班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Tam讽笑：“你还用我帮你丢人。左领右舍都知道你是个衰人，每天只会喝酒。”

　　Chris倏地站了起来：“我喝酒也挣钱，也必须养你。你有种学习好点考上私立中学挣点奖学金啊。你这样不学好，我当初——”

　　“就不应该碰我妈吧！”Tam接口。

　　听闻此言Chris的眼中闪过痛苦。
　　他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们都爱她。”
　　他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你从来就没有不被期待过，Tam。为什么你自己总也认不清呢。”

　　Tam不说话。

　　Chris望着他，“我听说Kim还活着，还有了你的时候，曾是多么高兴啊。你是我的孩子，可是到底怎么了。我们哪里不对了。这个家哪里不对了……”
　　“你知道Ellen为什么离开我们吗？就是因为厌倦了你的态度。我们明明拼命地想要爱你，你却不接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Chris盯着他，“因为你自己的否定，让你失去了被爱的理由。”

　　Tam抿着嘴。

　　“不要说你太小还不明白。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有多敏感。我不希望你长大之后变成不知道感恩，不知道爱人、不被人爱的混账。”

　　“扪心自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喜爱Ellen吗？你真的一点都不怜爱自己的弟弟吗？”Chris静静发问。

　　Tam静静地，眼已经红了一圈。

　　“现在，你再想挽回他们的心，已经很难了，Tam。Ellen，已经成为别人的妈妈，而你的弟弟……也是别人的弟弟了。”Chris艰难地说道。

　　“……对不起，爸爸。”Tam回答。

　　“我也对不起，前面那么冲。因为一点小事向你迁怒。”Chris真诚地道歉，“不用说没关系。”

　　【十二】

　　尽管想要努力赶上功课，Tam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赶不上了。

　　明明也花时间去温习了，却不会写作文。

　　班上的其他亚裔孩子都比他聪明很多倍，之前也比他用功。他们都努力融入到圈子里。
　　只有他，仿佛天生是圈外的人一般。站在边缘的地方。
　　脾气坏，说话冲，学习差，暴力。
　　班上的同学已经给他标上了一些标签，想摘掉很难。

　　他也……不想摘掉了。

　　不想让爸爸失望，可是……这样的自己，能让他满意吗？

　　这样的自己……能成为妈妈期望的自己吗？

　　Kim常常跟Tam说的话，Tam有些还能记在心里。

　　比如……你去美国了就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

　　可是Tam来到美国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Tam因为自己的血统，总能成为一些人瞄准的目标。
　　他不能随心所欲地说越南话和泰语，只能痛苦地学习英语。

　　他不能拥有富人家孩子那样优秀的教育资源。

　　他还遭歧视。

　　他的父亲也没有和母亲在一起。

　　他被人说是杂种。

　　他总是拖累家里人。

　　他什么也干不好。

　　他看不到未来。

　　母亲眼里的美国，终究是理想国。并不是真的。
　　就和他，并不会与人真心相通一样。

　　没有人会理解他。
　　他没有理解任何人。

　　他一直是他，他也不是他。

　　Tam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位置。
　　可是仿佛这个“自己”也是梦似的。

　　很容易，就破灭了。

　　自己的目标也是。很容易……就破灭了。

　　他很容易放弃，仿佛……很害怕成功。
　　仿佛……成功的他，不再是他。
　　可是……成功的他，才是期望中的他。
　　别人期望中的他。

　　那是他依稀记忆中妈妈期望中的他。
　　他爸爸期望中的他。
　　Ellen阿姨期望中的他。

　　那么他期望什么呢？

　　……渐渐的，已经遗忘了。

　　不。他曾经有过吗？自己的期望？

　　那更远处的记忆和童年的噩梦糅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作者有话说

　　忽然伤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