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荣光归真》君子烈

7、Part.07 针锋相对【重修】

　　“请进，狱寺君。”
　　泽田奈奈打开屋门，向身后的狱寺隼人示意。
　　“那、那个……打扰了……”看着笑意盈盈的泽田奈奈，狱寺隼人忽然就失去了刚开始反握住泽田纲吉的手时的勇气。双手显得有些局促地握在身前，他嗫喏着回应。
　　女人摇头，笑容中似乎别有深意。“没关系没关系——这么可爱的狱寺君，我当然会很欢迎啦！”说着，她捧起脸颊一脸梦幻，背景瞬间从夕阳下的小院变成飞舞着乱花的唯美场景。
　　“呃……”狱寺隼人张口结舌地吐出一个单音节，随即脸红着低下头，“piu”地一声冒出了一股白烟。
　　——可、可爱？！妈妈……您的审美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特立独行了？！隼人君再好看也应该是“帅”吧！
　　后边的泽田纲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扶着门框默默吐槽，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冷静形象不翼而飞。
　　不过形象什么的早飞到天边了，反正是在家里。
　　这样自我解嘲着，泽田纲吉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继续脸红的狱寺隼人。
　　——不过现在的隼人君看起来真的很可爱——天啊我在想些什么？！
　　泽田纲吉捂脸。
　　“我堕落了……”他哀愁地叹息，随即状似不满地抱怨着泽田奈奈的偏心，“妈妈真是的，我才是您的儿子，不要偏心的那么明显啊！不过隼人君真的很可爱。”他坏心地加上了最后一句，看到满面红晕的狱寺隼人“腾”地一下红到脖子根，心中偷笑。
　　欲走入房内的泽田奈奈脚步一滞。
　　她的儿子，在说到面前的这个男孩时，语气中带上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而这种宠溺被她捕捉到了。暖棕色的眸子清冷一瞬，泽田奈奈抿了抿唇角，脸上重新恢复原来的笑意满满。
　　“怎么会呢，纲君？纲君可是妈妈的‘珍宝’呢。”说着，泽田奈奈拍了拍额头，脸上显出懊恼的神情，“啊！我竟然忘了，刚才我还在做饭呢！抱歉啦，狱寺君、纲君！”她匆匆忙忙转过身赶向厨房，在泽田纲吉看不到的地方，神色渐淡。
　　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去考虑她的孩子，以及……她的未来，他们的未来。

　　“唉……”
　　泽田纲吉无奈地扶额，叹了口气，“还是这么不小心啊，妈妈。”
　　“听起来，十代目的母亲大人似乎一直这样……不不，十代目请不要在意！我只是说说而已！”恢复过来的狱寺隼人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在看到泽田纲吉侧过头露出疑惑的表情时慌忙摇头，紧张的神情让泽田纲吉一阵好笑。
　　“嘛，那有什么关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泽田纲吉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饶有兴趣地盯着仍然显得有些紧张的狱寺隼人，略显狭长深邃的焰眸中有些好奇，“怎么突然注意到这种问题，隼人君？”
　　眼神闪了闪，狱寺隼人垂下眼睫。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十代目的母亲大人刚才并是很不开心。”
　　“诶？！怎么会！”
　　眼中闪过讶然，泽田纲吉抬了抬眉，心中有些疑惑。
　　难不成——
　　想起早上突兀挑起的话题，焰色的眸中顿时涌出晦暗不明的情绪。泽田纲吉卷起嘴唇，随着时间的流逝正逐渐散去的烦躁复又涌上心头。
　　——还不是时候啊，真可惜，太可惜了……
　　略长的刘海下，焰色的瞳中一点浅淡的红愈显艳丽，唇边重新扬起的笑容弧度不变，却冰冷若斯。
　　“隼人君看错了吧？妈妈的话，是不会有不开心的事情的。”
　　“一定是的十代目！肯定是我看错了！”嗓门忽然拔高，狱寺隼人一脸激动地深刻检讨自己的言论，“所以真的很抱歉！请不要介意！”
　　无法克制住的、飞速蔓延的思想被猛然打断，泽田纲吉的右手抖了一下，焰色瞳中那一点深红渐消，变为无法控制的惊恐战栗。
　　后背一凉，他咬了咬嘴唇，将眼中的惊慌小心翼翼地掩去。看向身旁仍是语气激动地自责者的狱寺隼人，他松了口气，心中有些庆幸这人在此时如同往常一般的反应。
　　幸好隼人君没发现。真是太大意了，没想到那个记忆的影响这么大……
　　眼底重归清明，泽田纲吉看着狱寺隼人夸张的动作，不由得喷笑，也借此驱走了心中残留的惊惧。
　　“没事没事。其实你不用反应那么大的，隼人君……”最后几个字像是笑出来似的，泽田纲吉扬起头，唇角的弧度染上了几分真正的快乐。
　　“啊，下次我会注意的，十代目。”

　　看着泽田纲吉表情如常，狱寺隼人松开一直紧握的手掌，这才发现右手手心中已是汗湿一片。
　　幸好。
　　他轻舒口气，却在下一秒皱了皱眉。
　　刚才的十代目所给他的感觉，和在中午时他感觉到的一模一样——想到这里，狱寺隼人的瞳孔瑟缩一下，那时冰冷、绝望、被压迫的感觉又重新浮上心头。
　　『在那个世界里是隼人君杀了我，亲手。』
　　棕发少年明明在如同往常一般地微笑，澄净的焰色双眸中有着让人着迷的温柔。而他只是感到无尽的寒，那人唇边笑意安闲舒适得像在看着被逼到绝路的猎物濒临崩溃，并为此感到愉悦一样。
　　那不是十代目……但那确实就是十代目。
　　在决定为泽田纲吉效力的同时，他被有着腼腆温柔笑容的少年救赎。
　　而他同样知道，这样干净的笑容总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那太痛了，太令人绝望了。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时候怎么办得到像现在一样冷静地预测，然后一笑置之？
　　于是，无可挑剔的忠诚，恰到好处的隐瞒，掩藏下不该有的情绪与心思，就连吻也是偷偷地、浅浅地在因十年后云雀恭弥严苛的特训而睡熟的少年唇上掠过。
　　而少年什么都不会知道，所有人也都不知道——除了那个棒球笨蛋，山本武这家伙总在这方面敏锐。一切都同他所立下的誓言那样：为成为十代目的左右手而努力。
　　进可立于一人之下万人之巅，退则足以安然处世独善其身。他常常会笑自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狱寺隼人？
　　——他是流有罗马人嗜战而疯狂的血液的人，绝不会保持永远的干净纯洁。
　　可认识到了、了解了、认同了，并不代表他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还是太快了。距离刚刚接触十代目过了一年还是两年？棕发少年的温柔包容已刻入骨髓，深到能让他忘记自己的初衷，仅仅想要留在那人身边。
　　所以那突如其来的冷冽才让他寒到彻骨。
　　——但狱寺隼人早已不能失去泽田纲吉。
　　不是吗。他坠入了十代目无意识中用温柔编织成的网，最终放弃一切挣扎甘愿被束缚于其中。沉迷了、陷进去了、无法自拔了，却在这个时候仅仅因为那人再不像从前便让他离去？
　　笑话。
　　狱寺隼人看向泽田纲吉，而那人也像心有灵犀一般将目光投向他的所在。
　　视线交织，棕发少年怔了怔，旋即扬起带有几分腼腆的温柔笑容，美好的一如初见，焰色眼眸中有着让他心安的温度。
　　有清风拂过，细细玩弄着狱寺隼人垂落在脸侧的银发，蹭的他颊边微痒。
　　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狼狈地低下头，他不敢再看泽田纲吉，而这种孩子气的动作换来少年轻笑。
　　碧色瞳中渐渐浮现出坚定的神色，他的眼中有着执拗的光芒。
　　——至此，我决定将自己的所有坦诚相告，全心全意效忠于您。我的一切从今开始由您决定。狱寺隼人，为您而活。
　　“诶，隼人君……”
　　泽田纲吉侧过头，看向正站在原地出神的狱寺隼人，在心中暗暗好笑的同时再次出声招呼。
　　“隼人君，那么我们……”
　　“纲。”
　　突兀打断他话语的声音有着婴孩一样的甜糯，却有着不属于婴孩的冰冷。
　　里包恩从屋中缓步踱出，帽檐压低，看不清表情。
　　“里包恩？”
　　虽是疑问但语气平静，对于家庭教师的突然出现，泽田纲吉并不感到惊讶。
　　让他好奇的是，平日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家里此时竟然一片宁静，于是按耐不住地向屋中看了几眼，便得到来自里包恩的冷哼。在略显尴尬的同时，泽田纲吉有些疑惑。
　　“里包恩，大家都去哪儿了？”
　　双黑的杀手微笑。
　　“那些是你的客人，我可不知道啊。——不过，脱离家庭教师的控制、自主的平静生活，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彭格列十代首领？”
　　语气咄咄逼人，手中的列恩也在随着主人的心境不断变换着形状，往日冷静自持的杀手此时的表现大相庭径。
　　脸上的笑容渐退，泽田纲吉没由来地感到一阵不快。
　　“我说什么了吗，里包恩？有必要这样？”
　　手指豁然一紧！
　　子弹上膛，列恩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他善用的CZ75。里包恩竖起枪口托了托帽沿，抬眸的瞬间意外地看见自家学生的表情生疏有礼，眸光却锐利逼人。在理智回笼的一瞬间杀手的眼中划过一丝懊恼，心里隐隐有一种让他本人惊异的后悔感觉。
　　“没出息的我终于将您惹怒了，老师？”
　　瞳中焰色不断加深，他没有理会身后一脸焦急欲言又止的狱寺隼人，定定的看着前方沉默的黑色，右手悄悄紧握成拳。
　　“确实，我因为你带来的意料之外是状况烦恼，总感觉那样很丢人，想回到和平的日常……可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后悔过？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愿意这样做？什么时候说过要脱离你？！”
　　像是没听见泽田纲吉的诘问一般，双黑的杀手自顾自地向外走去。这种类似于无视的态度让泽田纲吉唇角的笑笼上一层寒霜。
　　“里包恩，你到哪儿去。”
　　“……有事。”
　　沉默了一下，里包恩给了泽田纲吉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随即跳上围墙，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
　　看着里包恩毫不停歇地远去，泽田纲吉面沉如水。
　　“不用担心，十代目。里包恩先生说不准也只是……”仔细斟酌着词句，狱寺隼人看向泽田纲吉的侧颊，冰冷的神情让他心中咯噔一跳。
　　“可以了，隼人君。”
　　第一次那么无礼地打断狱寺隼人的话，泽田纲吉本就神色难看的脸上硬生生勾起一个笑容。
　　“还有。你弄错了一点，隼人君。我什么时候担心过他？享有盛誉的第一杀手，彩虹之子。恐惧被抛弃、被丢下的，一直都是我——算了，我们进屋吧。”
　　不等身后的人做出反应，泽田纲吉率先踏上阶梯跨入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