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倾城》燕支雪

23、火灾

　　　　 一听皇后有事先走，屏风里头的妃嫔们也都跟着起身告退，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猜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想起尚在凝露宫承恩殿坐月子的常玉儿，不会是她出了什么事吧，倾城一阵紧张。

　　忍不住望了一眼对面的林柔妃，此刻她似乎也是惴惴不安，不准拿锦帕子擦拭额头的汗水。

　　“桂公公，什么时候发现的火势？”出了光华殿，皇后便急急问道。

　　“回娘娘，也就是一个时辰前，巡夜的太监发现后及时教人施救，还好，火势起自东偏殿，幸亏发现及时，并未蔓延，□□并无性命大碍，只是脸部被些微烧伤，又加上浓烟，熏得昏了过去。”桂公公小心答道。

　　“你是说，着火时，□□在东偏殿歇着？”皇后上了凤辇，桂公公跟在一旁一溜小跑。

　　“是的，皇后娘娘……”

　　“那么，倾城宫里的宫女太监哪里去了？”

　　“听说都出来看花灯了……”

　　“大胆，自己的主子在宫里头禁足，他们这些奴才倒是逍遥！”皇后怒道。

　　“这些奴才，已经被关起来了，现在等着皇后娘娘亲自审问！”桂公公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答道。

　　烧火的灶台旁，一个小宫女留下来守夜，不小心睡着了，油灯打翻，引着了近旁的柴火，火势蔓延到了相连的东厢房。将张美人烧昏了。

　　一切都是天意。看起来天衣无缝。

　　众人来到正殿，张美人脸上缠着一层白布，正在那床上昏迷不醒。

　　每个女人都表现出无比的关切，但是细看，眼底却各有深意。周兰妃眼里含着一抹悲悯，齐宝林眼中满盛着兔死狐悲的恐惧，林柔妃却掉下了眼泪，似乎万分情深，但是总是悲而不伤的成分多些，甚至，有一丁点如愿以偿的安然。

　　“赵太医，依你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皇后问殿内那个一身六品官府的太医。

　　“回皇后，□□受了惊吓，加上烟熏，可能神智有些不清醒，不过她已经服了微臣配置的安神药，应该睡醒一觉就没事了……只是，张美人左脸轻度烧伤，怕以后会毁了容，留下伤疤……”赵太医小心答道。

　　倾城心中一缩，宫中女子以色侍人，若是毁了容，怕比死还难过吧？何况，能歌善舞的□□，听惯了皇上的赞美，如何能承受得住？

　　正寻思着，柳皇后下旨叫来了所有当值太监宫女，逐个审问，但答案都差不多：大家伺候□□睡下，收拾完了便偷偷跑去光华殿看花灯去了。

　　所谓法不责众，柳皇后便吩咐先治了这几个人渎职的罪责。详细的情况等□□醒了再细问。

　　然而，细细思量，时至正月，西北风刮起来该是王东南方向，被烧毁的该是在小厨房下首的洗浴房，但是为何在小厨房正北的东偏房呢？

　　何况这些人口径太统一了，仿佛商量过似的。

　　皇后那么聪明，就不信不怀疑？——兴许人处在气头上，容易忽略一些本质性的细节。

　　“桂公公，你派些人仔细排查失火的这两间屋子，不要放过一丝蛛丝马迹，看是不是人为纵火，若是有人刻意破坏后宫安宁，本宫发誓，定当严惩不贷！”柳皇后虽然是在朝桂公公交代，眼光却扫过每一个妃嫔的脸颊。

　　没有一个人抬头跟皇后对视。

　　“你们回去歇着吧，本宫再等会，看□□能否醒来。”柳皇后吩咐道。

　　众女答应一声，准备各自回去。

　　“皇后娘娘,您先去歇着吧，这儿有妹妹守着！”林柔妃还是一往地嘴快心直。

　　“也好，妹妹好生守着，等□□醒了叫人通知本宫！”柳皇后点点头。

　　倾城随在周兰妃后面，告退离去。

　　走至院中，借着忽明忽暗的宫灯，在失火的东偏房窗户下，一只银光闪闪的东西在灰烬下露出半截。

　　正要细看，身后的绿竹忽然用脚一捻，“哎呦……”绿她忽然蹲下身，捂着脚脖子，“该死的木棍，绊到我了！”说着伸出手去捏脚脖子，顺势将那银光闪闪的东西盖在了裙子底下。

　　一路上闷闷不乐回到自己的宫中。

　　“绿竹，关上门。”回到大殿，翡翠为她解开身上的银狐大麾挂在了衣服架子上，转身出去吩咐人打洗脸洗脚水送来。

　　“你，手中，什么东西？”倾城疲惫地揉着双眼坐在绣墩上，问正在拨弄着炉火的绿竹说道。

　　“是只银花簪子……”绿竹递了过来。

　　倾城接过绿竹递过来的这只簪子，不禁大惊失色，

　　这支银簪子，顶端三朵鎏金银花簇拥在一起，本该有一对的，正是今下午自己赏给玉莲的。

　　见她迟疑，绿竹问道：“美人，您认得？”

　　想起当时绿竹在外间，不曾眼见自己赏赐银簪子给那个玉莲，便轻轻摇头，“你端杯水来，我渴了！”

　　绿竹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小姐，您已经洗完了手脸，这盆水是为您洗脚得宠，您怎么……”翡翠看着魂不守舍的倾城，一脸茫然。

　　“没事，今日之事，太意外了，真怕，张美人脸部留下伤疤……”倾城幽幽长叹。

　　翡翠是个老实的丫头，不能让她知道这些烦心之事，或许，无知地生活，不去怀疑，不去思考，只认真做自己的分内的事，就是一种境界吧！跟着自己陪嫁到忠王府，又跟着自己遭受灭门之祸，一起陪自己在这宫中不离不弃，相依为命，在心底，她不再当她是个低贱的小丫鬟，她是她的亲人！

　　既是亲人，自己不能给她一份主贵仆荣的生活，至少，不要去打破她心底的安宁吧！“美人何必杞人忧天？那个□□迟早会弄出乱子，留不留伤疤，管您何事？以奴婢看，她毁了容，皇上不再宠幸她，您少了一个争宠的有力对手！”手里端着一个玲珑小瓷盘，一掀门帘绿竹走了进来。

　　翡翠不喜欢她，见她进来，上前接过茶盏，瞪了她一眼。

　　绿竹脸上一派冷漠，刺得倾城心底微痛，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凉薄？想起今日之事，柔妃身边的玉莲，跟张美人有什么过节？

　　——忽地想起绿竹那日它在柔妃面前说的话，“……柔妃娘娘尽管放心，我家美人早已帮您开脱了，皇上也不打算追究您的责任，您且放心好了，只是，那个禁足的张美人……过些时日，想起什么事，就怕要乱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