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起誓门后625个夜晚的我们》GallianoVV

3、Chapter03

　　1
　　昏沉的夜色中泛着一种凝重的混沌，夜里的城市一段段向后奔去，街上的霓虹灯连成一条七彩的长线。城市里面的灯光太亮，分不清是白日还是黑夜，一成不变的喧哗充斥着整条街，然而对于目前坐在出租车里面盯着窗外出神的佐左来说，一切都已经化为了静寂。
　　“……你没事吧？”坐在左边的少年在过了冗长的沉默后，终于开口用担心的口吻问道。
　　“……”佐左缓缓转过头，脸上是一个微笑，“佐晨？恩，我没事的。”
　　“绝对有事吧！”看到佐左一脸的傻笑，佐晨立刻给佐左来了一记手刀，“以前的佐左会冲着我傻笑么？会摆出一副讨好的脸看着我么？！”正在佐左惊讶的看着突然生气的佐晨而张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佐晨一下子用手环住佐左。
　　“喂！你这个人！干嘛！”佐左因为太过于惊讶而没有了动作，就只是傻傻的被佐晨抱着。
　　“想哭就哭啊，你这个丑女，够顽固的，这样你哭就看不到了吧。”
　　“谁是丑女了！”佐左立刻出拳揍在佐晨肚子上，“你这个自恋狂以为自己这样很帅是不是！”
　　“恩，是吧。”
　　“你！够了别那么自恋我要吐了。”
　　“呵呵。”
　　以前有人说，他相信一见钟情。即使不明白彼此的性格内在，但是光是那么一眼，就可以决定一切。要问为什么，他就会回答，“一切都是因为命运”。佐左当然是不相信这些，甚至还嗤之以鼻，那个时候的她认为，这种事也只有漫画或者小说里面才有的，当然现在佐左的想法也没有改变，但是有一点佐左是相信了，那就是，“命运”这个东西。
　　直到几个小时前，佐左和佐晨还是刚刚见过几面的同班同学，但是就在几分钟前，一切仿佛从平和的日常中碎裂，凌乱地将所有打破、混淆。

　　“救命。”
　　当佐左看到这两个字眼的时候，心脏仿佛都要停止了跳动，什么都不顾了一直冲到了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就朝里面的司机喊“沿着这条路笔直开，快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现在正被什么人追杀一样。司机很配合地一路飞速地开着，于是五分钟后佐左就喊了声停车，扔了张纸币给司机就狂奔进旁边的“栋祥小区”。
　　第二个拐弯左转，一直跑到第四个门牌下输入密码，进了大门后乘电梯上到十二楼右转第一间。佐左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还是离开跑到旁边放盆栽的地方将倒数第二盆拿起来，拿着底下的钥匙就去开门。
　　然而室内是一片昏暗，窗户也没有开，窗帘将整个房间密封起来，不让一丁点的阳光泄进来。
　　佐左摸索着打开了灯，一下子亮起来的室内让佐左的眼睛感到很不舒服，房间内一股浓浓的铅味让还没有适应的佐左不禁捏了下鼻子。
　　“欸，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不熟悉的女声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佐左吃惊地望着现在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女生。白皙的皮肤、纤细的手臂、小巧的嘴唇……无论是身上的哪一点都散发着一种高贵儒雅的感觉。但是，让佐左吃惊的并不仅仅只是这样，而是眼前这个人——
　　“宫……宫纪子学姐？！”
　　——是佐左非常熟悉的一个人。

　　2
　　俞淑回家后感觉吃的很撑，有点后悔担心着明天会不会发现自己胖了。窝到房间里面开了空调，想想还是要消耗一下卡路里，于是便拿出了已经好久都没有用过的瑜伽毯铺到地板上，开始屏气凝神做瑜伽。可是果然是坐不住，觉得还是做些什么事情比较好，不然好像在浪费时间一样，这会让俞淑很不爽。拿出手机，一手调出视频，一手把校服领口的扣子解开，坐在瑜伽毯上聚精会神地看着。
　　过了有二十分钟，正当俞淑看视频看的激动的要命的时候，手机下部的按键闪了几下，俞淑意识到有短信来了于是抱怨着“如果是骚扰短信的话就砍了他”不情愿地退出了视频，翻开短信箱，却看到是一个她没有料到的名字。
　　是萧濑崎。
　　俞淑顿了半天，想着这小子什么时候拿到她手机号码的？他们明明一个学期说过的话从来没有超过3句啊。正考虑着到底现在是怎么回事，对方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第一条是“你认识宫纪子这个人么？”
　　第二条是“佐左和她什么以前是好朋友么？”
　　“啥？宫纪子？”俞淑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想不到是谁便去找了一下手机联系人，搜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号码，不过是没有头像也没有资料，除了手机号之外都是空空如也，不过倒是在备注一栏被标注了“卷发学姐”。
　　哈？还是个认识的学姐？俞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直到萧濑崎发来了第三条短信。
　　“她们后来为什么反目成仇了你知道么？”
　　俞淑吃了一惊，因为俞淑知道虽然佐左是有那么点强硬和桀骜，但是却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关系差到反目成仇的程度。回想这几年和佐左的交往，真的是找不出有谁让佐左十分厌恶的，而且佐左并不喜欢和别的人有太多交情，学姐学长什么的也只认识几个而已。不过不说厌恶，关系挺好的倒是有一个。俞漱回想到，记忆里她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佐左才刚进校，那个时候俞漱还并不认识佐左。第一次进入这个学校的还是新生的她们都对于彼此很好奇，想要尽快找到和自己谈得来的人。俞漱因为天生性格开朗活泼，很快就融入了众多叽叽喳喳、吵闹不停的女生中间，仅仅是到了中午，俞漱就可以勾着别人的肩膀开玩笑说“你知道么其实我们很早以前就是哥们了”。
　　到了下午第一节信息课的时候，俞漱因为女生们的追捧而自信心膨胀，这个时候，俞漱看到了正在和同桌说话的佐左。
　　因为之前一直在和别的女生说话，所以没有太过留意佐左。很平淡，但是却有种质朴的妖艳，头发很长，马尾高高地扎在脑后，没有那种很做作的刘海也没有化妆，佐左就是坐在那里，很普通地说话、很普通地交流，可是俞漱却被不自觉地吸引、走到了佐左旁边。正在和旁边人说话的佐左当然不可能意识到，于是俞漱就被晾在一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一下，又回到女生堆里面去了。而那之后的第二天，俞漱就看到佐左中午的时候和一个高年级的女生走在一起。那个女生高挑、瘦、妖艳。在目光和那个学姐相会的时候，俞漱一下子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于是立刻移开了视线。
　　在穿过佐左和那个学姐待的楼梯间走下楼的时候，俞漱打自心里发出了一记感叹。
　　“终于找到了！”俞漱这么想着。
　　俞漱喜欢刺激、有趣的事物，但是进入学校、和他人交往了以后却发现一切都很无味。
　　无味的交谈，无味的日常。
　　也许佐左和那个学姐可以让她从无味里解脱出来，她想。
　　然后就在下一节课下课后，俞漱出现在佐左的桌子旁边，向她做了自我介绍。之后的每一节下课，俞漱都会跑到佐左旁边。渐渐地渐渐地，佐左就和俞漱关系好起来。一个礼拜以后，俞漱通过佐左认识了学姐。
　　——对了，她就是宫纪子。是佐左从刚刚进入初中的时候起就一直认识的学姐。
　　俞漱从来就没有开口问过佐左是怎么认识学姐的，就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她们三个人就这么成了闺蜜。俞漱一直很羡慕佐左和宫纪子学姐的关系，她们会吵架，频繁地吵，但是每一次都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和好。俞漱就不敢这样，因为她不确定这么做了的话她和佐左会不会连朋友也做不成。但是就是这样的关系，只持续到了她和佐左升初二的那个夏天。
　　也是这样一个蝉声不断的燥热的夏天，宫纪子学姐转学了。
　　然后俞漱再也没有从佐左的嘴里听到“宫纪子”这个名字。
　　只是那以后偶尔偶尔，俞漱可以看见佐左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一种可以称之为“悲伤”的东西。俞漱明白宫纪子对佐左多么重要，也知道宫纪子的离开对佐左来说是多么沉痛。
　　所以啊，说宫纪子和佐左反目成仇什么的根本没有可能。
　　她们的关系那么的好。
　　又怎么会反目成仇呢。

　　3
　　从地铁里出来以后一下子变得非常热，原本是想和佐左一起走的，但是对方却说自己想要快点回家所以早就一个人奔走了。佐晨只好顶着烈日独自走向不远处的一个车站。在等了大概有十五分钟后车子还是没有来，佐晨就想车子太慢了反正也只有两站路还不如用走的。
　　衣领那边的扣子解了两颗，其实佐晨带了遮阳伞但是却懒得用。路有点长，佐晨感到被暴晒在太阳底下的手臂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但是眼看就快到了便也没有注意，在经过佐左住的小区时留意了一下，却也只是一瞥就过了。又走了有两条马路，佐晨终于看到了“栋祥小区”四个金色的大字。
　　“佐晨？”
　　听到这个声音后佐晨下意识回了句“哥？”回头看到果然是佐卒鸣，聊了两句卒鸣知道佐晨是专门来看他的就建议等他买完美术用品后一起回家，佐晨当然是同意了。
　　在无聊地等在店铺外面的时候，第一件令佐晨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远处有一辆出租车不要命地以飞速开过来，虽说这里车子少人也不多但是这样开总归是很危险的。佐晨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辆出租车无聊地猜测着乘车的人是不是正被人追杀着呢。
　　就在短短几分钟后第二件让佐晨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从那辆疯狂的出租车里面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佐左。
　　“佐晨？发生了什么事么？”佐卒鸣买完东西看到佐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区门口便问了声。
　　“啊，没事没事。”佐晨回过神，心里默念着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怎么会是佐左呢。

　　4
　　可是现实就是在佐卒鸣和佐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卒鸣的家里正上演着一场类似于青春剧一样的两个女生的战争。
　　恩，说是战争也不为过。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连一丁点阳光都不让透过，整个房间在吊灯有些诡异的青色光照下显得甚至非常阴森。佐左站在宫纪子面前，惊讶得只能张着嘴。然而眼前的宫纪子现在却是双手抱胸，高昂着头用带有明显是小视的目光盯着佐左。
　　“啊，那个，学姐在这里做什么呢？”佐左回过神，终于打破了僵局，以一种谦卑的语气问着眼前的卷发学姐，然而宫纪子却是先“哼”了一声，没有作答，等了几秒钟后宫纪子甩下一部手机，然后用一种很强势的语气命令道，“看短信。”
　　佐左被宫纪子学姐这样生硬的动作吓了一跳，呆泄的望着宫纪子学姐。眼前的人散发着一种不让人轻易靠近的感觉，这种完完全全陌生的熟悉感让佐左做不出反应。
　　——宫纪子学姐是佐左从刚刚进入初中的时候起就一直认识的学姐。

　　在僵持了几秒之后，还是拿起手机翻出了手机短信。
　　“八月二十九日。收件人：佐左。内容：救命。”
　　佐左盯着短信看了半天，吐出一句，“啊，那么卒鸣在哪里？”
　　“……不是让你看这条，上面的。”宫纪子明显不耐烦地说着。
　　“哦。”
　　在学姐面前，佐左只好听从命令，在翻到下一条短信的时候，佐左愣住了。
　　“是你收到的吧。”
　　“……嗯，没错。”佐左没有抬头，慢慢垂下握着手机的手，刘海遮住了双眼。
　　“啪！”
　　佐左完全没有想到，下一个瞬间宫纪子学姐竟然高扬着手给佐左来了一记重重的掴掌，佐左一个重心不稳，随着宫纪子手的力道，倒在了地面上。宫纪子看到这幅情景只是“哼”了声，弯下腰想要拿走仍然被佐左拿在手里的手机，但是却在将要触碰到的一霎那佐左一下子举起手机，不让它被宫纪子学姐拿走。
　　“学姐，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宫纪子因此顿了顿，瞪了眼佐左，“说。”
　　“……你是佐卒鸣的女朋友？”
　　——她们的关系那么好。
　　“是又怎样？”
　　“短信是你写的？为了佐卒鸣？”
　　“……对。”
　　“……是么，这样啊。”
　　佐左轻笑了一下，望着眼前曾经是闺蜜的女生，曾经无话不谈的女生，她缓缓举起握着手机的手。
　　——又怎么会反目成仇呢。

　　电梯终于开了，佐晨先出来，后面紧跟着佐卒鸣。
　　“不过真的好难得呢，你会来看我。”
　　“还好吧，之前不也来过一次。”
　　佐晨走在前面，所以佐卒鸣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对于他来说，自己欠佐晨太多了，所以本来根本没有想过他可以原谅自己什么的。
　　“到了。”
　　佐晨转过身，佐卒鸣从包里拿出钥匙，刚刚想要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一个人影从里面奔出来，情急之下佐晨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佐左？！”
　　佐卒鸣一下子喊了出来，然而反应过来的时候佐左突然挣脱了佐晨的手，紧接着佐晨就追了出去。
　　“卒鸣。”
　　宫纪子从屋子里缓缓走出来，卒鸣转头，看见宫纪子温柔的笑容。她的身后是自己昏暗的房间和一只躺在地上支离破碎的手机。
　　“欢迎回家。”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