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荣光归真》君子烈

3、Part.03 渐露端倪【重修】

　　泽田奈奈从厨房中走出，看见泽田纲吉已经站在玄关处换鞋，而桌上的早餐几乎一口没动。
　　这怎么行？她皱了皱眉。
　　“纲君要去上学了吗？但早饭只喝一杯牛奶就可以么？”
　　“妈妈？”
　　泽田纲吉转过身，笑着回答道：“只是不想吃东西而已。不用担心，妈妈。”
　　……永远关心我的或许只有妈妈了。
　　——哎？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是么？”泽田奈奈点了点头，随即不放心地补充：“但是，如果纲君感觉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妈啊。”
　　“是，是……”笑着点头，他拉了拉显短的袖口。
　　“啊，以前一直没发现呢，”打量着泽田纲吉，女人扬起略带骄傲的笑容，“纲君长高了！看来今天要给纲君买几件新衣服了。”
　　泽田纲吉挑起眉，然后一张脸瞬间垮掉：“只是三公分啊妈妈！没必要吧！”
　　“呀啦呀啦，即使是三公分，纲君也是长高了不是吗？果然想要长高就要多做运动呢！”
　　“……唉。”
　　身高是一块硬伤。
　　不过，原来妈妈把我失踪的那几天当作去玩了么？
　　泽田纲吉眼中闪过无奈的笑意，在心中叹息。
　　但是这样很好。
　　妈妈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很好。
　　看着泽田奈奈干净的笑容，他回想起十年后的‘自己’留下的文字，皱紧了眉。
　　『你还在自欺欺人吗，十年前的，或者是另一个空间的我？』
　　『那么，我告诉你一个‘事实’吧。』
　　“妈妈，那个、就是……呃……”
　　眼神闪烁不定，泽田纲吉努力斟酌着用词，说话罕有的吞吞吐吐。
　　“怎么了，纲君？”
　　『有关你的血脉。』
　　『我们早就进入了一个设好的局中。仔细想想……』
　　“纲君？”
　　『奈奈妈妈不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啊，但是……』
　　『我已经无法去问她是否幸福了。』
　　像是有什么堵在喉中，有些话说不出来。
　　『泽田纲吉，我惨败而归。』
　　『因此，我更希望你能去寻找‘真相’，把握自己的命运。』
　　『面对现实吧，你避无可避。』
　　泽田纲吉深吸口气，复又缓缓吐出。他紧盯着泽田奈奈的瞳孔，问出自从与十年后的自己交流后，就一直困扰在心中的疑问：
　　“奈奈妈妈，您幸福吗？”
　　『不要再当别人手中的棋子。』
　　寂静。
　　泽田奈奈的瞳孔一瞬间缩到针尖大小。
　　她深吸口气，复又扬起微笑，笑到连睫毛都颤抖。
　　“真是的，纲君在说什么呀。”
　　女人状似不满地抱怨，向静立在门口的泽田纲吉走去，将棕发少年轻轻揽入怀中，“妈妈有着纲君，就一直会感到很幸福呢。”
　　这样啊……
　　从那令人眷恋的怀抱中退出，泽田纲吉扬起温暖的笑容，焰色眼眸之中波光柔暖。
　　“那么我去上学了，妈妈。”
　　泽田奈奈放下手臂，安静地看着少年开门走出。
　　“路上小心啊，纲君。”

　　泽田纲吉打开门走出。初阳的光芒为他镀上一层金芒，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眼眸中一闪而逝的阴霾。
　　——有些话还不是能够挑明的时候。
　　泽田纲吉，来日方长。
　　他这样提醒自己。

　　女人站立在玄关处，不发一语。
　　里包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同样闭口不言。
　　一片静默。
　　“纲君啊，”泽田奈奈的声音突兀响起，语气欢快，“一直以来都是个优秀又懂事的孩子呢。对吧，里包恩先生？”
　　她转过身，眸光锋锐如剑，似能洞察人心。
　　“……啊。”里包恩压下心中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轻声回答。
　　“真是的，被里包恩先生这么肯定，纲君也一定会很高兴呢！”
　　眯起眼睛暖暖微笑，她转身走进厨房刷碗，不时哼两句不成调的小曲，仿佛刚才的逼人气势只是一场幻觉。
　　里包恩轻舒口气，后背上竟有着些许薄汗。
　　泽田奈奈么。
　　和露切真的很像。一个两个都这么可怕……该说什么，不愧是拥有大空属性的女人？
　　他拉了拉帽沿。

　　“喂——！纲——！”
　　“嗯？”
　　泽田纲吉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见笑得一脸阳光的黑发少年向他挥手，正在朝这里飞速跑来。
　　“你这个死肩胛骨！竟敢对十代目不敬！”在他身后，银发少年满脸气愤地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山本武的笑脸不变，貌似无意地闪躲过狱寺隼人的攻击，淡定地打着哈哈：“啊哈哈……，狱寺你太紧张了！还在纠结位置啊，那又有什么，我们是朋友嘛！对吧，纲？”
　　泽田纲吉在心中默默叹息。
　　“早上好，山本，还有狱寺君……”他的表情柔和下来，却在下一秒唇角笑容僵硬。
　　大家互相都有着深入骨髓的羁绊，这的确不假。但是那也不是这样的感觉！
　　——在面对狱寺君时，我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
　　那种信赖、安心与哀伤并存的复杂感情。
　　——怎么可能！
　　泽田纲吉皱起眉，眸中隐隐有着怒意。
　　——别开玩笑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么……
　　“你怎么了，纲？”
　　他一激灵，迅速回过神来。
　　山本武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探身询问，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不，没什么。”泽田纲吉敛下眼眸，语气中略微有些疲累。
　　“是吗？那就好。”
　　虽然心中仍有些疑惑，山本武还是放下手臂，明智地选择不去追问。顺着泽田纲吉的目光，他偷偷瞟一眼仍一无所觉的狱寺隼人，面色突然古怪起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狱寺才是纲这么生气的原因。
　　但果然还是算了……狱寺这家伙一旦碰见纲，高智商的脑子就变成了一团浆糊。
　　“没关系啊纲，不开心的事情总会过去，所以别担心！”迅速恢复过来，山本武仍是一无所觉的样子，抓着头发笑的阳光灿烂。
　　“嗯，谢谢。”
　　眼见着泽田纲吉眼中的怒意渐散，他在心中悄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随即看向身后一头雾水的狱寺隼人，山本武唇角一抿，不由得微微苦笑。
　　老天保佑，狱寺啊，现在你保持清醒比较好。
　　不过他肯定接受不到自己的脑电波……
　　“十代目？您有什么烦恼吗？”
　　果然！
　　山本武摇头，脸上的笑意无奈又促狭，却在看见泽田纲吉难看的表情时消失不见。
　　“喂，纲……？”
　　本以为是一些小矛盾……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饶是以山本武乐观的心性，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泽田纲吉闭上眼睛深呼吸，沉默了几秒后将眼睛睁开。目光扫过怔住的狱寺隼人却又迅速转向一侧，他垂下眼睫，焰色双眸冷漠冰寒，率先迈开步伐朝学校走去。
　　“什么事都没有。走吧。”
　　“啊，哦……”
　　山本武愣了一下，急忙跟上。转过身来无奈微笑，他给了后面的狱寺隼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狱寺隼人定在原地，拳头一点点攥紧。直到刺痛感传来，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心。
　　他垂下头，银色的发丝散落，遮住了他的脸颊。
　　“十代……目……”

　　一路上的气氛很好。
　　好吧，如果忽略前面泽田纲吉面无表情周身冰冻三尺的冷气，无视后边一脸失落的狱寺隼人身旁黑气弥漫并且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这路上的气氛的确很和谐。
　　看到连门口检查的风纪委员面对这一诡异的气场都退避三舍，被夹在中间的山本武仰头望天。
　　不过，纲的脾气那么好，狱寺是怎么惹到他的？真让人好奇啊。
　　“……喂，纲……”
　　在即将到达班级门口的时候，好奇心爆棚的山本武将泽田纲吉拖到墙角，与面露不解的少年咬耳朵。
　　“……如果狱寺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啊！”
　　哎？
　　泽田纲吉挑起眉，看见山本武向他眨了眨眼，眼神认真。
　　于是他轻笑出声，迎来黑发少年疑惑的目光。
　　“怎么了纲？很好笑？”山本武挠挠头，自己说错了？
　　“不，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但是……”泽田纲吉仰起脸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神温柔，“还是谢谢你了，山本。”
　　“唔，没什么啦。”像是掩饰什么一般侧过头去，继而抬手揉乱泽田纲吉的发，未来的剑士笑得爽朗：“走吧走吧，要上课了。”
　　泽田纲吉：“……”
　　他恨悲剧的身高，真的。

　　“……纲君。纲君？”
　　“哎？京子？怎么了？”正在神游天外的泽田纲吉回过神来，见有着橙色短发的少女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不由得吃了一惊，询问道。
　　“已经下课了啊泽田纲吉！你这一节课都在干什么呀！”黑川花一脸不耐地敲着桌子抱怨，“都喊你好几声了也没听到，真是让人不爽。”
　　“抱歉啦，京子。”泽田纲吉抓抓头发，站起身来，朝面前的少女微笑，“不介意吧？”
　　“没关系的，纲君。”笹川京子摇摇头，治愈性的笑让人心中一暖，“想找纲君商量一下关于学园祭的事情。纲君是怎么想的呢？”
　　“学园祭？似乎……听到过这几个字？”
　　“所以说你上课时干嘛了？真是的！”黑川花闻言，眼中的鄙视值再创新高，“刚刚那么闹都没能把你从发呆状态惊醒？果然还是个废柴啊。”
　　最后一句她小声说出，但泽田纲吉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嘴角不禁抽搐几下。
　　少女的敌意真是可怕的东西……
　　“嘛嘛，解释一下就知道了，用不着这样子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山本武一下子揽住泽田纲吉的肩膀，笑的一脸纯良，“我给纲解释一下就好了，京子你就不用担心了！”
　　“哎？哎？山本，干什么……唔唔唔……”
　　山本武向后留下一个光芒万丈的笑，将泽田纲吉捂住嘴拖出班级。
　　“……花，”笹川京子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说，纲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你和他接触的多吧！”黑川花无所谓地回答。即刻她一脸坏笑地敲敲桌子，拉着声音慢吞吞说着，唇角弧度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如实招来，京子酱——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废柴啦？”
　　“什、什么啊，花你不要乱说！”笹川京子慌张的辩解，随即忐忑地看向班级门口，生怕有谁听到似的。“并且，纲君现在很优秀……”
　　“呀勒呀勒，真的吗？脸红了呢！”
　　“花！”迎来的是橙发少女羞恼的责怪。
　　“……无聊。”
　　坐在后面的狱寺隼人不悦地皱眉，目光转向门口，不由得黯淡下来。

　　“山本……你的手，放开……没办法呼吸了唔唔……”
　　“啊，抱歉抱歉！”山本武放开泽田纲吉，含着微微歉意的脸上阳光笑容不减一分。
　　“唉……”
　　面对着这样的笑容根本说不出来抱怨的话，泽田纲吉无奈地叹口气，败下阵来。
　　见此山本武的笑容暖心值封顶。
　　“好耀眼……”
　　“嗯？怎么了纲？”
　　“啊，没什么……”
　　少年笑得尴尬，这让山本武决定不刨根问底。忽然想到自己拖着挚友出来的目的，食指屈起挠挠脸颊，他问：“话说纲……你会什么乐器吗？藤田——就是班长，最近快要急疯了。”
　　“哎？要干什么？”
　　想了想，泽田纲吉摇头：“不会，从来没学过。”
　　“参加学园祭最后的表演啊……那可真是遗憾！不过纲很强，应该会一些什么的吧！”山本武靠在墙上，琥珀色的眸子折出亮亮的光，一脸认真地发出与上一个话题八竿子打不着的感叹。
　　呃……
　　这思维跳跃程度，不愧是山本……话说‘强’与会乐器又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为难：“学园祭……唉，希望藤田不要随便抓人……要不然只能用圆舞曲凑数了……”
　　“圆舞曲？”山本武兴致勃勃。
　　“对啊，Grande Valse brillante，很漂亮的一首钢琴曲。 ”笑着为他解释，泽田纲吉刚想继续说下去，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段让他惊恐的空白。
　　对了……我是怎么知道的？
　　他扶住额头，里面似乎有人轻声笑，让他眩晕。
　　“纲？”得不到回应的山本武侧过头来，看见的是泽田纲吉的身体顺着墙壁滑落在地，眼睛紧紧闭着，不声不响。
　　“纲！你怎么了？！振作一点！喂！！”
　　他扶住泽田纲吉的肩膀，声音都在发抖，一时间竟六神无主。

　　“现在还在群聚，是想被我咬杀么。”
　　来人的声音清冷，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男子的墨色凤眼中闪过利光，肩膀上挂有红色袖章的黑色校服在身后轻轻扬起，折射出冷光的浮萍拐已经弹出袖口。
　　“在我咬杀你之前，你得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草食动物，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只手将浮萍拐横放在胸前，男子蓬松的黑色短发服帖在颊旁，唇边勾起一个冰冷的笑。
　　“云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