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痴-回首已是百年身》傲之

9、明枪暗箭

　　手中的玉簪凉凉的，心情莫名的复杂，今夜的突利不同于往日那番，他的那番话让我莫名惊慌，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我知道是母亲没有走远，守护着我。躺在床上，望着点点月光，心里：母亲，今夜你会来吗？
　　梦里面烛光缭绕，人群攒动，偶尔听见有女子清脆笑声，人群中有人高谈阔论，精致的匕首，月光下碧绿的眼睛，“姑娘，良风姑娘….”，兰儿晃着我，我朦胧睁开眼睛，兰儿见我醒来，松了口气，“姑娘，你总算醒了。梦魇了吧。听你一直在那喊，好像在拼命挣脱什么”，兰儿扶我靠在一边，我扶着额头“我经常这样，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我都习惯了…..”，
　　兰儿递过湿帕子给我”我阿娘说过，梦是人前生写照，若是前世执念太多，今生会被梦魇所扰。以前我总是做噩梦，我阿娘就是请萨满法师为我祛梦。”
　　我擦着脸，不禁笑道“你从哪听来这些前世今生的话，我从来都不信这些东西。”
　　兰儿一本正经的坐在我面前，严肃的说道“这是萨满法师告诉我们的，他是我们突厥至高无上的巫师，他能预知世间万物。连可汗与王爷都敬他三分。当年公主降生之时，萨满法师就已预知公主日后嫁的霸主，命定皇妃。”
　　我扬眉一笑，“哦，阿史那燕贵为公主，身份自然尊贵，日后所嫁之人必非常人。”
　　兰儿放低声音，凑在我耳朵旁，“我听公主奶娘说，萨满法师还说阿史那燕虽命定皇妃，但终生漂泊他乡，孤苦无依情难系。颉利可汗听后很愤怒，曾拿刀逼问法师，被先汗挡下来。公主…….”
　　兰儿不仅叫了出来，脸刷雪白，我抬头见阿史那燕站在帐外，手里晃着马鞭，眼睛上下打量我，戏谑道“听突利哥哥说，你身子不大好。你们中原女子就是没用，弱不禁风的。”
　　我听了不以为然“我自愧不像公主这样身强体壮。”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阿史那燕听此，柳眉一横“你”，她手中鞭子一挥，卷在我腰上，“你们中原女子就是狐媚子，你勾引突利也就算了，又招惹狄膺，昨日父汗与突利哥哥大吵一架，有人还看见你与我父汗妃子暗中来往，打从我第一天遇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女子，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来我们突厥想做什么？”，腰间鞭子越箍越紧，我奋力反抗，哪知她身后闪出两侍女把我摁住，我苦笑道“公主，这其中定有误会。我也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兰儿在一边不住求情，“公主，你把姑娘放下吧，奴婢求你了。”兰儿跪在地上，拉着那燕的衣裙。
　　阿史那燕抬脚一踢，把兰儿踹倒在地，“本公主教训这个贱人，哪有你在此插嘴。你和她相才处几天，就这么护着她。你也被她迷惑…….”
　　她越逼越近，美丽脸庞扭曲“那日你害我在众人面前出丑，今日因你害的父汗与突利哥哥大吵，你这个女人仗着自己几分容貌，就在这里迷惑他人，今日我非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迷惑谁”，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眼中寒光一闪，我被她们摁倒在墙上，浑身不得动弹，眼看着刀刃越来越近，阿史那燕嘴边的笑意，让我不禁想到真是蛇蝎美人。
　　兰儿拼命抱着阿史那燕的腿，努力夺她手中匕首。侍女见阿史那燕被兰儿紧紧抱住，不由上前帮忙，我趁机挣脱，阿史那燕不是用脚踢打兰儿，我上前拉开她们，阿史那燕恶毒声音“你个贱蹄子，反了你了。” 阿史那燕从未被人如此，她猛地把长鞭倒抽过来，向兰儿当头劈下。我赶忙推开兰儿，自己却来不及躲闪，鞭子勒住了我的手腕，鞭尾往后一拨，打在我左脸上，咚的一声，我被鞭风重重甩在地上，脸颊火辣辣地疼起来，左手腕顿时鲜血爆出，全身如散架一般疼痛。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兰儿扶起我来，“姑娘，你怎么这么傻，”，兰儿眼泪滴在我脸上。
　　我笑着安慰她“你还不是更傻。”抬头望着阿史那燕“公主，你消消气，所有的你都冲我来，你不要为难兰儿了。”
　　阿史那燕没有料想到我会替兰儿挡鞭子，一时愣在那里，“你为什么护着那个低贱的下人。”
　　我强忍痛楚，“在我眼里，兰儿不是下人，她是我的朋友。今日兰儿不顾性命就我，反之我也会不顾性命救他”，我摸着脸颊热痛，迎着阿史那燕目光“公主，你眼中低贱的下人、狐媚惑主的都是女人，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拥有至高无上权力，但我们有自己的尊严，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瞧不起其他人、肆意践踏我们。”
　　“你….”阿史那燕被我逼的无话可说，猛地一甩手鞭子又向我抽来，我一动不动望着她，她见我不闪躲，当下手反转往左，鞭子打在我裙边，顿时布料开裂。
　　她抽回鞭子，“你为什么不躲？”
　　“若是抽几鞭子能让公主消气，我愿承受。”，说话扯到脸上的伤口有鲜血慢慢溢出，
　　阿史那燕望着我，摆弄手中鞭子“难道你不怕死？”
　　我抬头凝视她，“死，谁都怕。我想活着，兰儿想活着，公主所谓的低贱女子都想活着。乱世中女子命运可悲，我们中有多少被人肆意掠夺、利用、抛弃、出卖，可我们还是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公主你生来衣食无忧，自然无法体会那些可怜女子的痛苦。我们都是女子，生不逢时，但凡遇到英明的主人，有个栖身之地，此生足已。我知道公主就是这样的人。”我胸口一紧，气血顿时上涌，强忍胸中那股热流，冷汗湿透整个后背。
　　阿史那燕站在那里，怔怔望着我，良久她弯下身子，凝视我的眼睛，附声在我耳边“若我查出你是中原派来的细作，我定不会饶你”，转身离开了大帐。
　　兰儿把我扶到榻上，我捂着脸上伤口，“姑娘，你没事吧！”，兰儿跪在我身边，眼睛已哭的红肿。
　　我摸着她的脸，笑着安慰“好兰儿，不哭。我这不好好呢！你帮我上点药就好了。”
　　今日我与阿史那燕的梁子算是结上了，身上的伤口一碰就火辣辣的疼，我掏出怀中药丸，吞了一颗凝心丸。这是母亲为我调制，护心脉的药。现在还剩下几颗，没有药身体肯定支撑不住，我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昏沉中感觉有人触碰我的伤口，我睁开眼睛看见突利在一旁，“你来了”，嗓子一阵干疼发出暗哑声音说，原来我昏迷后兰儿跑去找突利，恰巧可汗派他去其他部落。等他回来得知事情，连可汗没有见便拔腿就往我这边来了。
　　“我这才出去不到一天，好好脸蛋，被打成这样”，突利看着我的脸，神色顿时变了“那燕下手太狠了，太过分了”，起身就想去找阿史那燕。我生怕再出什么事情连累到他，连忙拉住他，一动扯到左手伤口处，“啊”
　　突利连忙拉开我左袖口，“这也伤到了”。我轻轻拂开他的手，“不管他人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你倒是挺会为别人想的。你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吗？”，突利抬手摸我的脸，我闪开了他的手。“不过是一皮囊而已，毁了倒好。”
　　突利只是不作声，生生看我一眼，“哼”转身出了大帐。
　　突厥的夜晚一如往常的宁静，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只能静静躺在那里，闭着眼睛。感觉有风沙吹进帐内，有人进了我的帐内。我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睁开眼睛。但我知道有人站在我榻前盯着我，空气中充斥一股杀气，我周身发冷，浑身不敢动弹，僵硬躺在那里，凌厉刀锋向我劈来，黑暗中似乎又有人影，硬生生挡住刺客的刀。黑暗中两把长刀纠缠在一起，刀光刺眼，“快躲起来”，来人低声。
　　我忍痛掀开被子，躲在大帐角落。透着微弱的月光，我只看见两身影在黑暗中交织，手中利刃如光电划破长空，刀刃碰撞发出冷嗤嗤的响声，刺客反手横劈，来人收刀后撤，刺客转身向我砍来，来人从后直刺一剑，犹如黑暗中一道光，直刺刺客后心，贯穿前胸，刺客就这样倒在我面前。
　　脑中轰然一声“杀人了杀人了”，鲜血溅了我一身，好像眼前画面闪过，凄惨叫喊声，刀刃划过身体的声音，鲜血染红衣裙，我无力坐在角落，脑中搅得生疼，胸中压抑好久的力量在膨胀，“啊“，我凄厉的嘶喊声，顿时周围大帐听到声音都亮起了灯，透过隐约灯光，我看见来人，他穿一身夜行衣，只露出双眼蒙着面。他见我没事，转身就走。
　　“等等，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急忙叫住他，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出大帐“我们没有见过”
　　我在那自言自语“他是谁，是谁，不对，我见过他”，可脑中空白一片，“为什么没有印象”，我不断敲打自己脑子，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