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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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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男孩已進入醉鄉,恍惚間,眼前掠過男人的身影。面對這種高度數的酒,嗜酒多年的男人雖不至於酩酊大醉,但同樣有些招架不足。
柔和的燈光和醉人的酒香在空氣中起了微妙的化學作用,成份酷似催情劑。屋外剛好下起綿綿細雨,氣氛恰好,情意正濃。
男人將懷中的男孩輕輕放在長椅上,小心翼翼就像怕摔壞了瓷器,實際上,男孩也的確像瓷器般脆弱。湝在唇上落下一吻,忽聽男孩微弱的聲音說道:
“這已經不是神父的工作範圍了吧”
男人揚起微笑,並不否認.
“那這裡還是教堂嗎”
“放心。”
淡淡的菸草味湊近耳郭,男孩下意識地縮縮脖子,男人半開玩笑,頑皮的流氓調子與渾然天成的痞子性格依然死性不改
“誘拐兒童這種事,我是從來不做的。”
男孩扯了扯衣領,興許是酒精起了作用,他覺得胸悶,全身發燙。
“熱嗎”男人柔聲問道
男孩無聲點點頭。
男人於是很”好心”地脫下男孩的深藍色T-恤,在男孩瘦弱不堪的身軀上,落滿了錯落不一的傷痕,不是槍傷,也不是刀傷,是針頭。赤裸的上身曝露在初冬夜晚的寒冷之中,小小的身軀不禁打了個寒顫,蒼白的臉色和毫無血色的雙唇在寒風中顯得弱小無助又楚楚可憐。
他不禁伸出纖細的雙手,向身旁的男人尋求溫暖的庇護。
男人於是給了他溫暖的胸膛,像小羊羔找到了媽媽般緊緊攥著男人的皮衣外套,男孩縮在懷中的避風港,一瞬間竟有往日的錯覺。
男孩暗自乞求,別回家。
因為,家,不在了。
在睡意和醉意的朦朧之中,親昵而濕潤的吻不住地落在男孩身上,純真的男孩不明白男人的用意,他努力地睜了睜眼,望見的是男人眼中愛意的笑,竟神似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是酒精搞得鬼嗎?
突然之間,回憶發酵——
父親的笑,父親的認真,父親的愛,父親的喃喃自語——
回憶仍在,故人不在。
男孩頓時放聲大哭。
男孩茫然地呼喊,無助地呼喚,無聲地乞求,他的名字。眼簾低垂,寒冷使他瑟瑟顫抖,酒精又使他喘不過氣。黑暗之中,他聽見他的回話,聽見他的安慰,遙遠虛無地如同從上世紀傳來,卻又似乎近在咫尺,分不清虛實:
“我在呢。”
“我在這呢。”
男孩仍然流著淚,男人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淚水,低聲安撫。男孩的放聲大哭嚇到了男人,他一愣,突然莫大的罪惡感湧上心頭。男孩緊緊環著男人的腰,不斷渴求更多的溫暖。手和臉冰的嚇人,手心的汗浸濕了男人的衣襟,淚水使他顯得驚慌失措,就像是,魚離開了水。
酒精真的起了作用,此刻,男孩眼中的男人已不再是那個教堂裡時而安詳時而俏皮的神父,他仍在呼喚,在乞求,眼淚一次又一次落下,像是屋外下著的雨,無意停。
男人拍著他的後腦,撫摸他的背脊,男孩的脆弱使他揪心,早先有意灌醉男孩的目的早已沒了蹤跡,他不忍。他本也可以做的,酩酊大醉的男孩第二天醒來至多以為是一場春夢,但他不願。
此時的男人想給男孩的,是貨真價實的安全感,而不是成年人之間的情愛遊戲——這麼多年來,男孩是第一人。
男孩的低喚直勾人心,男孩的瘦弱叫他心疼不已,男孩的淚水更如玉手撥弄琴弦一般,撥的男人心碎。
男
人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才能安撫男孩滿是創口的心臟。
他吻他的眉心,吻他的雙頰。雙頰同手一樣,冰冷異常。
“別哭,悲傷不適合你。”
男人的語氣仿佛在歎息。
初冬的冷風在低語,午夜的內斂在傾訴——憑藉著那雨如淚下,又或是淚如雨下的窗外細雨,綿綿。
陽光因冬日而顯得溫暖,暖陽照進窗子,屋裡頓時變得亮堂。男孩早在鬧鐘還沒響起的時候就醒了過來,盯著天花板發呆,思考那個夢。隔壁床的男孩起床,像看到鬼一樣用異樣的眼光看著男孩:
“豆芽菜,什麽時候回來的!”
“什麽?還有我說過來不准叫我豆芽菜!”
“切……”隔壁床的男孩套上一件長衫“昨天洗完澡回房發現你居然還沒回來。護士長說可能被哪位大人叫走了。三點鐘時明明還不在……”
三點……現在六點了。
男孩只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昨天好像有偷溜出去去教堂找神父,但隨著方才那個幾近真實的夢,男孩懷疑自己睡暈了,到底哪裡是夢哪裡是現實?
對了,得快點起床,不然又要挨駡了……
想著,男孩翻身下床,一個硬物落地,像是紙盒的聲音。不不,煙盒?
隔壁床的男孩聽見聲響回頭掃了眼盒子,皺了下眉:
“爲什麽女士香煙的盒子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