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白（Blanc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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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维阿隆索枕着双手躺在Villa Magna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发呆。联赛冠军游行，代言Hugo Boss的广告活动，接受各大媒体采访，近日频繁现身于聚光灯下的生活让他感到身心俱疲，今天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当他和穆里尼奥表示不随队去科威特时，教练露出了谅解的表情：“批准你去度假，这段时间辛苦了。”盯着窗外高高低低的房顶，他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
“嗡——”看到斯蒂文杰拉德的短信，阿隆索清醒了过来。“我想见你。”
娜戈尔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全身还带着热腾腾的蒸汽。她坐在床沿擦头发，见丈夫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手机，微笑着问：“怎么了？”“没什么。”阿隆索把手机放到床边，坐直起来。“我想我应该在欧锦赛开始前去度个假。一个人的那种。”“那就去吧。”娜戈尔伸手刮刮他的下巴，“只要你在回家之前把胡子刮了，孩子们的小脸蛋可经不起爸爸的胡子扎。”
然后他看到了，杰拉德站在那里，领口挂着墨镜的黑色T恤让五官总带着少年气息的脸显得成熟。“夏维！”一个热烘烘的拥抱，阿隆索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一般。他曾经的队长松开双臂，一只手仍搭在他肩膀上。“先生，不介意帮我们拍张照？”杰拉德唤着刚好在同一家酒店的皇马队医，然后笑盈盈地看着阿隆索。阿隆索甚至没完全转过身，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微笑。不过不要紧，他们现在正像三年前那样，手搭在互相的肩膀上，眼里是彼此的笑脸。
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叙旧时，空气反而显得凝滞了。想想其实在利物浦时大部分交流都是在球场上，球场之外的话题也是绕着足球转，二人之间的关系改变后更不知从何谈起。红军这个赛季的低迷显然不适合在度假的酒店谈论，而提起皇马拿了联赛冠军又很像炫耀，阿隆索心里感慨自己也有话到说时方恨少的时候。
杰拉德先打开了话匣子：“你穿白色挺好看的。”阿隆索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T恤，顺口答道：“黑色也很衬你。”“我是说，前段时间看了你们的冠军决赛，皇马的白色球衣很适合你，真的。”杰拉德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额头上的抬头纹仍然那么明显，两颊的肉有些松弛的下垂，又增添了几道纹路。
“你知道，我一直在关注你们的比赛，”阿隆索迅速地说，“就在足总杯决赛的时候，我拿手机看的。”“你们当时好像也在比赛吧？”杰拉德摸摸下巴，“自家球队比着赛却拿手机看老东家的，穆里尼奥没意见？”“老实说他比我更关心，听到我和他说卡罗尔进球了他还不太高兴呢。”“呿，这人就爱和利物浦作对……”阿隆索决定无视红军队长对自军教练的不屑，继续说：“他还很关心地问你踢得怎样呢。”“真是对不起他的关心，我又伤了= =”“还是腹股沟的问题？说起来去年还以为能碰上你呢，好点了吗？”杰拉德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旧伤复发罢了，肯定不会影响6月的比赛。”
欧锦赛，他们也许会在淘汰赛中碰上，想到这点阿隆索的血液仿佛已经开始沸腾了。“斯蒂文，欧锦赛我们要对上了你可别又把自己弄伤了！”“拜托，英格兰能不能出线还是个问题呢……”杰拉德苦笑着看走到窗边的阿隆索，5月迪拜明媚的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这可是度假！看在老天的份上，别提工作了，我们去海边晒太阳吧，阿莱克斯快等得不耐烦了！”
和杰拉德夫妇在沙滩上躺了一个下午，共进了一顿由综合烧烤和各式甜品及鸡尾酒组成的阿拉伯风味晚餐之后，阿隆索一个人沿着海边慢慢地走回酒店。曝晒了一天的沙子在晚上尚存余温，脚趾软软地踏在上面，偶尔有清凉的海水漫上来，惬意极了。
回到住处洗了个澡，阿隆索对着镜子看自己胡子拉碴的脸，伸手摸了摸。它们和看起来不一样，触感非常柔软。见到阿莱克斯时，金发的杰拉德夫人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他胡子的赞美。“不再是五年前那个稚嫩的小伙子了，我们的夏维完全是个成熟迷人的男士了！斯蒂文，你什么时候也能长大呀？”嗔怪地看一眼她的丈夫，杰拉德笑着说：“有时我倒比较担心夏维的胡子要扎破他家阿内的脸呢。”阿隆索不得不表示他的胡子比外表看起来要柔软得多。
到了皇马之后他一直刻意留着胡子，虽然大家都说这和他的气质很配，并且“非常性感，我也打算留胡子了！（塞尔吉奥拉莫斯说）”，不过也有人表示期待偶尔能看到他刮胡子的样子，特别是给吉列代言期间每天把脸刮得干干净净的，无论是队友还是球迷都很热忱地表达对这清爽造型的喜爱。但代言期限满了后，他又任由大胡子把自己的脸盖住。
有时他也很吃惊于自己对胡子的执着。不可思议的是，胡子越是浓密得让他仿佛换了一张脸，他越是感到内心宁静，似乎任何事都不会打乱他的心绪，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尽量永远面带微笑心平气和地听娜戈尔唠叨亲友的八卦，看着孩子们淘气（甚至是拿他心爱的唱片当做飞碟扔）。而作为一个足球运动员，他则努力保持一个冷静理性的中场指挥官角色，低调处事远离媒体不仅有利于球队树立良好的形象，更有利于保护家人的生活不被影响。
但不止是这样。阿隆索家的墙上始终挂着几张他在皇家社会和利物浦时期的照片，红军夺得欧冠的合影还特别醒目。每当注视着那片红色中下巴光洁很是青涩的自己，阿隆索就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过去了的再也回不来，只有前进是他该做的。看着镜子里一把胡子的自己他就更为坚定这个信念。如果不是一直抱着这样的信念，2009年的夏天他简直无法安然入睡。对外一直保持淡然的姿态，晚上躺在床上面对的却是自己感情激烈的内心，这并不容易。但他熬过来了，并且几乎登上了职业生涯的最高峰。
大满贯之后的度假，要好好释放自己。阿隆索拿出剃须刀。
“先生，您需要冰块么？”年轻的侍应生往阿隆索的杯子里倒满橙汁，眼角偷偷瞟着这位客人的脸。“好的，谢谢。”阿隆索推推墨镜，对侍应生笑笑。昨天还被几个侍应认出来背着管事偷偷向他讨签名，把脸刮了后周围变得清净了。看到杰拉德挽着阿莱克斯出现在酒店用餐大厅，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邀请他们共进早餐，杰拉德就望着这边直直的走了过来。
“夏维你突然就刮掉胡子，怪可惜的。”阿莱克斯仔细地端详他，“要不是斯蒂文眼尖我简直认不出了。不过这样也很帅！”
“谢谢你，阿莱克斯，需要面包么？”阿隆索摘下墨镜。
“你怎么想起剃胡子了？”杰拉德往面包上涂着果酱，叫住一个侍应又点了些食物。“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现出原形了呢。”
“度假想换个心情，”阿隆索心情很好地帮杰拉德倒上橙汁，“剃了胡子之后大家好像认不出我了，倒是落个清静。亲爱的队长及其夫人，请允许我敬你们一杯。”他举起自己的杯子，向杰拉德他们扬一扬。
他们愉快地解决了一桌食物，阿莱克斯说要回房间补妆让两位男士稍微等一会。于是杰拉德和阿隆索继续坐着享用冰咖啡，随意聊着天。杰拉德听着阿隆索兴高采烈地谈论最近听的唱片和新上映的电影，眼睛一直看着他的脸，直到阿隆索被他弄得有点不自在。“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他笑着看杰拉德的眼睛，后者微微眯起他那双深绿色的眼睛：“好吧，我承认你这样实在让我移不开眼睛……让我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杰拉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着杯子里的漩涡。“当然，你一直很棒，很吸引人。”
阿隆索不知道该答些什么。杰拉德又说道：“GQ那几张照片，我很喜欢。”他抬眼又看着阿隆索，伸出手指，犹疑着还是碰了碰阿隆索光滑的下巴。“早知道你今天剃胡子，昨天我该试一试被胡子扎脸的感觉是怎样的。”
阿隆索装着不经意的避开杰拉德的手，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了起来。等他们喝完咖啡，阿莱克斯也回到座位，杰拉德若无其事地和妻子离开了餐厅。
一整天漫步迪拜街道，还去久美拉清真寺瞻仰了好一会，阿隆索开始觉得有些想念贝壳滩了。这天傍晚，他像在圣塞巴斯蒂安经常做的那样，沿着海边小跑到出了些汗，脱掉上衣跳进海里，游到浮床上躺着，欣赏落日的余晖。只是迪拜远不如圣塞巴斯蒂安那样幽静，时刻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游客，这有点破坏他的兴致。于是他穿好衣服，吃了些烤牛肉配酸奶做晚餐便回酒店了。
独自走在由于远离商业区而相当安静的街道上，阿隆索不禁想起早上杰拉德看他的眼神，他手指碰到自己脸上的温度。离开利物浦差不多三年，期间也不是没联系过，但像现在这样卸下球队的任务一起度假的经历还没有过，这给他一种很新鲜的刺激感。关键是，他感到自己，以及杰拉德，对对方的感觉完全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变淡。
这是不合适的，夏维，他对自己说，我们只是刚好在同一个地方度假。各自都变得更成熟，不会再在激动之下做些什么……但当看到站在他房间门口的杰拉德，思考变得困难起来。
杰拉德晃晃手里的葡萄酒。“我们明天就离开迪拜了，今晚一起喝一杯？”
阿隆索打开房门让他进去，从橱柜里取出高脚杯，打开冰箱找到冰块。“在迪拜的最后一晚，你应该和阿莱克斯再去哪里逛逛，而不是和前队友在酒店房间里大眼瞪小眼地喝酒。”杰拉德注视着阿隆索取出木塞，往玻璃杯里注入玫瑰色的液体，身体陷在椅子里坐得倒是很舒服。阿隆索把杯子递给他：“还是说阿莱克斯拒绝帮你斟酒？”
杰拉德一饮而尽，把杯子推过去，示意再倒上。“阿莱克斯说走了一天很累，一回房间就睡下了。”他拿过第二杯酒，喝上一大口，眼睛里开始闪烁兴奋的光。“于是我决定为了让她好好休息，今晚不回去睡了。”
“喂，你不是……”
“就这么不欢迎我……”杰拉德委屈地撅起嘴，阿隆索扯扯嘴角：“你请便吧，别嫌我这无聊就好。”
喝了几杯头脑有些发热，阿隆索觉得再不去洗澡一会就得带着一身沙子睡觉了。他放杰拉德一个人看电视，走进浴室放热水。他在外面开电视自己在里面洗澡的经历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阿隆索泡在热水中有些晕晕乎乎的，抑制不住地想起以前。做室友的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久远……后来几乎总是一块洗澡，某人从来无视他的抗议强行挤在同一个喷头下，没心没肺地发泄欲望，然后两个人交缠在一起，拼命浪费水资源。
“下一次见面就是对手了，而且还不知道见不见得成呢……好歹来个朋友的告别亲亲吧？”“英格兰国家队队长，那就麻烦你拼死也要小组出线吧！”阿隆索选择性地忽略了最后一句。
“那么，欧锦赛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白（Blanc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