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痴-回首已是百年身》傲之

5、前尘往事知吴英番外

　　最美不过江南风光，以前听人说江南水美香花，我一路游山玩水，行到半途，盘缠散尽，到江南时已是山穷水尽。我踉跄走在街道上，一路人都躲的远远，头饿的昏沉沉。前面远远行来一辆马车，我从未见过如此富丽堂皇香车，只见马车越行越近，我呆呆望着前方飞奔而来香车，早已忘记躲闪，直直愣在那里，看它越行越近。“嘭”，尽管马夫奋力拉住缰绳，但我还是被车一角撞到在地，捂着生疼的左腿，赶车的马夫下车怒吼“瞎了你的狗眼”，抬手就想抽我，
　　“住手”，车内一女子清丽声音，“阿奴，你又莽撞了”
　　阿奴顿时收敛，鞭子没有挥落。腿部剧烈疼痛撕扯着，朦胧中见车中女子掀开一角帘子，那惊鸿一瞥，便让人不可转目。“她受伤了，把她带回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躺在舒服床铺中，换上了整洁衣衫。她们说我走了大运，在路上碰上小姐，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齐云阁中，我见她独坐于庭中，发长七尺，光可鉴人，回首时脸若朝霞，肤如白雪，目似秋水，眉目如画，似花含露。“你就是吴英”，轻启朱唇，嘴畔梨涡浅笑。
　　从那以后，我便长伴于小姐身旁。小姐虽是女儿身，却丝毫不逊于男子。倾国之貌掩不住她满腹才思，过目不忘之才，世间一言一事，居闺房便可辄知，江南丽华，倾国之女，艳名远播。
　　我跟随她经历荣辱一生，世人皆道张丽华妩媚妖娆，红颜祸水，她却不已为然，置身于云颠中，世事拈手而来，附笑众生。可我知她不过也是寻常女儿，得遇良人，相持一生。无奈命途作弄，小姐给予他人篱下，倾城之貌所托非人。生不逢时，命途多舛经转几番，遇得隋炀帝。
　　当时陈国灭亡，小姐被隋军一路诛杀，杨广惜小姐之容貌，把她秘密带回皇宫，更换姓名，日夜宠信于深宫。皇上宠爱小姐，在宫中建造望仙阁，阁高十丈，袤延十间，木奇工巧，微风吹过，香闻数十。小姐曾于阁上梳妆，如仙子入境，临凡飘渺。而我知道，那不过是锁住小姐的金屋。
　　那是在诞下女儿，小姐脸上笑容渐渐浮现，她曾与陈后主有过一子，乱世中夭折。小公主到来，无疑不为小姐带来点笑容。小公主娇俏可人，一双眼睛像极了她，清澈剔透，如同天上星星，光彩熠熠。公主出生那日，天降红晕，如凤凰起舞，望仙阁梨花顷刻释放，圣上龙颜大悦，对外赐封小姐为贤妃，赐名公主为九凤，大隋第一公主，小姐为公主取小字宝镜。自那日起小姐脸上布满愁云，她总是一人望着远方，心事重重，终病于床榻。
　　记得那夜，漫天漂泊大雨，小姐惨白脸庞，乌发散落枕边，她摩挲着公主幼嫩脸庞，久久不语。记得小姐终前，唤我于床榻前，气息喘喘“公主年幼，我走后你要好好守护她。有机会把她带离开这个金牢笼，永远不要回来。当年曾有人为我卜卦，倾国之命，破国之相。当时我只是一笑之，可儿子死了，陈国灭，我这一生都已应验。我一生贪恋太多，罪孽也太多，我怕日后身份揭穿，必会祸及到九凤。你定要寻机会带她远离皇宫，我已背负天下恶名，万不可九凤再受波及。吴英，你一定要记住。”，她瘦削的双手紧紧握住我，仿佛溺水时抓住救命稻草那般“我死后，把我骨灰葬于秦淮，我自秦淮而来，出身下贱，自认有罪，不敢葬于皇陵……”就这样她倒在我的怀中，她才三十一，匆匆一生，风光艳羡她人，死后孤坟一处。
　　我寸步不离守护在小主人身边，她性子调皮任性，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自由驰骋在祈仙阁。纵然是犯点错，可是你触碰到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睛便早已融化成嘴边一抹怜爱。她像似闯入人间的仙灵，不染世间尘埃，回首时娇嫩清颜，宛若当年小姐。望着她一天天快活长大，我心中安慰许多。若不是那个男人出现便彻底改变她的一生。他的确是世间不可多得英雄，但他却不是小主人的良人。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会远远带她离开，不愿她被痛苦纠缠一生。
　　她扑倒在我怀，像只受伤的小鹿无力伏在我背上恸哭“奶娘，为什么，他说他只是利用我”“奶娘，世间男人为何这样薄情寡义”，
　　记得那落日下日她站在我面前，沉静的眼眸如湖水“奶娘我不知道事情太多了，所以我想好以后我去做什么？我要去了解我所不了解的事情，去告诉他们所不知道事情，给他们看不曾见过的东西。我想这样一定很好玩，我会重新寻找到快乐的”，还是她无邪笑容在阳光下的绽放，干净清冽，秋千下轻盈的蝴蝶，我心隐隐作痛这样美好女子那人何其忍心伤她。
　　隋朝岌岌可危，小姐的嘱托我日日记在心上，不敢有半点懈怠，我努力找寻机会带小主人走。皇城上下一时流言四起，祸国妖女再现，亡国之星再现。此时雁门关被乱军围攻，皇城危在旦夕，援军无法支援。陛下终日沉迷酒林中市井更加风传“倾国之女现世，必将改朝换代”。
　　小主人力挽狂澜，在皇后陪伴之下，立于城楼之上，义正言辞“我去和亲”，她眼中闪烁那个年纪不应有的坚定倔强，她直视着前方，三军将士齐齐望着大隋第一公主，匍匐于她的脚下。
　　血红嫁衣，额点朱砂、鬓裁乌云，最是女儿烂漫年纪，她却肩负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我曾说带她走。她听后却莞尔一笑“生于帝王之家，我早已不是一个人，我是为大隋王朝而嫁”
　　清晨的钟声惊破天空，飞鸟低沉掠过云端，我醒来时浑身捆绑在房中，小主人早已踏上远嫁婚车，我知道她把我留下是不想我受伤，她的性子我是最了解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像极了她娘，我拼命挣扎却始终逃离不了。
　　远处传来晋阳李军派兵救援，拦截下公主的婚车，回来的婚车里面没有公主的身影。朝堂上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宇文化及联合美娘以已故主人身份与公主命相摆在皇上面前，破国之女。朝堂上下大臣纷纷议论，第一公主，亡国之命。顿时宇文化及推波助澜，妖星降世，改朝换代。
　　在个雨夜，久泡于肉池的他，早已被磨浊了容颜。他来到祈仙阁，砸坏了里面珍奇画像，一整夜他抱着主人画像。
　　宫中哀钟警响，外面混乱一片，宫人也在四处逃匿，我正寻机出逃去寻公主下落。哪知她踏血步入正殿，执剑护于圣驾前，用自己幼嫩身躯抵挡千军。她横眉怒对奸贼，临危不乱，不寒而栗，她是大隋第一公主。
　　顿时内臣侍卫合力抵抗叛贼，大殿之上，不少嫔妃低头垂泪，有的疯癫散发捶地恸哭。公主扶圣上坐于龙榻之上，她依偎在皇上身边，嘴角含笑。
　　殿外宇文叛贼率军步入殿堂，众人惊慌错乱，宇文化及命降服者，可免死。丽妃贪生，见大势已去，当下跪降宇文叛贼，公主把剑而起，当场贯穿丽妃性命，更有妃嫔惊吓过度，四处逃逸，血溅染衣衫，染红了公主双眼，那双曾让人心驰荡漾眼睛如今被岁月蹉跎，早已没有往日光彩，只是无尽沧桑。
　　她执剑对峙宇文叛贼，掷地有声，片刻言语道尽宇文一家恶行滔天，从她倔强神情中我依稀看见当年主人模样，就算是亡国女，她仍是大隋朝第一公主，没有人能够让她屈服，宇文一家骄奢淫逸，宇文成都强行染指于她，她横刀而立，宁死不从。宇文成都恼羞成怒，挥刀乱砍，我怕伤及小主人，施手搭救，却被宇文成都重伤。
　　宇文恶贼狡诈，以大隋王朝与圣上要挟于她，逼她下嫁，他挥手斩落我两根手指，我咬紧牙关，没有“哼”一声，我怕公主会为了我搭上性命，出嫁突厥，她已有求死之心，何况是嫁于如此恶人。
　　为免受乱党屈辱，她秘密让我护送皇后太子等人离开，将她们送到安全之地，我提议带她走，她却要与皇上同生死。我一路策马飞奔，途中几波兵马纷纷往江都而来。只见城内红罗漫天，似鲜血染红云霞，又似凤翱翔于天际。众多兵马将士于城外叫嚣，大隋第一公主乃妖妇张丽华之女，是狐妖转世，诛杀此女者，得传国玉玺，掌权天下。城外士兵齐声呐喊，各路人马相互厮杀拼争。
　　我趁乱策马从后山进城，江岸长风烈烈，她茕茕立于忘生崖之上，凤凰霞帔一身似浴血展翅的凤凰。有人从我身后咆哮，连日的奔波熬红了他的眼睛，满尘风雨，原来陷进去的不只是她。我从他眸中看到那抹红衣于高崖跃下，我浑然不觉在那，久久不能发出声音，身边那人狂奔而去。
　　崖下急湍河流，水中血红，无声拍打乱石击起阵阵浪花，彼岸花开两岸，忘川，是通往冥界之路。血腥的味道扑鼻，借着隐隐月光，脚下踏着亡魂白骨。我一定要把小主人找回来，就算死也不能让她在这，她是最害怕黑夜的。手在水中摩挲着，愈合的伤口再次破裂，鲜血与忘川水融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浅滩处发现了她。那人似乎也寻她而来，我抱着她躲藏在彼岸花中，我紧紧护住她 ，生怕彼岸花刺再伤了她，她再也禁不住任何折腾，就这样好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抱着她走在崎岖上路上，过了多少个日升日落，双脚才能稳稳落地。
　　我日夜为她渡真气，耗费毕生心力，把她救活。约莫过了几月，漫天飘着雪花，她悠悠转醒，一双清澈明亮眼睛盯着我们。
　　她只是茫然望着“你是谁？”原来她把一切都忘了。
　　她像初生孩童一样，纯真眼睛望着我。我轻轻搂着她，心想无妨，忘了也好，我们慢慢来过。她的身子经过忘川水浸泡，戾气已入心肺，我走遍各地，寻访名医，终于来到洛水。求的一味凝心丸，护她心脉，她才螚残喘活下。
　　我们就这样平静过着寻常人家的日子，然而有天雨夜，她被陌生男子抱回家，我才知她一直瞒着我病情，虽然她忘却了前生，性子还是没有变，打碎牙齿也是往自己肚子里咽。那陌生男人满脸关切眼神，我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能看出他关心公主。离开了那人，或许这人是好的选择。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三年我耗费心力呕心沥血为她疗伤，今日恐怕不能再陪她走下去了。采药时，碰上一群陌生人，我生怕她一人在家有事，便急忙赶回家。果然不出我所料，那群人闯入房中，逼问大隋遗孤之事，我拼死击退来敌，还好他们没有发现小主人。刚走几步顿时气血上涌，浑身真气乱串，我拼着最后一股真气等着她回来。
　　入夜，她回来了。隔着灯火我发现她长大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经历爱情创伤后会在我怀中痛哭小女孩，纵然经过千翻，她总会寻爱而上。
　　我倒在她身边，当年知遇之恩，匆匆几十年，经历荣辱今生足以。火势越演越烈，我听到她小主人奋力呼喊声，含泪点点“小主人，今生已尽，望自珍重。”听见身后小姐呼唤声：吴英。七尺长发，转眸一刹，赫然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