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敌手》暮雨笼晴

3、Chapter3：目的不纯

　　Chapter 3
　　殷璎挑眉盯着缓缓抬起头的亚瑟，不紧不慢地将手收回来。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你会有许多事情要应付。”亚瑟用指关节抵在眉心，漫不经心地开口。
　　“尚未。你比我想象中回来得要早很多，不，确切的说，这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在我看来，时机尚未成熟，过早地摊牌对你我来说都不利”殷璎回避众人的目光，状似随意的双手搭起。
　　“机遇总是伴随着风险。如果这局棋，我们赢了，那便是双赢，如果输了，便是两败俱伤。所以……”
　　“所以，我会拿出我的诚意，但也请你别忘了你的承诺。”殷璎微微嘴角上扬。
　　“呵，一定。对了，近况如何？”亚瑟微笑，见殷璎久久不回答，骨节分明的手绕上她耳边垂下的几缕发丝，拢到耳后。“防心真重呢。其实真正的你啊，比起当时构建的第二人格，无论哪方面都更佳对我的胃口，只是，你好像从来没有深入地了解过我。”他动作做的顺其自然，仿佛他们已有某种暧昧不明的关系。
　　“抱歉啊，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吧。”明明知道这是他刻意的试探，明明知道这是他们惯有的相处模式，但她还是对他异常轻浮的亲密行为不太满意，眯起眼睛，将他的手挪开，然后越过他朝楼梯走去，不想去理会身后人愈发晦暗不明的目光。

　　踩着15厘米的镶钻金色高跟鞋，殷璎走上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阁楼中央，扬起白皙细腻的下巴，用倒映着朦胧华光的双瞳俯视众人，目光所及之处的人皆避开眼光。
　　这样的美丽，太过夺目，甚至生了一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但殷璎却浑然不觉，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被所有人所仰望，俯视一切，高高在上。这就是——权力的快感。为了得到它，她精心筹划，步步为营，从一个被所有人背地里鄙视，唾弃的私生女，到在学院呼风唤雨的学生领袖。她才十八岁，却有十一年的光阴用在了勾心斗角之中，但她并不后悔。
　　“长久以来，我最不满的一点就是：这个学院，有太多太多空有贵族之名的纨绔子弟。
　　我们拥有最优秀的父母，他们位高权重，他们给予了我们太多别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别人一提起这所学院，首先想起的却不是我们，而是我们‘荣耀’的姓氏以及我们身后的庞大背景，这是我们的耻辱！我想，学生会绝不能是垃圾的聚居处！而应该是能将钢铁锻造成能锋利刀刃的不灭火焰！”
　　台下掌声如雷鸣般响亮，殷璎却在嘹亮的掌声中逐渐迷失了自己，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如果她也能像这台下的任意一人一样拥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她的父母是否也会宠她爱她视她若掌上明珠？然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这个不现实的梦境被她自己毫不留情地砸碎。
　　是恨意，是刻骨铭心的恨意支持她走到了今天。她有多羡慕这些人，她的恨意就有多深。总有一天，她会将她所承受的痛苦，数以百计，数以千计地让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人偿还得干干净净。殷璎深吸口气，尽力平复心情，却在不经意接触到亚瑟的目光。那个人，又像刚刚一样，用那种丝毫没有温度的眼神细细打量着她，她坦然迎上这探寻的目光，直直撞进他冰蓝幽邃的瞳孔，却像是坠入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汪洋，让她有濒临窒息的感觉。倏地，亚瑟嘴角上扬，像是连眼里都染上了三分笑意，眼里凝结万年的雾霜就此破冰，他不知为何得意地笑。殷璎心中却已下定决心。
　　“我们一直一直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今天在场的诸位，都是我们认可的精英学生。在此，我Aurora以学生会会长的名义，正式邀请诸君，加入学生会。接下来，是学生会的迎新晚会，请大家尽情享受。”殷璎手扶胸前，微微鞠躬，在众人的鼓掌声中走向主桌。
　　“会长”主桌的各位立即起立
　　“唔，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殷璎咬着装着红酒的高脚玻璃杯的杯沿说道。

　　众人被遣散后，一个身影遮挡住她面前的光线。
　　“他为何会来？”雾雨笼晴用红花扇指着远处正和一些男生相谈甚欢的亚瑟。
　　“我托院长给他的请帖，他不敢不接受。”
　　“我就问一句话，他的存在于你，是利，还是弊！？这不像你，你从不任用一个你无法控制的人。”
　　“你知道吗？他是学院特批生，从建校到现在，逼得历任校长动用这个权限的不超过三人。这是我能容他的原因中最大的一点。况且，现在以我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招惹殷家，更别说是我那个哥哥。如果我不就某些事做出妥协，那这一切都是空谈。他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盟友。”但他同时，也是我最需要防的人。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吧。殷璎将酒杯举到头顶，透过水晶灯折射的光芒观察杯中的红酒，轻轻摇曳。
　　“那是…阿尔维斯？”雾雨笼晴看着亚瑟旁边与他谈笑风生的人，显得很吃惊。
　　“喜欢他？”殷璎不以为意地问。
　　“这不是重点吧。他是武装司的副委员长，每个司的重要官员参加学生会是我们私下里为控制学院设立的潜规则，没有人敢违背。但他是个例外。他没参加，就意味这武装司有可能成为一个独立部门，脱离学生会的控制。据我所知，他从不参加与学生会有关的活动，要不然你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问题是他今天竟然来了是吗？看起来还和亚瑟很熟的样子？”殷璎心中开始有不祥的预感，她讨厌一切无法掌控的人或事，非常讨厌。
　　“我心中有数了”，殷璎双手交叠，甜笑了一下，脸颊湊在笼晴耳边……

　　阿尔维斯事先看到匆匆走来的笼晴，笑道“雾雨小姐。”而亚瑟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殿下”笼晴拉起裙边行礼。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尊卑有序，阿尔维斯拥有寮宇国的王爵之位，殷璎特地提醒过。他是只笑面虎，不可得罪，至少，不可以在台面上起冲突。
　　“在学校大家都是同学，美丽可人的小姐，可不要拘于礼节啊~”阿尔维斯笑吟吟地将她扶起。
　　“看来两位对学生会是挺有兴趣的喽？”笼晴用挑衅的语气说着调侃的话。
　　“早有耳闻学生会里美女多，以殷会长和雾雨部长为最，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我等自然要加入”阿尔维斯嘴角带笑，不只是恭维还是讥讽
　　“那可不敢当”笼晴正打算反唇相讥，忽然听见阁楼上有人发声。
　　“诸位请静一静。”绵软却有凝聚力的嗓音来自已走上阁楼上的殷璎，“我要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个人。”她的手指向那个角落“亚瑟！想必大家都听过这个名字吧，他是优秀的学院特批生，是莱恩斯院长的得意弟子。让我们欢迎他的加盟，这势必使我们学生会的历史再添一笔辉煌！”如雷贯耳的掌声响彻在赛灯馆，学生们分外激动，这还是殷主席第一次这么张扬地邀请别人的加盟。
　　亚瑟低头抿了一口红酒，心中微泛波澜。他依稀记得十三年前，当他还被称为‘王室复兴的唯一希望’时，别人似乎也是用这样的眼光去看他的。那时年少不懂事的他还沉迷于这种万万人之上，被人仰望，被人嫉妒的快感，现在却只剩麻木。
　　殷璎眼神清明依旧，她远远望着亚瑟，一字一句地道：“选贤举能是学生会的传统。在此，我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提名亚瑟同学竞旬学生会副主席’的职位。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她敛起笑容扫视一周，最后目光停在了亚瑟身上，对他昂起下巴，微微一笑，笑容里隐含着什么。
　　举众哗然。
　　笼晴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撇下阿尔维斯，冲向殷璎，想要讨个说法。
　　阿尔维斯双手抱肩，“啧啧，殷璎这招可够损的，她想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呢！”顷刻他敛起笑容“作为朋友，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不要锋芒毕露。”
　　“十三年前，我就是输在不懂得收敛，那么惨痛的代价付出一次就已足够。”亚瑟习惯性地用手抚摸下巴，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