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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艰难的“任务” ...

  •   这次上洛,只能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就是闪电式,我们除了在南近江停留了半个月多之外,之后一直畅通无阻的到达了京都,沿途的各个诸侯国似乎因为惧怕我们的心狠手辣而纷纷退避,不是猫在家里不敢出来,就是乖乖的为我们提供食宿地点,专心供奉新将军,若有一点让我们不满,一个个的就都吓得什么似的。就这样我们一路没什么大事的就到了京都,而我身边的那个跟踪狂先生也一直跟到了京都。
      到达京都,就是一种胜利,按照古早时期传下来的规矩——说是恶习甚至恶行也不为过——每得到一次胜利,大将就要让手下的兵士们进入占领的地方“尽兴”几天,这个烂规矩每次想起就让人无比窝火。不过信长在面对前来请命的千夫长时,手指敲了敲桌面,吐出两个字:“不准。另外,传我命令,手下士兵如有人敢滋扰城中百姓,格杀勿论。”我坐在他身边好奇地看他,他见士兵走后,揉揉眉心,“我是来护送将军的……又不是来做将军抢京都的,犒赏什么的,一人发点钱就都有了,本来我就不赞成这些事,我要统治的是人,他们把人心都毁了,我还统治个屁。”
      我笑。
      不过我却应该行动起来了,目前有两件事要做,一件是一直跟着我的跟踪狂先生,这件事是私事,应该很好解决的,找个没人的时候把他叫出来教育教育就是了,重要的是另一件事,就是阿浓过世之前交给我的任务:让信长留下子嗣。
      由于我们在送将军上洛之后要在京都逗留一段时间,而且将军上任后恐怕要给信长一些官职,官职,也就意味着管制,为了表示忠心,信长按着规矩前脚护送将军离开岐阜城,后脚就安排人收拾收拾家里的东西,带着金银细软、众位女眷、家里的重要家臣家的女眷一起上洛,这等于是人质,就是告诉将军,我是厚道人,我不背叛你,你看我连家小都给你押这了。这样对于有实力的信长来讲,是一个既让将军放心,也让自己放心的办法,起码人质押过去,将军有个心理安慰,而他也会碍于信长的实力不敢对人质动手,更不会有居心不良者抄织田家的后路——虽然信长对这些人都不重视,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这显得织田家和将军家其乐融融的多好。
      于是在我们到达京都后的第三天,以生驹吉乃、岩室夫人为首的织田方面的人质团到达了京都,我们都被安排在了将军居住的二条御所——当然仅止于一些重要人士,二条御所没那么大,住不下——在所有人都到达的时候,将军足利义秋宣布要举办一场庆功宴,邀请所有的有功之臣参加,还有几名女将,宁宁就是其中之一,要说这名女子真的不简单啊,不但为人贤惠,虽然没多少文化,但是懂得不少道理,性格刚烈,曾经只身打死了一名企图攻击将军的忍者,记得当时我闻讯赶到的时候,宁宁手拿薙刀,脚下踩着忍者的尸体,身后足利义秋吓得尿了裤子,听将军的小姓说后来将军连着做了好几晚的噩梦,不知道是被攻击吓到了还是被宁宁夫人吓到了。
      我跪坐在生驹吉乃门口:“夫人,我是御景风岚。”
      “御景殿?”生驹显然没料到我居然会来找她,毕竟在她的眼里我是浓姬的人,不会与她有多亲近,更因为身份卑微,不会有谁会特意巴结她,何况信长完全连碰都不想碰她,不过这一次,她前脚在二条御所安顿下来,我后脚就来找她,出乎意料之下,她声音慌乱,“啊……请进,请进。”
      身侧的侍女拉开拉门,我向她行礼:“夫人。”
      “御景殿,快请进。”生驹伸素手做请进手势,放下手时敛好水蓝色远山纹样的打褂衣裾。
      “谢夫人。”我进屋,坐在门边,伸手掩上了拉门,“可否请夫人,屏退左右?”
      她更加慌乱:“这……”
      “我不会对夫人做什么的,”我笑起来,向后又挪了挪,距离拉得远一些她会觉得安全一些吧,“风岚此来只是有事情想与夫人商量。”
      “啊……”她娟丽的脸上带着隐约的惊惶,“妾身失态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她小心翼翼的问我,“御景殿,有什么事情么?”
      “主公今年年岁几何?”我看着她那个害怕的样子,决定深入浅出的慢慢给她讲。
      “若是妾身没记错,主公应是二十八岁了。”生驹回答。
      “夫人嫁入我织田家也有几年了,可是……”我笑,“主公却至今没有子嗣……”
      不等我话说完,她惊惶的俯下身子:“是妾身的错……妾身……妾身不讨主公喜欢……妾身……”
      “不是夫人的错,仔细追究起来,其实应该是风岚的错呢……”我笑着还礼,“风岚此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今天请夫人做好准备,风岚会将主公送到夫人这里,请夫人把握好机会。”
      “啊?”生驹愣住了,看着我,目光里全是不知所措。
      “请夫人为织田家绵延香火,在夫人有少主之前,主公每晚都会来。”我俯身行礼,“这样做,应该是委屈了夫人,然而,还请夫人为织田家考虑。”
      “这……主公不喜欢我……我……又怎样留住主公……若是……若是……”生驹手足无措的。
      “夫人放心,风岚会为您二位守门的,主公不愿,风岚则以性命相胁,何况,此乃浓姬夫人生前留给风岚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任务,风岚定会好好完成,还希望夫人配合风岚,夫人受委屈了。”我再行大礼,久久没再抬起头。
      “妾身……妾身会的,妾身会尽力留住主公的。”生驹向我行礼,“拜托御景殿了。”
      “多谢夫人。”我起身,“风岚先出去了,三更之前,风岚定会再来。”我拉开拉门,起身退出去,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生驹夫人,她目光里带着期待和让人心疼的小委屈,我扭回头来,叹气,恐怕任哪个女人也不愿意被当成绵延后代的工具来使用吧。

      酒宴上,觥筹交错,我还被要求上了小戏台演了一出能剧,摘下面具的时候我看见了足利义秋脸上色迷迷的表情,忍不住心里大翻白眼,草包就是草包,就算是开出了花,那也是草包。转头看信长,他鼓着掌,脸上尽是欣喜和欣慰,似乎为我能迷倒这么多男人感到高兴似的,这货脑子秀逗了?我向台下鞠躬,抬起头的时候阴错阳差的看到了二条御所的屋顶,上面有一个人影,长发飞扬,颈间的长围巾被高处的风拉扯出潇洒的线条,这个场景真的很二次元,高楼,半圆的月,一个颀长的身影,围巾长发,风中乱舞……他的目光在看我,我感觉得到,我看着他的方向,挑挑唇角,对方似乎也笑了,身形一闪,消失在屋顶。
      “看什么呢?”坐到信长身边时,他伸手擦去我额角的汗水,问道。
      “月亮。”我指指天空,“虽然不圆,但是好亮。”
      信长伸脖子探头瞅了瞅:“嗯,亮,没你亮。”长手指勾了勾我的脸。
      我笑着,拍下他的手,因为我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将军的气息不对,因为信长是上洛的最大功臣,所以在酒宴时,将军让信长同他一起坐在主位,我和一名将军的小姓跪坐在两人身后,为两人斟酒,可是显然,将军已经不需要他的小姓了,我见状,转身执起酒器:“将军,风岚为您斟酒。”
      足利义秋表情明显晴朗不少,他将酒碟递给我,我微笑着接过,斟满,递回去。刚想把酒器放下,另一边却又伸出来一个酒碟,扭头看,果然是信长,我摇头而笑,他理所当然的伸着手:“斟酒斟酒。”
      “闹什么小孩子脾气。”我为他斟满,低声道。
      “你是我的人。”他一饮而尽,又伸出手来,“斟酒。”
      我笑。正好,赶快喝醉吧,不然我用什么办法蒙混过关呢?
      不出所料,在信长和足利义秋似乎是比赛一样的喝酒之后——当然,我的手也很累——足利义秋先倒下了,随后是信长,我很久没见他喝多了,整个人死狗一样的向我的方向倒下来,压住我,酒气熏天,但是酒品很好,不吵不闹,不撒酒疯,我为难地看向足利义秋:“将军大人,您看……风岚得伺候主公睡下了。”
      足利义秋显然是不舍得的,但是他还在惧怕信长的武力,只好点头挥手:“去吧去吧。”
      我扶着信长起身,向着生驹夫人的房间走过去,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了,人一喝醉就变得很重,诚不欺我啊,信长喝多了之后果然比清醒的时候要重似的,我扶着他不禁有些吃力。忽然一个人影落在我跟前:“我帮你。”
      “风魔?”我挑起眉毛,“怎么想起来出现了?一路跟着我做跟踪狂不是挺好?”我不着痕迹的将信长护在身后,风魔小太郎比信长还让人难以捉摸。
      “跟踪狂?那是什么?”他当然不会理解这个外来词汇,他歪着头生硬的重复我的话,湛蓝的眼睛疑问的看着我。
      “你。”我不理他,扶着信长继续走。
      “我么……”风魔嘀咕着,伸手搭住了信长的另一边,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负担。
      我抬眼看他,他有着一条长长刀疤的脸上带着认真,我忽然觉得不理他的话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我小声道:“谢谢你啊,风魔。”
      他似乎很高兴,但他没有回答。
      跪坐在生驹的门前,风魔一翻身上了屋顶:“夫人,御景风岚求见。”
      “御景殿快请进。”
      拉开拉门,我看见生驹夫人一身绯红的寝衣,柔顺的长发梳在一侧,不施脂粉的脸上在看到信长之后满是希冀,我将信长小心的放在生驹夫人准备好的铺上,俯身吻上了信长的唇,直到信长的手开始不老实在我身上胡乱摸索的时候,我挣开了他,向生驹夫人行礼:“风岚失礼,接下来的,就交给夫人了。”
      生驹看着我的动作几乎傻掉,她愣愣的点头:“啊……多谢御景殿……”
      “风岚就在门外,”我行礼之后没有抬头,“如果主公有什么问题,或者夫人有什么问题,尽可以叫我。”
      “啊……御景殿……那个……”
      我不等她说完,我起身,退出了房间,掩上拉门,在拉门跟前盘膝坐下,闭眼打坐。我不想再跟生驹多说,我怕再说下去我会怒气冲冲的将信长带走,而生驹,恐怕会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自杀,我不想引起这样的骚动,这对于我来说实在太失常。
      一阵风落在我身边:“你怎么出来了?”风魔微带着鼻音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震响。
      “我在做我的工作。”我闭着眼睛不理他,房间里响起了生驹夫人的尖叫和呻吟声,还有信长喝醉酒后常有的野兽般的低吼,我皱了皱眉头。
      “你在这里打坐,你也不怕心乱?”他坐在我身边。
      “我不是打坐,”我没来由的一阵闹心,“我又不傻,在这里打坐不留神我就完了,我只是在履行职责而已。”我十分没耐心的回答他,我当然不能在这里打坐,万一像武侠小说写的走火入魔什么的,我就英年早逝了。
      “你很伤心。”风魔很淡定的说。
      “没有。”我不理他,干脆换个坐姿,看天空发呆。
      “师父告诉我,如果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到别人怀里,会很伤心,伤心到想发疯,想杀人。”风魔也看天空。
      “你师父不光教你做忍者,还教你怎么谈恋爱啊,真是人生导师……”我瞟了他一眼。
      “师父也喜欢一个男子,”风魔像讲故事一样的低声道,“但是那个男人死了,师父亲手杀死的。”
      我微愣,扭头看风魔:“后来呢?”
      “师父也死了。”风魔很淡然的道。
      这个故事还真简单啊……我囧然的看着风魔,不过他脸上的悲伤很明显,我转个身,侧着靠在墙上,看着他:“你师父为什么杀了他?”
      “因为他叛逃了风魔里,”风魔也转个身,侧着看我,湛蓝的眼睛在夜里像是会发光,“但是那个人不是风魔里的,他是伊贺里的,只是个间谍而已,原本目的就是要杀了师父,但是师父无论如何也不承认,他就说那个男人是风魔里的,那个男人不是间谍,师父杀了他,只是在惩罚叛逃忍者。”
      又是一个为了爱傻乎乎的相信的人。我叹气。
      “所以你很伤心,我看得出来。”风魔点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话。

      一晚上,房间里就没安静下来,生驹夫人到最后干脆都发不出声音,而信长,他一直在樱、樱的叫着……我承认我听房这个行为不地道,但是我忍不住,虽然一直跟风魔有一搭没一搭的扯闲篇,但是我的耳朵总是不由自主的往屋里伸,然后一面后悔自己的行为,一面难受的憋回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一面被风魔好奇的看着。不过时间总是这样的时候过的很快,或许是风魔的功劳吧,他一直在试图分散我的注意力,直到我昏昏欲睡,他伸手揽我入怀,我竟然就那么睡了,抱着我的怀抱并冰冷却温柔。
      次日,我是被从房间里传来的哭声惊醒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到身上盖着的银灰色大氅,似乎是风魔留下来的,上面有风魔的体味,森林青草的味道……我莫名的有点慌乱,随手叠起大氅,站起身来,一瞬间有点眩晕,扶住拉门好久才恢复过来,我压低声音:“夫人?在下御景风岚。”
      “进来。”传出来的是信长的声音,我听得出来,他很愤怒。
      我反而淡定的松了口气,似乎他不愤怒就不对劲,伸手拉开拉门,行礼:“主公,生驹夫人。”
      信长只着里衣,头发披散,一双黑亮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我,他身后,生驹夫人袖幅颜面,正期期艾艾的哭着,信长拿小扇敲了敲身前的地面:“进来。”
      “是。”我略一欠身,跪坐到信长身前,“主公有何吩咐?”我俯着身子。
      信长用小扇子抬起我的下巴,我看见他的表情,嘴唇可怕的向下撇着,眉头拧到一处,他凝声问我:“这就是你希望的?”
      我笑:“是,希望主公后嗣兴旺。”我又能说什么呢。
      “好,既然是你希望的,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吉乃。”他叫生驹夫人。
      “是?”生驹夫人停止啜泣,从袖幅后露出半张脸,一双红肿的眼睛让人心疼。
      “你与岩室夫人商议一番,为我再纳几名妾侍吧,京都美女众多,你们可要用心挑选。”信长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没离开过我的脸。
      我垂了眼帘,唇角含笑:“主公终于想开了。”
      “你的功劳。”他收回扇子,“你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是。”我俯身行礼,退出门去。
      我完全不知道我是怎么回自己房间去的,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脑子一片空白。当我拉开拉门,忽然的放松让我眼前一黑,接着跌进一个散发着冰冷的怀抱,低沉的声音问着:“很伤心吧?”
      我挣扎着从风魔怀里出来,回身掩起房门,沉默着躺在榻榻米上,缩成一团。
      “昨天晚上挺冷的,我的衣服不知道管不管用。”他从我怀里抽出被我抱紧的皱成一团的大氅,展开来抖了抖,重又盖在我身上,伸手摸了一把我的额头,“没生病,为什么无精打采的?”
      我不想出声,胸口翻搅着一般的难受,我怕会哭。
      “想哭就哭嘛,”他坐在我身边,“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出去。”我闷闷的道,“你跟了我一路,怎么还跟着。”
      “你跟我回风魔里。”他很执着。
      我忽然觉得眼眶一热,赶快翻了个身,不面对着他。
      “那我得跟着你,”他也不恼,“织田信长对于你来讲太危险了。”
      “你敢动他,我跟你同归于尽。”我忽的坐起身。
      “你像只小狗,”他伸手摸我的脸,他摸过的地方凉凉的,我伸手一碰,发现我竟然哭了,我把大氅团了团,抱在怀里,背过身去,他挪到我眼前,“换个对你更好的主人不好么?何况与我同归于尽什么的,那得有十个你才能跟我同归于尽呢。”
      “出去。”我颤声说。
      “不。”他从壁橱里拿出被褥,铺的好好的,“你睡吧,我陪着你。”
      “我有什么好的,你干嘛跟着我?”我怒冲冲地瞪着他,“而且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我睡觉要怎么睡?”
      “跟了你一路,就算是动物,生活习性也该被我知道了。”他这个人惹人生气的就是这一点,说什么事情的时候完全没有正常人的表情或者该有的语气,只是淡定的语气,淡定的表情,偶尔歪个头露出大型猫科动物一样的温顺或者凶猛,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整过容被整面瘫了,就比如这句话,如果是个正常人,这种带着吐槽感的话,难道不应该用嘲讽的语气说么?这货用新闻联播的语气说啊……
      “你走吧。”我忽然觉得不爽,语气也冷下来。
      “我做你的影武者,怎么样?”他突然说。
      喂,你完全就不懂得有问有答这四个字是啥意思吧?我忽然有一种纠结的脱力感,看着眼前的被窝,抓抓头发,掀开被子,钻进去。
      “同意了是么?好的。”
      喂!这种自问自答是怎么回事啊???
      于是名动天下的风魔小太郎成了我的跟班。虽然我全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个过程。不过我窝在被窝里看着他静静的坐在屋角,莫名其妙的觉得鼻子又酸又堵,于是我很没出息的叼着被角哭了个稀里哗啦,他似乎无奈的笑了笑,坐过来,伸手擦我的眼泪,然后我越哭越凶,他叹了口气,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再次抱在了怀里。我就肆无忌惮的把鼻涕眼泪往他的黑色镶银边的忍者服上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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