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名 者 的 墓 碑》雪豆包

7、抉择篇

　　那晚除了海，所有人都在作出选择。选择生，选择死，选择沉默，选择孤注一掷……

　　为了更快找到海，川和老K选择分头行动，从街两头挨个搜索。他们都是幸运的，很快老K就发现了海，而川则找到了哈拉。但他们也是不幸的，川先打电话给老K告诉了他哈拉的位置，让与老K一起的海也知道了酒吧的名字。老K发现原来海的力气是那么大，他根本拉不住他。

　　他只能一边呼叫川一边紧跟上去。川就在那个毒贩所在包厢的门口，他也没能档住海。不过他的神色告诉老K，不会有事。
　　因为陌生人的突然闯人，有人愤怒的挥拳过来，川一枪打在他的手臂上，老K对他的这个装备也完全不知情，这下包厢里除了两个男人所有的人都跑了出去。
　　一个明显惊慌失措，一个则镇定十足。

　　“你们有什么事？”镇定的男人开口问道。
　　“谁是哈拉？”
　　“找，找我，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另一个人慌张的说道。
　　“圣庭中学爆炸时你在哪里？”
　　“什么，什么？那关你们什么事。”他忽然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老K也开始有了印象。那天在中庭他穿的就是这条奇怪的青蛙色裤子。真是独特的品位当时老K还这么想。
　　川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海突然抢走了他手里的枪。被枪口对准的哈拉，一下又瘫到了沙发里。
　　“是不是你干的？”
　　“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的事，那都是马丁的主义，我也是被迫的，别杀我，别杀我。”

　　海握枪的手在抖，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是天生的杀手，何况是从没拿过枪的人，他连保险栓都没打开。
　　这点连哈拉也看出来了，一边继续求饶一边手开始悄悄伸进口袋。情势已经变的危险万分。

　　一声枪响，把老K伸向海的手凝在了半空。是川上前握住海的手，拉开保险扣下了扳机。一气呵成的动作快的让哈拉都来不及喊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近距离的枪击让海和川身上都溅上了血迹。尤其海白色衬衫上的那片红雾，衬着他苍白的脸在灯光下闪着妖艳的光泽。老K脱下外套包裹住陷入呆滞的海，由川把他带出了酒吧。川临走在老K耳边叮嘱。
　　“打电话给阿泰，告诉他人是海杀的。接下来他会处理。”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阿泰是警察，让警察来善后是再妙不过了。

　　果然，第二天的电视报纸都没有这件命案的踪影。老K松了口气，他以为事情应该就此了结。虽然海回来后就没出过房间，但那总会过去，他会好起来就跟以前一样。这种积极的想法让老K忽略了川那把突然拿出来的枪，忽略了那个打死哈拉时，偷偷从包厢溜走的另一个男人，忽略了川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调查揭露这个秘密。他选择成为一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这件事没有惊动警方，但却无法逃过马丁的眼睛。□□更加密布的眼线使其获得消息的能力远胜与警方，何况那还是他自己的地盘。
　　□□死一两人本不是问题，但他的得意手下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悄无声息的作掉，之后甚至连尸块都见不着。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侮辱，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很快，他们揪出了已经跑到美国的酒吧包厢服务员，他临死前完完整整的把那晚闯入包厢的几个人描述了一便。
　　得到这些消息HK这边就好办了，但马丁不得不小心的还有一点。那几个人杀了人就离开了酒吧，说明处理尸体和让服务员跑路的还另有他人，而且那人的名字服务员致死都没有说出来。
　　一定是个厉害角色。他决定先暗中监视那几个家伙把背后那个人找出来再一起动手。

　　阿泰做事情向来干净利落，不留一丝尾巴。事后他刻意与海他们保持距离，即使知道海现在很难过，也不能出现在他周围。卧底了那么久，□□的那些手段他完全了解。马丁不好对付，虽然警方已经收集了很多他们的犯罪资料。但他在上面撒的那些钱，让高层觉得还有利用价值。根本不会动他。但这个事件发生后，阿泰知道一定要尽快把马丁帮连锅端后，才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

　　两天了，海还是没从房里出来也不吃饭。川用力揣开门，把他从墙角拎出来拉到窗前，指着那几个站在街边无所事事的人。
　　“看到没，那都是马丁帮的人，现在正监视着我们。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上门来，送上几颗子弹然后扔进大海。这就是你希望的？就是我和老K应得吗？”
　　海似乎清醒了很多，他转身看着川，不知所措的碎片割裂了眼睛平静的湖面，开始渗出温热的液体来。
　　“怎么办？川，都是我害了你们。”
　　“没关系，没关系的。”川开始后悔自己说了那么重的话，他一把抱住海，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失控的情绪。

　　“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阿泰了，他是警察，我知道警方一直都有在调查马丁帮，只要警方出手消灭了马丁帮，那我们就安全了。”
　　“是吗？”
　　“你知道他不喜欢我和老K，但他一定会救你。明天我去找他。所以你放心一定没事的。”

　　老K在自己房门后，把这一幕完全收入眼底。他点起烟，川没有告诉海就是阿泰帮忙处理的善后，却又对他说会去找阿泰寻求帮助。他搞不懂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海没等天亮，就一个人跑了出去。他去找阿泰，川说会去找阿泰帮忙，但他海也知道阿泰和川之间有点误会，那样还不如自己去求阿泰帮忙。虽然有点勉强阿泰但还是想救大家啊。

　　打开门看到海站在门口，完全出乎阿泰的意料。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能让他就一个人这么跑出来，而且是到他这里来。
　　可海一开口，他就全明白了。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告诉他。这不是请求，完全是灭绝后路的威胁。
　　现在马丁的人一定已经注意到他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他在这件事里的位置。那也意味着他们的报复行动将立刻展开，这是逼自己与其决一死战。可警方还未获得动他们的许可，自己如果先动手就会违反纪律，如果按兵不动自己被杀，那么上层对马丁帮的嚣张也会厌恶而下达指令，对川他们来说完全就是全赢的局面。

　　可现在对阿泰来说已经是明知是圈套仍然要往里跳的局面了，从那晚接到电话，他选择去酒吧开始，他就被套牢了。不，其实在更早，在他被牧师领进那个家时，他这个流浪者就被栓上了再也挣不开的链子。不让自己被幸福溺毙的浪子残性让他选择逃走了。但兜兜转转之后，原来自己还是被拉回到这里。
　　骑虎难下的滋味不好受，但面队海却无法说明事实的感觉更难受。海还有梦想，他却已经破碎。
　　“我会尽力，但答应我，事后一定要离开HK，去英国留学。”
　　“恩。”
　　海一口答应，他安心的回去了，不知道这次分别即成永别。

　　第二天警方突击搜查东区的十三个夜总会和地下酒吧。查获大量毒品、赌金和不法枪支，，当场逮捕和击毙犯罪分子三十余人。

　　墙上的电视不断播报着这个大新闻，很快被一个烟灰缸砸灭了声音。马丁已经处于疯狂边缘，这次行动使他损失惨重，几乎端了他的金窝。看来他太小看那个警察了。
　　其实昨天就应该派人干掉他，不管后果如何总比现在好。可是当时听了弟弟凯瑞的话，为了避免让官方找到借口对付他们而找外人来做这件事，搞的现在没来得及行动被那个警察抢了先手。
　　“把凯瑞叫来见我。”
　　一个文文静静的男子开门走了进来，脸上并没有其人那种因为老板震怒而害怕的神色，嘴角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但马丁没有注意这些，“你说找的那个杀手呢？怎么这么慢。是不是想等我们都死光了才动手？”
　　“大哥，你放心。这个杀手是行内有名的高手，难得他现在在HK，我昨晚好不容易联系到他，目标是警察，自然要准备充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马丁狐疑的拨打了那个警察的办公室电话，在等待了很长时间后一个男人接了电话，告诉他警官不在，他们也在找他。
　　到了傍晚，看到晚报上有了警官街头遇袭被杀身亡的新闻。马丁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接下来他要把那几个也解决掉。

　　这时，门口有人传话，说外面有人说关于这次事件的问题，想跟老板谈笔交易。
　　马丁答应见他，至于交易那是后话。人被领了进来，非常消瘦的身板，略驼着背，进屋后始终低着头注视地板。
　　马丁心中暗笑这种货色还想跟他谈交易。
　　“你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老板，我知道你的身边有个叛徒。”
　　“什么？”
　　“老板，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几个外行能这么轻易闯进你的地盘干掉你的人，为何警方会知道你那么多的重要据点。没有内情通报是不可能的。”
　　“你继续说，如果你说的是事实，我不会亏待你的。但如果你敢耍我，那你可以和你的手脚说再见了。”马丁开始认真起来。
　　“那人就在你身边，才会知道那么多内幕。但却不是警方卧底，因为他没有逮捕你，而是借外力打压你，目的是想取代你的位置。”
　　“可恶，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
　　“他就是”小雪顿了一下，伸手指向马丁身后已经面色惨白的人。
　　“大哥，你别信他。他撒谎，我怎么可能出卖你……”从刚才小雪进来就开始坐立不安的凯瑞终于失去了自己一贯的冷静。
　　“住口。”马丁喝止了凯瑞的呼喊。
　　“我有证据。”小雪仍出一叠照片，上面是凯瑞与川会面的内容。
　　“你还有什么话说。”这时的马丁倒平静了下来，弟弟的背叛在成为事实后已经在他心中除去了身为兄弟的感情，现在他只是一个老大，一个要清理门户的老大。
　　知道难逃一死的凯瑞笑了，对着小雪说道，“你好样的，我雇你杀人，你却反过来摆我一道，原来杀手还有兼职。”又转身对着马丁，“大哥，我是出卖了你，不过你也别得意，你逃不……”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出口了。

　　凯瑞的尸体很快被拉了出去，马丁厌恶的擦了擦手。把抢放回抽屉。
　　“好吧，现在来说说你要做什么交易？”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小雪环顾左右，这个房间只剩他、马丁和一个正擦着地上血迹的保镖，“你的命。”
　　无论是消音器发出的轻微噗噗声，马丁的惨叫还是保镖倒地的声音都被完全隔音的墙壁吸收殆尽。
　　他从门口离开时，甚至没有任何阻拦，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帮老板除去了内奸。

　　小雪把枪留在了那里，杀人他从来只用自己的枪，只是这次因为他的枪不见了，凯瑞雇他杀警察时给了他这把全自动手枪，果然还是自已的半自动用的舒服。
　　他会还自己枪吧？当川找上门时，小雪就知道自己的枪果然是被他拿走的。自己肯定昏迷前枪就在身上，那个老K根本不愿意靠近他，而海完全不是个会撒谎的人，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不过当川要求他去杀了马丁时，他笑了。
　　“我即使再爱自己的枪，也不至于因为它去杀人，我的价格可是很高的。”
　　“我知道，如果不是它是他呢？而且我可以让你拿到比你的价格更高的酬金。”

　　小雪看着川，这个人的眼睛是细长的，不锐利但却深入人心。这几天他躲在旅馆养伤，但对外面发生的事却也知道的不少。
　　“我明白了。”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小雪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着他的人却不是川而是海。他愣了一下。
　　“是你杀了阿泰？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小雪听到的最后的话语，虽然海喊的肝肠寸断，但在小雪的耳里却成了幽柔的轻咛。他在心里回答：

　　因为，因为我是杀手啊

　　楼下，川点起一枝烟，没有抽，插在了路边的街角上。枪最终还是还给他了，川履行了自己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