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十三镜棂

18、故地

　　老远望见枫谷中的院落时，赤也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柳：“柳前辈，我们不登峰顶吗？”话中满是委屈，看准了柳会吃这一套。
　　岂料柳理所当然地回答：“没有这个打算。”
　　“欸！？”赤也惊呼，“我还以为到莱澳一定会登火绒峰！”说着他上前拉扯起丸井和桑原，问：“你们也都知道吗？”
　　丸井一面吃着桑原带来的杏仁一面说：“废话。再说这一路走过来哪有半点要上山的样子，我们可是一直在往山谷走。”桑原也适时点头以示同意。
　　赤也认命的低下了头，幸村看时机已到，高兴地指使真田将包里的火绒草取出来给赤也。一如所料，赤也立马又打起精神，一路哼着小曲往前走。真田松口气之余又有些不甘心，自己摸索了数年才得出的治理赤也的好方法，幸村和柳竟然用几个月就搞定了，不说效果比他的更好。
　　仁王懒懒的说：“这次要能见到红叶也算不虚此行了。”
　　“红叶比你还要居无定所，被你见到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柳生难得逗趣的学柳的口气讲话。说起来这也不一定是柳生。
　　院落已然显现在眼前，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子，要说也就多了分书香气息。院里没有半个人影，门却没锁。赤也一边形式性地问：“有人在吗？”一边推开虚掩的大门，回答他的是一片扬起的薄尘。
　　“赤也。”他听到真田低沉的嗓音，以为自己要挨骂了，连忙退出门外窥视真田的表情。真田不但没责怪赤也擅自闯进别人家里，反而自在的踏入院中左右环视，像是审视一件久违却有熟悉的事物。幸村拍了拍赤也的肩膀，催促道：“傻愣着做什么？进去吧。”赤也不明就里的看向仁王，后者“噗哩”一声笑出来说：“你该不会连自己家都不认得了吧，切原赤也君。”赤也环顾四周，的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顺着仁王的话再仔细一想，这不分明是自己的第一个家，在被真田父王收养前所住的红叶的院子吗？这也不能怪赤也，毕竟能记住无风无浪的两三岁时候的事情的人不多，赤也正是那多数中的一人。
　　“两年前来的时候师傅就不在，现在来他还是不在，我运气真差。”幸村确认院中没人后自嘲般说。这话到了真田耳中重点却放在了别的地方。
　　“幸村你两年前来过？”他急切地问。幸村点了点头，补充道：“就寿辰那几天，我还不死心的等了三天才走。”如同当头棒喝。真田又一次被自己重伤，年初没发现桢王府的药都是从幸村那儿买的就算了，这可是两年前，说不定只要晚半刻钟离开都能见到他，早知道……哪有什么早知道……
　　“后来我想应该是你把师傅带走了。”幸村假意责怪道。原来真有早知道，真田心想。
　　从当日幸村承认自己的身份开始，真田便已清楚幸村对往事的怀念不重。若不是柳生当着众人的面问了幸村，这还在自己开口之前，幸村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说“的确，我就是你认识的幸村精市。”那么多年幸村知道真田的存在却始终没主动与他联络，铁证如山。想到这，真田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幸村和他一样，被这股入骨的思念折磨得喘不过气来。后来真田还是舍不得幸村受一点苦痛，折磨到头来成了缠绵。虽然柳一向不看好真田这个决定——他一定做不到，柳这样预测过，但真不能看到幸村难受的样子柳还是觉得十分可惜，于是最终难受的人变成了赤也，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情况是幸村颇有领导风范的决定在这住下，并且干净利落地分好了房间。依他的记忆，有床的房间只有四间，两人一间正好，自己和真田当然是睡主房，小时候和红叶三人常一起睡，剩下的让他们自己解决便没问题了。竟然没有谁对如此随便的幸村提出反对，反倒是高兴地找起床伴来。“天色不早了，明早要早些起身才能赶上日出，大家都洗洗睡吧。”柳帮着幸村完善细节。不久便安静下来，但房里都亮着灯，想也知道真睡下的没几人，但好像满意于幸村的安排，连好玩的丸井和赤也都没出来吵着全员促膝夜谈。院子里弥漫着森林特有的湿气，混合了草木的清香，夜里的凉气让人直想躲进被窝里不出来。
　　真田洗完澡看见幸村在房里四处翻找着什么，便问：“找什么呢？要不我帮你？”幸村头也不回的说：“之前来的时候藏了一小坛子沙洲优黄，不知道哪儿去了。”他打开柜中的暗格：“啊！找到了。”幸村抱着酒坛子转过身来，右手拎了两只酒杯，一脸坏笑的提议：“喝两盅？”
　　真田默默坐下，点了点头，他实在不善于回应幸村做坏事一样的问话。幸村揭开盖子一闻，摇了摇头说：“被掉包了。”他抖抖包着的布巾，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熟悉的字体和轻佻的话：小精市挑酒的眼光真好，师傅也挑了一坛，和弦一郎慢慢享用吧，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真田听幸村念出红叶的留言，仿佛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一脸玩笑的表情。幸村将两人的杯子都满上，轻轻抿了一口之后整杯灌进口中，真田看着他喉头上下移动，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真田也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奇怪的是并没像幸村那样美妙的感觉。他疑惑的皱起眉头，幸村坐到他身旁笑出声来，又把自己的酒杯满上递到真田嘴边，真田僵硬的张开嘴，酒的味道没变，但不知怎的就是觉得比原先的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