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独此

5、鬼街：十五

　　外面。
　　画皮鬼：“孟婆，你是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矮的的鬼吗？居然还把人落在大道。”
　　孟婆：“是啊。你说的对啊。”我就没有见过这么矮的鬼怎么滴。谁让鬼街这么多年就来了一个小鬼。
　　画皮鬼：“……”

　　小鬼想了想。
　　这里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出路。
　　虽然这肯定就是最简单的。
　　不过谁让这里灯笼都挂这么高歧视小个子，所以小鬼也只能想新点子了。
　　想着想着就有些委屈：“皇兄……”

　　柳下殊这边正准备出门，刚刚走出门就发现离自家不远处孟婆正在鬼鬼祟祟看起来一点都不光明正大地挂上白灯笼。如果忽略掉一群阿飘在一边喊着：“歪了歪了，往右一点。”“哎，太过去了，再过来点。”
　　“……”放开我家灯笼。
　　孟婆看见柳下殊，一点心虚都没有。索性大大方方地挂上白灯笼。
　　“掌灯使啊，你家小鬼真是够倒霉的，刚出来就走进了大道。真不愧是倒霉鬼啊。现在还在里面呢。你赶紧接他去啊。”
　　你说人家倒霉的时候居然一点心虚都没有，还记的人家是为什么被困在里面吗？

　　柳下殊只好暂时放弃了去找冥君的计划，转身就进了屋子。
　　心里考量着，孟婆真的靠得住吗？

　　小鬼试着攀爬过这里的墙，但是也不知道这个墙是什么材质，居然一块块青砖严密地结合在一块，几乎没有一丝凹凸。小鬼没有办法爬。
　　拼命地跳起来也压根碰不到灯笼。
　　真的太高了，对于小鬼而言。
　　他只好原地站着。
　　看着月亮一点点西沉。
　　然后决定往回走。因为回去就是柳下殊的宅院。
　　而当他回头，发现身后一片漆黑。

　　孟婆没有告诉他，郢都没有后路。同样，这里也没有。
　　走上死亡的鬼魂，怎么可能有后路呢？

　　这时候，柳下殊出现了。
　　他提着灯，从一片漆黑中走出。他的灯散发着微微的光亮，脚下一片漆黑。
　　小鬼看着他。他的面容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深峻，小鬼知道他就如同磐石，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但是他就这么提灯走来。
　　小鬼心下一动。欣喜弥散开来。
　　他走到小鬼身边，说：“跟我来。”随后就转身。
　　小鬼牵着他的衣摆，跟着他走。
　　冥灯照亮了路，原来的一片漆黑逐渐恢复成走过的青砖白瓦，他走过的路正在重现，一步一步，没有踏在平地的实在感。当他们重新回到柳宅面前，柳下殊伸手，有力白皙的指节轻轻推开了门。
　　木门缓缓张开，门后的世界是他所见的已经不陌生的世界。
　　“进去。”柳下殊的声音一直很冷清。但是小鬼从来没有畏惧过他的冷清。小鬼很顺从地走进去。
　　柳下殊也走了进来。大门就此闭合。
　　但是柳下殊脚步没有停下，他径直走向庭院，只留下一句话。
　　“跟孟婆说，让她自己把灯笼挂上。”

　　即使是柳下殊也要遵守大道的规则。只不过他所具有的职能，使他在这鬼街大道中具有逆行的能力。
　　即使这个逆行也不是真的走过他们的来路。但是他们能回到柳宅开门。
　　只要走进宅院，就脱离了鬼街的大道。这是最简单最任性的方法，前提是——你得要有个宅院啊。再来就是——你能走到你家里啊。并不是每个门都能被推开的。

　　小鬼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思考着他还要不要出去。

　　虽然是第一次带人家孩子出门就把人家拐到沟里，但是孟婆没有一点愧疚。正在准备第二次拐带小孩。理由也很充分——来嘛，挂个灯笼送个小鬼可好？
　　“喂，你拿的又不是掌灯使家的灯笼。这样上门你还没有没有脸啊！”画皮鬼一脸嘲笑。
　　孟婆：“我有没有脸谁都知道，你有没有……那可就不一定啊。”
　　“！！！啊啊啊，我要撕了你。”画皮鬼果断炸。
　　“有本事你来啊。”
　　画皮鬼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因为孟婆已经站在掌灯使家的门槛边上了。
　　这里的初始宅院都是有门槛的，门槛之外还有三层砖石。画皮鬼终究还是鬼，怎么都是不应该站上去的。尤其是掌灯使家门，浸透了冥火的部分力量，对于这鬼魂而言，一直都大忌。

　　门很快就开了。
　　出来的是塌这一张小脸的小鬼。他恹恹地看着孟婆，没让她进来。
　　孟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柳下殊把小鬼托管给了她，那么不管小鬼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就连她都知道，这鬼见珠一事本就和掌灯使没什么关系。
　　能收留这个小鬼就已经让他们这些人很是惊讶了。
　　而像小鬼想得那样相亲相爱，呵呵，还是下辈子吧。

　　小鬼这回倒是没有那么抗拒和惊惶了。也是，和柳下殊呆久了，他也是得到了起码的安全感。
　　但是他还是不想出门。
　　他想和柳下殊近一点。

　　“小鬼，你知道吗？十五要到了。”
　　小鬼不理她。
　　她就往外走，外面一群鬼魂游走。画皮鬼不知道去哪里，估计又是去补妆了。
　　很微妙的，小鬼能从这些急匆匆的鬼魂上看到一点高兴。因为他们三三两两地谈论着。
　　“这是中元节前的最后一个十五，所以大家都很兴奋啊。”
　　孟婆说。
　　傻鬼一号连忙跟着回答：“是啊是啊，中元节阎君允许我们返回人间呢。很多人哦不道友都在准备呢。”
　　“？？”小鬼毕竟还是孩子心性，眼里面上都是疑惑。
　　孟婆嗤笑：“那是要你们去看着地狱那些钉子户一些。”
　　傻鬼二号：“地狱钉子户？？”
　　“对啊，你以为人人都可以来到鬼街吗？如果到不了鬼街，又不是想立刻投胎，那么他们就都滞留在地狱，鬼差们都喊他们为地狱钉子户。每次到了鬼节，就可以向鬼差申请回人间。”
　　“哦哦哦，这就是鬼节的来源啊。”傻鬼二号恍然大悟。这群被孟婆随身带着调教的傻鬼都是刚刚进入地府的新鬼，什么都不懂的那种。
　　“那么这么多的鬼魂涌进人间，肯定是不合适的。所以……需要大量鬼差的监管。你没发现最近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没有回过鬼街吗？这都是忙得！”
　　“地狱多少号鬼啊，还都要抓回，呵呵，真要全交给那些鬼差，那也不行啊。以前，人间还有很多的抓鬼人，后来离宫建立，那些抓鬼人就都没了。所以，到了鬼街，人间百鬼夜行，而冥界，则会全空。鬼街会少了近九层的鬼，因为他们都要去人间，在赤月升起之前，把所有鬼魂带回冥界。”
　　孟婆漫不经心地说，她把小鬼拐到鬼街大道也是这样的漫不经心，所以小鬼一点都不敢放松。
　　“因为，那时候，鬼门会关闭。”
　　“那么，那些鬼魂就回不来了。”
　　“那么他们会怎么样？”傻鬼二号问。
　　“不怎么样。但是阎君是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偷渡到人间的。”
　　“为什么啊？”傻鬼二号继续问。
　　孟婆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说。
　　“虽然鬼街的鬼回人间还要抓鬼，但是没到时候还是可以在人间逛逛的，看看子孙后代什么的。所以这里的鬼还是很兴奋的。”
　　“据说还有鬼准备好了特产要带回去给人间的道友……”傻鬼三号说。
　　“对啊，不过，冥界有特产吗？”傻鬼一号接话。
　　这也是小鬼好奇的问题。
　　“怎么没有？没有你以为每个月十五的集会怎么开的起来。小鬼你记住，鬼街的灯笼，是鬼市的抢手货。还有什么忘忧水，黄泉土，三生镜石，全是冥界特产。”
　　“忘忧水是啥？忘泉水？”
　　“当然，不是。我说的忘川水不是东门流淌的那个，而是我家买的孟婆汤简略版，只能说是加了点料，但是对人类特别好使，能选择性忘掉一些事情。还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忘忧水。你可以到我家的无忧居买一点，带回人间什么的都是好使的。”
　　巴拉巴拉，巴啦啦巴拉，孟婆就这么和她的傻鬼们一路讨论，身边是一大堆阿飘兴奋滴飘来飘去，小鬼一边听着，一边好奇地看着。

　　“这个十五一定要出来，你肯定不会后悔的。”
　　孟婆如此说。然后把小鬼送回了柳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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