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决定》落蝉

7、裂痕（2）

　　“我才不自卑。”柯乐乐吼。
　　“你就自卑，你没读大学，你从事这种工作，你觉得你比他的女同学差！”薛雅也吼。
　　柯乐乐没了声音。
　　薛雅点燃一支烟，依旧大声地说：“这年头，谁有钱谁就是老大，你有啥自卑的，你赚的钱比那些大学生多，等你在上海买房买车的时候，她们还愁着找不到工作呢，她们还会羡慕你一身名牌……”
　　“是吗？”
　　“当然。”薛雅说。
　　柯乐乐咬咬嘴唇，真的是这样吗？她向薛雅要了一支烟，吸两口，又被呛着，剧烈咳嗽。
　　薛雅把烟抢过来，无奈地说：“抽烟不适合你，你还是做个好女孩吧。”
　　“那我该给他打电话吗？”柯乐乐小声问
　　“随便。”薛雅说。
　　柯乐乐很想去高瞻工作的酒吧找他，但她只知道去会所和去高瞻学校的路，其他地方一概不知。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给高瞻发消息过去，说：“对不起”。等了等，又发消息过去：“好想你”。翻来覆去，又发消息，“明天中午我去你学校食堂吃饭”。这才终于罢休。
　　柯乐乐跟自己打赌，她在心里默念：如果天亮前他给我打电话，就说明他还是爱我的。
　　此时是凌晨一点多，柯乐乐开始等待。
　　薛雅在洗澡，她的手机在包里响了好久，柯乐乐喊她，她叫柯乐乐看看是谁打来的。妈咪李，柯乐乐刚说完，薛雅就光着身子冲出来，一路水印子，险些滑倒。
　　接完电话，薛雅露出笑容。她问柯乐乐要不要这个赚钱的机会，有个客人要找两个女孩一起陪他，一人给一万。柯乐乐听得目瞪口呆，两个女的同时陪一个男人？薛雅不以为然，这样的事情在大城市很常见，别还是那副农村观念。
　　薛雅怎么劝说柯乐乐，柯乐乐都不答应。那个姓苏的男人出五万块钱她都没有动心，她有底线。
　　薛雅翻找通讯录，叫了另一个女孩。
　　柯乐乐继续等待电话。
　　高跟鞋嗒嗒嗒的声音离去，又嗒嗒嗒地回来。薛雅挂着残妆，穿着高跟鞋就倒到床上。她都赚完一万块钱回来了，柯乐乐要等的电话还没来。薛雅笑柯乐乐是傻瓜，她好困，懒得卸妆就睡觉了。
　　突然，柯乐乐的电话响起，她激动地猛推薛雅，叫：“是高瞻，是高瞻耶。”
　　笑容终于重新出现在柯乐乐脸上。
　　高瞻解释那天只是帮他兄弟约那个女生晚上吃饭，柯乐乐为自己的小心眼道歉，两个人和好了。
　　又开始每日午后和高瞻在校园里散步的甜蜜生活，当然，晚上也继续去会所上班。
　　陪形形色色的男人，西装革履的，肥头肥脑的，爱摸来摸去的，谈人生大道理的……学会了几种塞子游戏；偶尔说几句恭维的话；能露出违心的微笑；给客人点烟时不会再烧着客人的手了；不得已也会用跑调的童音唱几首歌曲；被灌酒时也变聪明了，像别的女孩一样镇定地把酒含在嘴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跑洗手间吐出来……柯乐乐在慢慢地融于这里。
　　有时，会突然想起苏井然。接触了这里的其他男人，柯乐乐才发觉苏井然的好。每次试房时，柯乐乐都会扫视包厢里的男人，没有再见到苏井然。如果见到他，他还会叫自己坐在他身边吗？柯乐乐听说这里的男人都很花心，不喜欢叫重复的女孩儿，但也听说过例外的，有男人极其喜欢某个女孩，给很多钱把那个女孩包养着，还有送车甚至送房子之类的。
　　某日，柯乐乐把客人送到楼下后，突然碰到苏井然从电梯里出来。心莫名地跳得厉害，柯乐乐对苏井然露出微笑，苏井然似乎没看见她，或者说，忘了她。他从她身边走过。柯乐乐不由自主地扭头，一直看着他上了车，以及，一个女孩也跟着他上了车。
　　他带别的女孩回家了。
　　柯乐乐愣在那儿。是呀，她算什么，有很多女孩都愿意跟他走呢，男人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欢乐吗。自嘲地笑了笑，或许自己只是怀恋他给的高额小费吧，毕竟坐别人的房间，每次只能得到八百块。
　　回小姐房，卸妆，然后才离开公司。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遭遇上次那个调戏事件后，柯乐乐一定要素颜走在大街上，免得别人说她是在夜场工作的。虽然好女孩这个时间通常不会出现在外面。
　　只是没想到次日晚上苏井然会找她。
　　这天生意不太好，一群女孩儿开完例会就等待在小姐房，都晚上九点多，只来了三个房间。每次妈咪一进来喊试房，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冲出去，柯乐乐总是走在最后。八个人一批进包厢让客人挑选，柯乐乐排了很久的队，还没轮到她进去，客人就已经挑好女孩儿了，她只能和那些没被选中的女孩儿一起垂头丧气地回到小姐房。
　　生意不好的时候，总会有大批女孩儿无法上班，干等几个小时，最后一分钱都得不到，郁闷地回家。薛雅似乎不用担心这个，她很漂亮，个子又高，每天都有几个妈咪在下午就给她发来消息叫她晚上留在哪个包厢里，她从不用坐在小姐房里等待试房。柯乐乐好羡慕薛雅，自己模样也称得上好看，但在这种美女如云整容美人更比比皆是的地方，只能算个普通女孩儿，何况她才一米六的个子呢，无法跟那些女孩儿比。还好柯乐乐有自己的优势——皮肤很白，D罩杯的胸。
　　突然有人喊：“苏烟，苏烟，苏烟在吗？”
　　重复了几遍，柯乐乐才想起那是她在这儿取的艺名。“我在这里。”柯乐乐回应。她起身看过去，是第一天上班时遇到的那个妈咪，这里女孩都叫她丝丝姐，据说是这里最大的妈咪。上班快有半个月，柯乐乐基本上熟悉了这里。
　　“快跟我过来，有客人找你。”丝丝姐似乎忘记柯乐乐是谁了。
　　柯乐乐在一阵羡慕的眼神中离开，她今晚不会白来公司一趟了。跟在丝丝姐身后，柯乐乐的心跳得厉害，她想起苏井然，他是丝丝姐的客人，会是他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