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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野外求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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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终于爬了起来,转头蹲到挺尸一样的叶开身旁,有些担忧。他伸手推了推叶开,“喂,你没事吧?”
叶开并不知道自己眼角的泪花还悬在太阳穴上,歪头看眼傅红雪,见他起身动作身手敏捷并无不适,就安了心。他倒是想也十分英俊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奈何他刚做了人肉垫子,一时半会还没有恢复完全,只能略显缓滞地坐起来,再给自己揉揉背。
“没事。”叶开咧嘴笑了一下,一脸轻松惬意。然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疑惑地说,“我看了一下,这周围没有见到那个小女孩,很可能她只是受了伤,离开了这。”
傅红雪觉得叶开的分析很有道理,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站起来,叶开也已揉完背站了起来。片刻后傅红雪突然回过神来,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下来是找个小女孩?”
“呃……”叶开也没存心瞒着傅红雪,便照实说了,“我昨天刚好路过山崖那,看到你们了……”
傅红雪便沉默下来,不再怀疑叶开。——一个愿意跟你一起爬山崖的人,傅红雪直觉地觉得这是个好人。而且这也解释了这个丁麟今天为什么会跟着自己。他大概是觉得……傅红雪脑子里掠过一个词,就闷闷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转而看起四周境况。
叶开也在看周围的情形,他见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小道,便猜到这里荒郊野岭,只怕是连一户山里人家也没有的,就对傅红雪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就算现在要找那女孩也找不着,不如找个地方先睡一觉,明日再在这附近找找?”
他这话本来没错,只傅红雪并非真的打算离家出走,他心里预想的最好的情况,乃是今日事今日毕,早点找到翠浓,也好早点回到花白凤身边。
他怕出来久了,她担心自己安危。
然而叶开说得也很有道理,如今天色已是全黑,天上又只挂了一条弯弯眉线似的瘦弦月,用来晚间夜行寻人怕是不够。且傅红雪自忖这个丁麟与自己非亲非故,就算觉得此人算是个好人,也不太愿意为了自己的事去烦劳人家。沉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叶开见他点头,便又高兴起来。
他刚才已看过四周,全是光秃秃的石头山坡,并不适合晚间露宿。师傅告诉过他,野外夜宿,若只有一两人,最好是能找棵大树睡觉,因夜间是一些大型动物出没的时段,或会伤人。叶开想到他们两个小孩子,恐难以轮流守夜,就是守了,警觉性也未必高,若是他两个少年英雄不是因与武林高手决斗而死,也不是因卷入武林事件牺牲,而是在山林里被那些畜生咬上一口,枉送了性命,才真真冤枉。
因而他指着远处一片乌压压树林对傅红雪说道:“这里地势平坦,山林野兽出没不易对付,我们去那边的林子里吧,也好顺道打只山鸡野味填填肚子。”说着,叶开还摸了摸肚子,他们在崖壁边一直从下午爬到晚上,实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起初叶开并未料到傅红雪要做什么,追傅红雪追到半路上才猜到的,叶开又不放心傅红雪独自一人下去,也就没有折回去买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看傅红雪两手空空的样子,想必也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傅红雪果然缺乏行走江湖的经验,难道他娘平日里都只要他练武,从不教这些的么?那怎么成,师傅说行走江湖最需重视的便是这些,寻常百姓家离不了柴米油盐,他们江湖人士虽说武功比普通人高些,可飞檐,可走壁,但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武功可以不够高,这些江湖经验却是万万缺不得的。叶开暗暗想,又在心里下了个决定——我可得好好教教他。
觉得自己身上又多了一个担子的叶开微微挺了挺胸,昂了昂脑袋,率先迈出了“瞧我如此威武雄壮小弟你只需紧紧跟上”的第一步。
“嘶——”
可惜的是他一踏出去,就感受到了来自右脚某个关节部位的刺痛,忍不住呻吟了一下。
傅红雪听到声音立刻偏过头来问:“怎么了?”
见叶开脸上略显痛苦,又靠近几步,追问道:“你伤着了?”
叶开内心已经呈泪人状了,只觉这一下丢脸至极,虽说傅红雪的关心让他还挺受用,挺开心的,但他刚刚才想象完自己带着傅红雪走江湖的情景,如今被个脚踝一绊,发现现实与想象的距离竟如此之大,若是承认自己脚踝扭着了,岂不是今晚反要傅红雪照顾了?叶开毕竟不愿傅红雪多分一份心来操心自己,加上脑内世界与真实遭遇差别太大,感到有些抹不开面子,他便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没事,刚刚脚底踩到了一个小石子,滑了一下。”
说罢便往前走去,只在右脚落地的时候不像刚刚那样用力,倒也没有太疼。
傅红雪见他走得正常,便信以为真,也跟上去,与叶开并肩而行。
两人轻功都属上乘,走起路来使上几分内力,不多时就到了林子里,一到了小树林里,各色生灵便多了起来,傅红雪带的是平日里练习用的木刀,在捉野味这块上不太顶用,只能一路肩负捡柴火抗柴火的重任,但叶开带的是货真价实的小李飞刀,虽说逮晚餐的过程中浪费了好几把飞刀,到底让他钉到一只生存大法没学好、不懂得绕弯道逃命的笨山鸡。
傅红雪这时已经拾了满满一怀抱的柴火了,他们两个也不挑地方,就地堆了柴,用叶开的打火石生起火来。
叶开料想傅红雪也不懂得怎么洗山鸡烤山鸡,就自告奋勇担当起了这一重任,边用小李飞刀给山鸡褪毛边和傅红雪聊起鸡的吃法来:“其实我觉得,山鸡烤了固然保留了几丝山野风味,吃多了却嫌腻味,倒不如做成了鸡汁汤包,那时鸡肉味渗在包子皮里,鸡汁里又融进了白面香,两相混合,好吃得不得了。”叶开说着,满脸都是向往神色。
傅红雪是向来不关注这些的,往常冰姨做什么他就吃什么罢了。如今听叶开把个普通至极的鸡汁汤包说得这样天上有地上无,也不禁觉得有趣,忍不住抿了抿唇,遮掩自己翘起的嘴角。“说得这样笃定,你倒是吃过了?”
“恩,吃过。”叶开点点头,一手托了腮回忆起来,“那年师父撇下我到江南去,我不愿跟秋婶呆着,就偷偷跟了去,途经金陵……”叶开想起这是他唯一一次跟着李寻欢闯荡江湖,还是偷偷跟着去的,打那以后再也没有过了。因为那次那些坏人捉了他,叫师父好一阵难办。
打那以后,叶开也不再说跟着师父闯荡江湖的话,李寻欢出门自然也不敢带着他。叶开虽然还小,不能闯荡江湖,李寻欢却不能不闯的,尽管他已是一个隐居的大侠,只不过是惯常隐姓埋名罢了,行侠仗义的事实在是没少做。因此李寻欢三五个月的、大半年的不着家是很寻常的事,他不着家的时候,就把叶开托付给附近村里的秋婶照看。
叶开想到这,就叹了口气,“金陵的鸡汁汤包是真的好吃,可惜那以后就再没吃过了。”
傅红雪见他说得伤心,便劝道:“将来总有能再吃的时候。”顿了顿,见叶开手上那只山鸡的毛还有大半留身上,又补了一句,“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只鸡身上的毛褪利索了。”
叶开的脸便被彤彤的火光映红了。
他撅撅嘴,不甘心地嘟囔:“褪毛是个细致活,当然是要慢慢来……”
傅红雪也不接话,只嘴角抿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