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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风般难以捕捉 ...

  •   如风是个没有固定工作的女子。
      其实这样说也不算很恰当,准确的说她是有工作的,正如她所认为的自己的职业是旅行,副业是写作。这并不是开玩笑的话,如风对自由的追求注定她要一路前行,一般喜欢旅行的人去的地方多了心中难免会起一些小波澜,大部分人对这些小波澜感而漠视,只有极少数的人善于将这些微不足道的感觉挖掘出来,然后以各种方式保存下来,如风就是这极少数当中的一个,只不过她选择保存的方式比较细腻,她习惯用文字将这些情感记录下来。没错,她是个以卖字为生的女子。
      这样一分析,如风的这句“职业是旅行,副业是写作”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同如风相比,林良算得上是成功了。他是个小有成就的商人,整日西装革履地出入于各大高档会所、酒场,他的每一天是被电话声吵醒,以客户喝醉作为结束的,手里头永远有忙不完的业务,身体永远处于疲劳状态。这样没日没夜地忙碌回报给林良的是众人仰视的位子和可观的收入,所以林良才会对如风吐露只要她想要的物质自己都能办到。
      一个有权有钱,一个生活艰辛。无论怎么想也无法使人觉得这两者之间会有怎样的关联。只是事情往往不会按照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发展,你要知道生活总是以无厘头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林良深深爱着如风,这是无可厚非的。
      如风是感觉得到这个叫林良的男子对自己的爱的,在她看来这种爱是解释的通的。自己是个天生寂寞的女子,孤独是自己摆脱不了的宿命,至于他也是孤独的,生活赐予他众人想要的一切,而这些东西除了带给他物质世界的富裕外更多的是带来精神世界的贫瘠,这就和自己每写完一部小说参加采访是一样的,镜头前的自己有着适度的笑容大方的举止,可是从电台走出来铺面而来的孤独使自己完全沉溺,无法自拔。
      外在愈加的光鲜亮丽,灵魂愈加的孤苦无依。
      她理解了这个男子高处不胜寒的孤单,因为理解,所以有时她愿意让他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自从上次吃火锅被烫伤后,她的右手很长时间内不能正常活动,他勇敢地担当起了她的右手,不只是一日三餐的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在编辑催稿时她口述他则整宿整宿地敲键盘,两个人一起赶稿子,有时他会对她抱怨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不应该对男主角那样狠心,这时候她总是笑而不语,事后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展情节。于是他更加清楚他是个固执的女子,一旦她决定的事情别人是无法改变的,而这,是多么大的一种绝情,在任何错综复杂的感情中她都可以全身而退,不受任何的牵绊。林良想象这样的女子会在最美好的年华遇到很多的追求者,而她的决绝要使他们全军覆没吧。说实话,他无力掌控这个女子,他甚至都不清楚她是不是同样深爱着自己。虽然情形看起来很是悲观,好在他是个目标明确的男子,于他来说,他一直坚信一点,他也只能坚信这一点:
      如风是我深爱的女子。
      这个爱吃巧克力,爱喝冰水,不懂得按时吃饭,不懂得照顾自己,懂得隐忍,喜欢旅行,喜欢风信子细碎的花朵,喜欢深夜码字的聪明的女子,这个灵魂和她“如风”的名字一样无拘无束的女子是自己的最爱。
      他打算带她去“红酒坊”,在繁多的旧事物渲染出的沧海桑田中和她看着泛黄的黑白照片,聊聊上个世纪人们的生活,他想或许他还可以和她喝点儿红酒。
      早上八点多他来到她住的地方,房门是敞开的。他是个有分寸的男子,尽管他和她已经熟悉,可是他依旧不会冒冒失失的冲进屋里。他站在门前冲着里面喊:“我可以进来吗?”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他耐心地又询问了几遍还是没有听到她的答复。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事情发生,是关于她的。这一次他壮着胆子走了进去,房间里收拾得和往常一样干净,八点多的阳光正以恰如其分的角度和煦地照亮每个角落,一派明媚的景象。他往里走了走,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她就这样消失了,和她一起不见的还有一个风信子的盆景,上面有着开放到极致的细碎蓝花,很是绚烂。不过它是一个用泥巴做的模型,是他跑了无数个店铺淘过来的,他记得自己很用心地让人把它包装起来,礼物盒里还有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是自己用清秀的字迹很认真写下的祝福和自己的手机号码。难道是早就有预感她会不辞而别所以会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她?难道是怕她有一天离开后再也找不到自己了所以特意在手机号码旁写下“这个号我永远不会变”?
      说不清,道不明。林良只知道她很喜欢这个礼物,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把它贴在胸口笑着对他说:“假如有一天我要离开,我一定会带上它。”而这一天,悄无声息的来了,真的来了。
      如风用飘逸的字体在纸上写下简单的内容: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这是我的手机号。
      这张纸被林良从枕头上拿起,他花了一秒的时间阅读完全部内容,然后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流泪。
      他不是个经常流泪的男子,只是这一次他感觉到心里很痛,他想自己终究是挽留不住她的。这个叫如风的女子带给他太多与众不同的感受却也给自己带来太多的困惑:她到底爱不爱自己?如果说不爱,像她这样的女子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把手机号留下的,如果说爱,在一起的日子并不算短,为什么她还是会就这样一个人走掉?为什么不和自己打声招呼?为什么自己从留下的字条中感觉不到她对自己的特殊情感?难道自己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只是比较熟悉、有共同的关于乌镇、关于一起度过的每个日夜这样记忆的陌生人?这多像一个强烈的讽刺。林良深切感受到自己和如风的爱情像是漫长的马拉松,在这场比赛中她总是跑在自己的前头,也许在旁人看来只要自己锲而不舍地跑到终点就能够和她相拥然后手牵手浪漫的进入婚礼圣洁的殿堂,其实不是这样的,她不一定是朝着终点在奔跑,她会像现在这样中途消失又或是改变方向,她像风一样令人捉摸不透,在她看来终点不代表着胜利,换句话说在这一场爱情的追逐中没有胜利的标准,只有在她心甘情愿地对自己说出“林良,我们结婚吧”这场比赛他才算是获得胜利。
      绝望。内心被巨大的绝望所充满。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即使在商战中自己被对手完全控制他也没有感到过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总会反败为胜的,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只有她能让他产生绝望,感到害怕,而这一切负面情绪的出现无非源于他对她的在意。
      当你开始在意一个人时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
      流了一上午的泪后手里紧攥的那张纸条早已湿的不像个样子,像是在水里泡过似的。泪痕还在脸上未完全消退时他决定给他打电话。拨通电话后他听到手机那端传来的铃声: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见过海洋,我以为的遗忘,原来躺在你手上,我努力微笑坚强,寂寞筑成一道围墙,也抵不过眼里,最温柔的月光、、、、、、唱腔慵懒,感情迷离。他是熟悉这首歌曲的,是林宥嘉的《残酷月光》,有一段时间他也是很喜欢这首歌的,相比整首歌的高潮部分他更钟情于歌曲的开头:让我爱你,然后把我抛弃,我只要出发不要目的,我会一直想你,忘记了呼吸,孤独到底让我昏迷。铃声响过两遍后他听见了她平静的语气“喂”,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在她声音的挑拨中又有些激动,他竭力控制好自己略带兴奋的情绪,他能听出她现在在火车上,周围全是火车轰隆的声响。他问她:“为什么要离开?”其实他想说的是“为什么要离开我”,只是他不确信她是不是爱着自己,这个“我”字也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她轻声地说:“因为感觉无路可走,所以我只能一路前行。”她的回答使他没有反驳的理由,没错,他是可以满足她对物质的渴求却无力给予她精神的安定,在纷繁的世界中他自己的灵魂都已经是疲惫不堪又怎么有能力使她轻松呢?
      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她听着他忽急忽缓的呼吸声,她知道他的思想在斗争,在激烈的斗争,她想他是有重要的话要说的,只不过他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最终她的安静换来了他的开口:“如风,你喜欢我吗?”她听出了他语气的焦急,那种急迫地想要得到肯定答复的感觉像是快要溢出的水在这个单纯的男子努力压抑下还是暴露无遗。这一次她并没有给他答复,没有果断地说爱或是不爱,她只是挂断了电话。
      林良猜测到结果会是这样,这个谨慎的女子是不可能轻率地回答这样的问题的。他喃喃自语道:“我是认真的,你为什么不能认真地回答我呢?”他想他也应该离开了,当初是自己觉得生活过于繁琐所以逃离到乌镇,不曾料想在远离职场的勾心斗角、放松身心的同时会遇见一个令自己喜欢的女子,为了她,自己原定的四天假期整整推迟了一周,就在前不久公司老董打电话要自己回去,听语气应该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现在如风走了,自己在此停留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如风走的这一天上午,林良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回公司的路。在上飞机前他给如风发短信,内容很简单:
      需要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一直为你开机。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次遇到这个叫做如风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认定的这个女子到底要让自己等多久才会对自己说出那句“我们结婚吧”,他还不知道的是他发的短信使一个女子在疾驰的火车上笑出了声音。而这,似乎是一个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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