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吕*

13、第十三章 为何赴死？

　　师蕊传递完信息，感到身体有些飘忽，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坐下，面色惨白得像是死人一般，膝盖的伤口却开始自动愈合。过了一会师蕊才渐渐恢复血色，膝盖的伤也消失于无形，她盘腿坐在床上调整气息，将混乱的血脉重新拨回正途。她想着信息已经传达，父亲跟利将军多年期盼，却也不是希望是在被阿法逼迫的情况下才举兵，冉燕没现身，贸然举兵总是不好的，但是又不能就此受制于阿法。到了关键时刻，利将军是会放弃利兰的，就如同父亲会放弃她一样，她不懂什么国仇家恨，大是大非，只是想到利兰成为弃子的话就对阿法没了价值，等着利兰的只有一死。她只恨自己没有带利兰脱身的本事，但是利兰要是死了她也不会独活，她不会让利兰一个人上路，她们的父亲会杀了阿法给她们报仇。
　　换下被血迹弄脏的衣服，怀着复杂的心情的师蕊走到利兰的寝殿，太医给利兰把完了脉就回御药房命人熬药了，除了阿法留下的侍卫，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利兰一人。师蕊不由得大怒，这些该死的奴才，快步走到利兰床边，看着利兰憔悴的样子，师蕊忍不住哭了。利兰睁开眼，伸手摸摸师蕊的脸，动作很轻，替师蕊擦掉眼泪，示意师蕊扶她起来，师蕊将利兰扶起侧坐在床上，让利兰靠着她。
　　师蕊在利兰耳边小声的说道：“信息已经传出，兰姐姐不必担心了。”
　　利兰听到师蕊不再称呼她为“娘娘”而是“兰姐姐”，突然想起了以前的时光，如果没有入宫，她会一直过得很快乐，就算父亲举兵她也能上战场厮杀，是死是活都痛痛快快。父亲收到了信息，接下来的事情走向恐怕会让阿法大吃一惊，毕竟不是谁都有掌控全局的能力的，阿法布局虽深，但还是太着急了点。
　　沉默了片刻，利兰拿起师蕊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了一个字，师蕊大惊，忍着情绪说道：“兰姐姐……也许还有转机呢，兰姐姐又何必……”
　　利兰摇摇头，接着在师蕊掌心写道：“我只有死了才能彻底绝了父亲的念头，也绝了阿法的后路，利兰此生不后悔生在利家，这是利兰为利家做的最后一件事。蕊儿，不要哭泣，至少我死得很有价值，在这冷宫里我也消耗了太久，不想再以残躯之身苟延残喘，只是遗憾没能看到阿法大败的那一天。”
　　师蕊早有预感，利兰让她传达的信息再明确不过，只是她还自欺欺人的希望那只是利兰鼓动利将军故意那么说。现在看来，利兰是早有死的准备，她的兰姐姐总是最清楚该做什么的，阿法行事快速，兰姐姐也不输给他啊！
　　师蕊不再言语，她清楚利兰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轻易再改，只是她不会告诉利兰她的打算，大不了黄泉路上相见让利兰骂几句了。师蕊知道阿法留下的侍卫就是为了防止利兰做出什么事，但是阿法会不会知道利兰要做的就是自杀呢？
　　感受到师蕊的沉默，利兰在师蕊掌心写道：“蕊儿，替我换上我骑马时最喜欢穿的那件旗装，我记得你把它放在了衣柜里的最底层。”
　　师蕊闻言就把利兰轻轻放在床上，用枕头垫着利兰的背。师蕊将蓝色的旗装翻了出来，走到床边给利兰换上，一边动作一边忍着眼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法夜临的时候她还以为利兰终于要熬出头了，只是没想到阿法原来是那么阴险的人，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利兰怕是早就察觉了，所以才会那么抗拒阿法，又不许利将军妄动。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现在是要送利兰走上死路，心里怎么会不难过，装天真的伴宫丫头装久了，性子也难免变了些，以前的她可是不会这么软弱的，要是以前她会潇洒的送利兰上路，再痛快地解决自己。
　　替利兰换好旗装，师蕊擦擦眼泪，笑道：“兰姐姐不管穿什么都那么好看。”
　　利兰也笑了，她以前最爱骑马，练字其次，每次骑完马回来都要到书房里练字，不让自己的心性太野。这套蓝色绣金边飞燕的旗装是她的最爱，所以入宫时才会带着算是给自己一点回忆自由生活的念想，现在她要穿着它获得彻底的自由了。她知道师蕊不舍，她又何尝真的甘心，只是她不死的话于大局无益，想着最后还能耍阿法一回，她就感到有些开心，为这点开心上路也能顺利些了。
　　利兰拒绝了师蕊想要替她化妆的举动，她穿着的是自己喜欢的服装，化妆却是给别人看，她何必还要去在乎这些，反正她喜欢不施粉黛，就这样吧！放回胭脂，师蕊跪在床边，低着脸不敢看利兰，如果是她平日里扮演的那个师蕊这会肯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愿利兰寻死，但是她这时候已经无法扮演了。
　　利兰突然想到了什么，拍拍床边示意师蕊坐过来，待师蕊过来后，利兰在师蕊掌心写道：“蕊儿，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死？”
　　师蕊没有立刻反驳，她想着心细的兰姐姐怎么可能不会察觉她的打算，只是这次兰姐姐就算知道了也无力阻止。利兰看着沉默的师蕊，叹了口气，握紧了师蕊的人就没再说什么，师蕊可是师家的女儿，不是扮演宫女扮久了就能失掉师家的气节的。她们都很清楚自己的作用，她既然准备赴死，师蕊又怎么可能独活，更何况现在不能让阿法有任何察觉师蕊身份的机会。
　　“兰姐姐，蕊儿不怕，你上路的时候走得慢一些，等等我。”师蕊看着利兰，她想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些什么了。
　　利兰闭上眼点点头，在师蕊掌心写下两个字后就不再动作，她在等着解脱的那一刻。师蕊咬咬牙，将头上的簪子取下，装作给利兰盖被子的样子挡住利兰，快速地将簪子刺向利兰的心脏，只一下，利兰就自由了。师蕊松开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看着利兰微笑的样子仿佛只是做了个好梦，想哭却哭不出，喉咙一痒吐出一口鲜血。忍着心伤，师蕊将利兰的脸用被子盖住，随后施法隔绝，用鲜血给利郎传递了最后的信息，完成这一切后，消除痕迹，接着将隔绝咒撤掉。师蕊微笑着跪坐在利兰床边，在身体里逆行运力尽毁筋脉，毁掉自己半人半仙血统的痕迹，随后就慢慢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阿法此时正在寝殿拍着蔺兹的背，悲伤的劝道：“丞相不要伤心了，孤王一定会给茹霖报仇的，还请丞相以大局为重，也成要是一不做二不休的造反了，孤王能依靠的只有丞相了，丞相可是要保重身体的啊。”
　　蔺兹被阿法宣进宫时还在忐忑阿法夜临利妃寝殿的事，想着是不是茹霖失宠了，结果却没想到阿法宣他进宫竟然是因为茹霖死了。蔺兹根本不敢相信，他的女儿怎么就这么突然的死了，直到去见过茹霖的遗体后，蔺兹才明白过来，他的女儿没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被宫人请回阿法的寝殿时，也是呆呆的，如同木偶一样，阿法在他耳边说些什么他都不知道，眼睛只是看着前方，仿佛茹霖就站在他面前。当听到“也成”两个字时，蔺兹才彻底回过神，脑海里把阿法之前说的话，快速的过了一遍，是也成的女儿也修爱害死了茹霖，是也成！
　　“那个老匹夫！！！”蔺兹猛地站起狠狠地拍了一掌身旁的桌子，将茶杯震得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眼睛充血的瞪着前方，仿佛也成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阿法很满意蔺兹近似疯狂的反应，想着有蔺兹这么疯狂的反应，也家的军权很快就能收到手上，利家那边也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去宣旨了。等利用完利郎和蔺兹解决掉也家，他就来个瓮中捉鳖，三大家族一经清扫，他的王权再也没有威胁，问鼎六国之王的道路自然会变得更顺畅。
　　蔺兹怒火冲天完全忘了丧女之痛，他想着阿法还是宠爱茹霖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把也成的女儿给关起来，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转身就给阿法跪下，忍着怒火说道：“王上宠爱小女，是小女的福气，如今小女殁了，却也害得王上心伤损了龙体，臣惶恐！臣不敢对王上有任何要求，也不想让人以为臣要挟君王，但是杀女之仇不共戴天，臣以一国丞相的身份跪求王上将也家交由臣全权处理！”
　　阿法配合的露出一副伤心的样子，点点头算是默许了蔺兹的请求。他想着人果然是容易被怒气冲散了理智，蔺兹怎么就那么信任他，想都没想就顺着他的意愿一股脑的赖在也成头上，看来杀了蔺茹霖的确是很值得的事。
　　蔺兹谢过阿法就赶紧召集大臣们开会，他等不及了，等不及利郎赶来，反正利兰还活着不是吗？他的女儿可是死了，还死得那么凄惨，为了茹霖，他不会让任何人来干扰他对也家的报复，更何况也成那老匹夫早该死了！
　　佩余等着蔺兹离去后才命人去收拾那摔碎的茶杯，看着阿法又恢复成了冰冷的样子，不禁感到害怕，想着也家之后就是利家和蔺家了。哎，功高盖主本就是大罪一桩，这些大臣们被阿法的表面迷惑，又被阿法纵容着坐大，最后被阿法清理，由始至终都被阿法玩弄于鼓掌之中，帝王心术实在难测。
　　阿法侧躺在睡榻上，看着宫人收拾，感觉到佩余有些不对劲，不以为意的说道：“佩余，你是觉得孤王反复无常，心狠手辣了，不愿再伺候孤王了吗？”
　　佩余闻言大惊，赶紧跪在地上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不敢多说一句话。
　　“罢了，退下吧！”阿法清楚佩余的性格，这老奴对他倒是忠心耿耿，只是心太善，是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曾对佩余信任，心善的人对他来说无用。
　　阿法想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路程都证明了心善的人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蔺妃真心喜欢他又如何，他宠着蔺妃就是在为今天做准备，谁会相信他一开始就是利用蔺妃的，毕竟这两年来他对蔺妃的宠爱都让人称蔺妃是妖姬了。原来利妃进宫时，他倒是有几分喜欢的，想着利用利妃也可，最后保利妃一命陪着他就是。只是没想到利妃竟然是那么不可思议的女子，竟然将他拒之千里之外，害得他不得不停下计划，蔺妃入宫后，他才得以利用蔺妃设局。两年来，他都在等着也成把女儿送进宫，为的就是今天，也成跟蔺兹一向不和，蔺茹霖死在也修爱手上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只是想到要害到利妃，他还是有些不忍。
　　在见过利妃后，得知利妃原来竟然将他看透至此，他的那丝不忍也就没了，太过聪明的女人是危险的，不能留。只是他还需要利妃做人质，所以也只是毒哑利妃废了她的武功而已，留着利妃一命作为牵制利郎的筹码。
　　尧香和柳儿是他的暗卫，尧香被他派到了蔺妃身边，柳儿则派到了利妃身边，她们两人可是最好的奸细。尧香的用处就是要也修爱察觉尧香是蔺妃的人，那个弃妃养的花也是他让尧香给蔺妃的，在尧香告诉蔺妃弃妃的事后，蔺妃果然迫不及待的给了也修爱。再让柳儿说出花的秘密，激怒也修爱，想着也修爱大闹一场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也修爱跟蔺妃不和，也为他之后陷害也修爱做好掩饰，只是没想到也修爱身边也有个明白人，竟然就这么平息了。尧香不惜杀了柳儿，也还是被对方云淡风轻地给摆平了，利妃的反应也快，真是可惜了他一个暗卫。
　　他想着尧香一定会被也修爱和利妃借口清理，就将刑房的人换成了自己的暗卫，他不能再损失一个好的奸细了。他想到不能再拖下去，利家与也家本就交好，再让也修爱和利妃见面拾起过去的交情，这对他而言不是好事，所以他让早就安插在蔺妃身边的奸细在蔺妃的糕点里下了药。也修爱果然将尧香清理，激怒了蔺妃，蔺妃要收拾也修爱，利妃担忧也修爱要为也修爱出头自然会赶到鹊起殿。他的人只需要按顺序端上动过手脚的糕点即可，蔺妃一定要死得够惨才能激起蔺兹最大的愤怒，所以他的人给蔺妃下的毒是分量很重的，利妃要留命毒药的分量就下得轻些。至于也修爱，他的人端上的是无毒的糕点，也修爱必须毫发无损才能将这出戏好好的唱下去，一切都如他所愿了，蔺妃惨死，利妃残废，也修爱被囚。
　　他只需要把也修爱害了蔺妃利妃的事告诉给蔺兹和利郎，接下来的就是坐看也家被蔺兹和利郎清理。谁会去怀疑他，谁又敢去怀疑他，谁又相信蔺妃是死于他手，谁又了解利妃不是重新受到宠爱了而是被软禁。
　　阿法培养自己的暗卫势力可是经过了数百年的时间，那些暗卫也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只忠心于他。宫里的每个地方都有他安插的暗卫，是以他才能在挑唆也修爱失败后能够快速地布局，包括利妃也没想到他会如此下手。
　　“王上——”佩余被阿法呵退后就一直守在寝殿外，不敢发出声音，利妃那边的看守太监突然慌慌张张地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他忍不住惊呼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进寝殿，跪趴在地上等着阿法的问话。
　　阿法有些怒了，坐起身呵斥道：“你好歹是孤王身边的管事太监，平日里不是最懂规矩吗，怎么会如此冒失，当真是不把孤王放在眼里了？”
　　佩余不敢抬头，压低声音说道：“王上息怒，这……利妃……利妃去了……”
　　“去了？什么意思……她逃掉了？！”阿法猛地站起身没几步就跑到佩余面前，抓着佩余的肩膀将他提起来，凶狠的样子像是要吃了佩余一样。
　　“利妃自杀死了……”佩余被阿法抓得生疼，却不敢反应，只是把看守太监说的话转述了出来，他不能不慌张，利妃死了对阿法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阿法听完佩余的话，松开了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许久，轻笑一声：“利兰啊利兰，你倒真是铁了心的跟孤王斗到底了，哈哈哈……”
　　佩余只是重新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生怕自己再出半点差错惹怒阿法。
　　阿法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他最想要的得不到也就罢了，就连替身也如此厌恶呆在他身边，罢了！想完，阿法对佩余说道：“你去放出消息，利妃中毒太深不治而亡，孤王伤心不愿见任何人，再派人给利郎将军致哀。”
　　虞国铁戟大将军府的主人书房内，一个面色惨白容颜衰老的男人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口说着什么。他的面前站着两个年轻的男人，其中一个佩剑的男人一直紧蹙着眉头，另一个貌比女子的男人则是一副正在深思的样子。
　　哈尔克把他信息的来源解释给了回无和赫旻听，来不及惊奇也成的真身赫旻竟是如此的年轻，也没有怀疑，他认得也成穿的衣服，再说也成跟他坦白时他就有心理准备要见也成的真身了。何况血马说的话要紧，他自然是没时间询问为什么一会不见也成就恢复了真身的样子，大概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肃清者首领有关，看这样子，肃清者首领也会助赫旻一臂之力，他只愿赫旻得偿所愿。
　　回无和赫旻听完哈尔克的解释后，赫旻仍是在深思，回无立刻想要去见血马，他要完成血马的最终成型，刚要动身就被赫旻阻止了。回无不解的看着赫旻，却发现赫旻是一脸的悲痛，更是疑惑了，说道：“你不是一直盼着炎国复国吗，只要修齐恢复本身，仙族一呼百应，正式开始六国争霸，炎国也能光复。虽然不知道冉燕怎么会和修齐关在了一起，也不知道阿法清不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但是只要修齐的真身灵体成型不就不用担心修齐和冉燕的安危了，你也可以借此举兵。为什么要阻止我去给血马成型，难道你还有别的异心？”
　　说完回无就想抽剑，却被哈尔克上前及时拉住了，哈尔克愤怒地说：“老爷对炎国的心可比日月，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老爷？”
　　回无这才发觉哈尔克身上残留的血马气息，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赫旻，停下了抽剑的动作，看向哈尔克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回无明白了赫旻的悲痛是什么，但是成大业者不该妇人之仁，赫旻既然一心想要光复炎国，那就应该早有觉悟。赫旻事先就应该清楚喂食血马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到了这个关键时刻怎能犹豫，如果赫旻做不来，就由他出手吧。回无看着赫旻，随时做好抽剑的准备，他不认识这个衰老的男人，但是等修齐复苏，他一定会告诉修齐，这个男人所付出的一切，让人们记住这个普通的人类。
　　回无突然想到阿法，阿法的性子是六国国王中最为恬静的，只是怎么会突然关起了修齐和冉燕，一直都在寻找冉燕，没想到冉燕就在赫旻眼皮底下跟修齐重逢了，他们能够认出对方吗？阿法应该不知道修齐的身份，也不知道赫旻的身份，那么阿法为什么要关起铁戟大将军的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哈尔克啊……”赫旻终于开口，他利用哈尔克那天就清楚哈尔克最后会怎样，只是真到了要牺牲哈尔克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他清楚回无的意思，所以犹豫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对不起的人多了，再来一个哈尔克也不要紧。
　　赫旻不清楚阿法和修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就要立刻开始反击，筹划了那么久，又跟利家挑明了，此时不举兵何时才举？冉燕是谁他已经猜到了，没想到灵和的本事竟然变得那么强大，也罢，冉燕现身对炎国子民的后裔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对利家来说是好消息。
　　哈尔克听到赫旻带着悲腔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再一看回无的表情，联想着赫旻阻止回无去找血马，有些意识到为什么赫旻跟他挑明身份时会是带着那么深的愧疚，原来是因为这样，罢了，这条命是赫旻救的，现在不过是还回去。
　　哈尔克叹了口气，下定决心的说道：“哈尔克说过只愿老爷得偿所愿！”
　　说完，不等赫旻回应，哈尔克转过身就往书房外走去，他知道赫旻不忍心，所以只有自己动手了。再说他也不愿意让赫旻手上沾了他的血，不愿意赫旻记起他时想到的就是血腥的画面，这样也好，病歪歪的身体早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赫旻看着哈尔克的背影，想要开口阻止，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回无有些惋惜哈尔克，这样的人不该死啊，只是注定了的事情怎么能改。
　　“心怀故国空悲叹，遥想山河飘逝黯。背负千夫罪愆之，若得国归死亦以。”赫旻轻声的吟出一首诗，他想着一定要光复炎国为自己当初做的事赎罪，就算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得炎国光复，死又何妨？
　　回无听到赫旻吟诗，心情颇为复杂，靠近赫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尔克走进马房将暗门打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接着往里走。当哈尔克走到血马面前时，血马竟然流出了血泪，这让哈尔克大惊以为又出什么事了，血马表示它只是感应到了哈尔克的心意。
　　“喂养了你那么多年，现在终于要到了成型最后一步，你该为自己高兴才是，何必哭泣。哈尔克只是个卑微的人类，能以身血喂养仙族族长的真身灵体，实在是无上的荣耀，血马啊，在我死前，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哈尔克用衣袖替血马擦干净血泪，像是跟一个老朋友说话一样，带着一丝诀别的意味。
　　血马点点头，难得的用头蹭蹭哈尔克的身体表示亲近，它被这个男人喂养那么多年，虽然早知道自己最后要吃了他才能完全成型，但却没想到会那么快。它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是如此的心甘情愿，此恩此德，它就算答应哈尔克千百件事千百个要求都不为过，更何况只是一件事。
　　“等你跟修齐合体复苏了修齐后，替我给赫旻求情，不管赫旻做了什么，他都是为了炎国，请你替我保住赫旻一条命！”哈尔克说完，不等血马回应就转过身一头撞在冰冷的墙上，他知道他终于报完了赫旻的恩情。

作者有话说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