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大万大吉之终珍惜》月亦无颜

3、第二个愿望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长治并没有出阵，也一直没有任何催促他出阵的消息。而我反倒不知不觉地多了一个”玫瑰姬”的称号。不用想，一定是别所长治那个家伙弄的。就在石田佐吉和大谷平马离开的那一天，我遇见了别所家的家老：三宅忠治。就是那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看来长治真的是没打算向那个什么羽柴备前守发派援兵。否则那位该准备出征的大叔，怎么会有心思给我说这些奇怪的话。
　　“李月姑娘。请你离我家殿下远一点，你要明白，他作为别所家的家主，是不可能娶你这种不明身份的人作正室的。他需要的是一个武家甚至是公家的小姐，来壮大别所家的门第。所以，为了别所家，也为了你自己，请与殿下保持距离。拜托了。”
　　我只是木讷地”喔”了一下。还没等我回过神，三宅就离开了。
　　对我而言，无论是刚才的三宅忠治，前面的石田佐吉，大谷平马，还是那个讨人厌，又很温馨的别所长治。都不是我原本生命里应当出现的人。
　　浮幽梦于花好，缅游蝶之未归。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长治来找过我几次，我都托病没有见他。三宅忠治的话，就像一个时刻出现在我面前的小丑，提醒着我跟他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但他每次都带着一些从堺商拿里弄到的南蛮小玩意交给小夜，叮嘱她交给我。
　　糖果，蛋糕，红茶，香水。
　　每一件都是这个时代寻常人家难以见到的。
　　我拿起一块葡萄牙蛋糕放在嘴边，心里仔细回想着，也许……不过是也许罢了。
　　“小姐，您没事吧？是不是哪儿又不舒服？”
　　“嗯？”
　　小夜见我呆呆地楞在原地，手中的蛋糕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地上摔碎了。
　　“嗯，我没事，小夜，你觉得别所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城主大人是个非常好的人，领地里的百姓都很拥戴和同情他。”
　　“同情他？”
　　这两个字很敏锐地绷紧了我的大脑神经。见我有些困惑，小夜马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低下头匆匆地出去了。难道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得而知。

　　八月的气温一下子高了许多。
　　在这个没空调和一切降温设施的时代里，内心跟天气一样烦躁。而此时长治突然邀约我一起去堺游玩散心。日本的轿子很小，跟明清时期的比起来，简直是儿童比例。不过颠簸得不是很厉害，反而比想象中要平稳些许。从轿里可以看见长治骑着他的爱马”青胧”悠闲的背影。忽然间，一片金光闪亮着我的眼帘。
　　定眼一看原来是摄津平原的油菜花正在遍地摇曳着，那金色的波浪浮动在地平线上，绚丽夺目。金色的太阳，使得它们更加瑰丽。
　　“真是遍地的黄金，遍地的财富呀。这土地对农民而言实乃是最宝贵的财富。武士的职责便是守护这份土地。这将是我毕生的愿望。”
　　长治指着金色的大地，颇有感触地说道。
　　“长治大人。”
　　长治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惊讶地望着我。
　　“长治大人。”
　　我又叫了他一声，在确信是我在喊他之后，他骑着马翩翩然地走过来了。
　　“哎呀，奇迹呀。我的玫瑰公主居然主动叫我。”
　　“去，少来。你的愿望真的只是守护你的领土，守护那座三木城么？”
　　我第一次尝试着用眼镜不偏不离地直视他，因为我想确定他接下来的话语是否有骗我的痕迹。
　　“嗯，以前是。但现在多了一个。”
　　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同样是用炽热的目光盯住我，继续说道
　　“虽然这个愿望有点自私，可是愿望毕竟是愿望，能不能实现全凭上天。”
　　“那……你现在多的这个愿望是什么？”
　　正在我等他回答的时候，他突然跳下马，猛地扑向我，抱住我。
　　“啪啪啪。”
　　一连串铁炮的声响回荡在平原上，每一声都彷佛幻化成了我的心跳声。
　　只见长治的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在我耳边柔声地说道：
　　“现在多的一个愿望，就是……就是希望能永远跟你……在一起。”
　　“敌袭！敌袭！”
　　“快，快保护大人！”
　　一时间，所有的武士都簇拥在了一起，将我的轿子保护得水泄不通。紧接着从树林里蹿出十来个国人众打扮的人，疯狂地朝我这边冲了过来。
　　之后，我的视线被泪水浸得模糊不清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长治，长治！”
　　“保护大人，冲啊”
　　近侍们迎着袭击的人群冲了上去。而我的手正好触摸到长治的伤口，左肩上的黑洞，正汩汩地冒着血。
　　长治吃力地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庞上的泪水，不连贯地说着：
　　“别……哭，我…看不得女人流泪，会…心疼的…”
　　“殿下！殿下！撑住，我们往这边走。”
　　三宅忠治架起长治便想往东面撤去，而长治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我，使他无法把长治抗上肩，看见此情景的忠治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吼叫道：
　　“都是你这个妖女，早就叫你离殿下远点，现在殿下居然为了你这条贱命，被铁炮所伤，让我先杀了你，免得继续祸害殿下。”
　　忠治挥动着太刀想要砍断我那只和长治纠缠在一起的手。
　　“忠治！”
　　长治怒吼着。
　　“你敢伤她……我便……立刻死于此处。”
　　“长治大人……”
　　我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还这么护着我。
　　“我不喜欢…你叫我…大人，叫我…小三郎。”
　　说完，体力透支的他昏了过去
　　治忠愤愤地丢下了太刀，背起长治便往东北方向跑去。我也紧跟其后地在后面追赶着。
　　“殿下，请挺住，前面就是堺町了，我马上找人给您治疗。”……

　　赶到堺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治忠找到了有名的茶人千宗易托他找来药师给长治疗伤。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守在长治身边。药师查看了一下伤口，说道
　　“别所大人被铁炮所伤，幸未伤及要害，敷上我这由万金丹调制的药物，休息半月便可无碍。只是受伤后，体力耗损过多，得先休息几日，方能苏醒。诸位请安心吧。”
　　听完了药师的话，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接下来的治疗，还望夫人每日按时给大人上药，悉心照料，方能保证无虞。”
　　药师边说边把药往我这里递，我接了过来并仔细地记住药师说的要领。或许现在，对于那个称呼，我已不再敏感，反而有些期待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着照顾长治，给他上药。遇袭后的第二天晚上，他便苏醒了，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微弱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用手心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轻声答道：
　　“我在，小三郎。”
　　听见”小三郎”这个名字之后，他笑了，我能感受到，我们彼此心意正透过的眼神和肌肤，传达给对方。
　　“对不起，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摇着头。
　　“为什么每次都要保护我？”
　　“因为，我见不得女人……”
　　“流眼泪？”
　　他还没说完，便被我把话抢了过来。
　　“你这个笨蛋！”
　　泪水又不能自已地掉了出来，为了掩盖我哭泣的模样，对着长治的额头深深地一吻，嘴唇触碰到的刹那，分明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都在加速。
　　“小三郎，第一个愿望，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实现，但第二个愿望，我……愿意帮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