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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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江的妈妈算不上美人，就算年轻的时候也没有收到过足够多的玫瑰花，但是皮肤白眼睛大，看人的时候目光清澈又干净，就像她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一样。
这一点被完整地遗传给了她的儿子。
第一个孩子。
母亲。这是一个值得被用上所有美好去修饰的词，然而世间种种，并不是非黑即白。
她不爱他，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他。
她还太年轻，年轻得，不懂得如何作为一个母亲。
当时她还是季家的幺小姐。
季家在当时还算新贵，更直接些说，是暴发户也不为过。幺小姐上面有哥哥有姐姐，没有一个人读到了大学。后来靠着挖煤翻身成了有钱人，开始穿着定制礼服学着分辨酒杯的种类，香槟杯白酒杯飓风杯，一步一步，艰难地想要登上在上流阶层的舞台。
哪怕处处格格不入难以忍受。
觥筹交错中，一个眼神，一个姿态，就能决定一个人应得的对待。季家最年轻的姑娘在人群中走来走去，最终走到了角落里。
她还没有建立起强大的内心，没有刀枪不入的盔甲。她只有一件高级定做的礼服，高跟鞋磨得脚疼，却还要在无视与暗讽之间艰难得端着年轻的自尊，季家的脸面。
然后？
然后她遇见了当时还是林家少爷的林泽海，就像在灰白的场景中看见唯一的光源，那么亮，除了他，其他都变成了尘埃。
那是不能太细说的故事，灰姑娘爱上了王子，在她最美得时刻遇到了一辈子不可能再遇到第二次的人，开始了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爱情。
那个时候的林泽海，年轻，高大，英俊多金，笑起来的时候如果带一点宠溺，简直压过所有言情剧的男主角。虽然还没有当家，不过早已接触家族产业，算不得老道，但到底不是什么空有美貌怀揣梦想积极向上的王子殿下。季家幺小姐的那点少女情怀，就像是把整颗心挖出来捧在他面前一样，一清二楚，一清二白。
他几乎是默许般接受了。
大概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何况，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说到这里，似乎有什么被忘了提。
幺小姐满心满眼都是王子殿下哦，他的儿子，已经到几乎懂事的地步了。
没有王子，没有公主，没有灰姑娘。
哪里来的童话。
只是年轻有为的继承者包养的外室，家庭主妇喜欢的八点档。
多么明确又简单的事实
可是知道怀上季江的时候，幺小姐才明白，她所谓的爱情，是会毁了她一辈子的笑话。
这个孩子，本来是生不下来的。
如果季家有着厚重的底蕴，漫长的族史，那么，家族的尊严与脸面绝不可能让这么一个私生子的出生。
可是幺小姐的父亲，只是一个暴发户而已。
他愤怒得要命，恨不得打死了一了百了，却又在第一时间封锁了这个消息，连他的妻子都没有告诉。这个靠着挖煤发家的汉子坐在小女儿面前，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看着她恍惚的脸，心疼得快要说不下去。
纵使季家现在算不上多大分量，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几十年后，谁知道这个孩子能到什么地步。
林家容不下这个孩子。
但总有人容得下。
年轻的女孩子，从小千娇万宠，还抱着对未来的期待，对爱情的幻想。或许有一天，爱情会在婚姻中变得平淡如水，或许有一天，她和她未来的丈夫会将最最老套的八点档中的剧情一一上演。
有那么多或许，却唯独没有想过今天。
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然后说：
“我想要生下来。”
想要看看这个孩子的模样，想要他/她看看这个世界的模样。
但是这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后悔了。
护士把孩子抱到年轻的母亲面前，告诉他是个男孩，身体健康。
当时她虚弱又疲惫，不太说得出话，看着这个自己决心要生下来的孩子，心中涌上的不是她以为的爱与骄傲。
剧烈的惶恐叫她几乎窒息，
前面提到了，这个女人，是季家年纪最小的小姐，千娇万宠，年轻又天真。
她年轻得要命，对于成为母亲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勇气。
她以为她一定能够非常地爱这个孩子并好好地将她养育成人。
她以为作为一个母亲她将无所不能。
她错了。
母亲。
这个称呼包含了太多责任，太沉重了，沉重得要到真正面对，她才发现，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怕得要命。
看到孩子的那一刻，这个刚刚经历过手术的女人艰难得将自己的头往一边挪动，尖叫着让护士抱走他，快，快！哪怕她根本叫不出来，只有些微地气音在喉间撕扯着。
抱走他！快！
快！
所以后来，季江长成那个样子，大概不能太责备他。
可是祁靛又犯了什么错呢？
每个人都可以为自己的无辜找到理由，然而不幸仍在发生，搞得所有的人都成了受害者。
谁来偿还罪孽。
季江亲吻着祁靛轻轻抖动的睫毛，就像亲吻叶片尖端快要滴落的露水。光线下，那滴露水那么轻，又那么重，恐惧，颤栗，如此地不甚娇羞。
光线柔和了他们的脸，几乎是深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