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香传》馥香

20、子萧音

　　馥香并不急着回永明府，而是在河间休养生息，慢慢着手梳理那些繁琐的事。她要分头见见最重要的三个人。
　　前太守大人见到她惊得跳起来，舌头打结，以为见鬼：“将将将……将军！”
　　馥香挑眉：“我才不叫将将将将军，给我坐下，一个大男人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江泽习惯性地顺从，坐下，问：“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馥香喝茶：“啊，我救你回来的，你问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江泽讶异：“是你救我回来的？你就是落姬！”
　　馥香瞥他一眼，以示不屑。
　　江泽静下来：“将军，你不该去劫狱的，你这样做，皇上又情何以堪。”
　　馥香白眼：“皇帝冤枉你，是我好心救你哎！”情何以堪，他赐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情何以堪。
　　“并不是皇上冤枉我，只是小人作怪而已。”他振振有词。
　　馥香看他：“你真这么觉得？”你真以为我们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就不会冤枉你？谁来告诉她，这个人怎么在官场混了这么久的！
　　“嗯。”对方答的坚定。
　　馥香叹一口气：“这样吧，你就留在河间，要不要回去自首随你便，我们无据阁的规矩是如果自己找死，他人决不会阻拦。不过，如果有一天水落石出，希望你不要对你的理想失去信心。”
　　江泽疑惑：“怎么说？”
　　馥香跟他打哈哈：“就这样吧，以后我也管不了你了，只要你别说出我的身份。如果你想留下来，最好去和张老板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给你谋个差事。我们不养米虫。”
　　江泽挺直了脊背：“好，我不会白吃白住。”
　　馥香满意地点点头，望一眼天色，站起来。
　　江泽忽然出声：“将军！”
　　“嗯？”
　　他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弟兄们都很想念将军。”
　　馥香微微笑，真是好怀念啊。
　　“我知道了。”

　　张小四依然荣辱不惊的样子，然而开口就说了让她大吃一惊的一句话：“阁主，我已经把河间的生意移交给帝都的包老板了。”
　　馥香脱口而出：“哪个包老板？”想起来，“哦，那个包子？”
　　张小四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是。”
　　馥香双手叉腰，不满地说道：“为什么要擅自交给他？”
　　张小四言简意赅：“这是协助珉先生营救你的条件。”
　　“条件？”馥香皱眉，她的意见与子珉一致，这个人不能多留了，无据阁如果都是这种见利忘义的家伙，恐怕前景堪忧。她拍拍张小四的肩：“啊，那个你不用担心了，他不会抢你的地盘的。”
　　“是。”张小四答到。
　　嗯？怎么会只回答是？你不是应该有很多疑问的吗？比如说，为什么不用兑现承诺。馥香看一眼他淡定的表情，心想这个人太聪明了，恐怕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呜呜呜，为什么她总要跟那些聪明过头的人打交道，太谋杀脑细胞了，这个不说，等会还有一个妖怪萧茈合！
　　她无力地摆摆手：“以后帝都的生意你也接手吧，我会找人收拾那个包子，连阁主大人我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反了他了。”
　　张小四恭敬地低头，馥香一阵气结，大哥，你好歹给个正常点的反应嘛。

　　重头戏总是放在最后的。
　　每当萧茈合笑眯眯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总有一种泄气的感觉，好像什么秘密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馥香像许多人一样，需要鼓起勇气才能走到他的面前。
　　“怎么一个人喝酒？”
　　萧茈合把酒微笑：“谁说一个人，我在等我的小落落啊。”
　　呸呸呸，馥香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在他对面坐下来：“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劫狱？”
　　萧茈合得意：“你应该相信我的消息灵通程度。”
　　是，在那种家族里，消息不灵通就等于自杀。馥香给自己满上一杯：“哦，那看来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够彻底。”
　　萧茈合道：“说笑的，只是无据阁在你离开帝都之后不久就成立起来，还相传阁主是一位绝世女子，我就猜是你。凑巧江泽被冤入狱，我就把委托送去无据阁，看看能不能引你出来。”
　　馥香顿一顿：“这么简单的推理？看来我应该散播消息无据阁的阁主其实是个男人。”
　　“哈，这么做岂不可惜？”
　　馥香白他一眼：“你出来这么久，又准备兴风作浪么？”
　　萧茈合换了副愁苦的表情：“不要把我说得那么歹毒，我被萧家赶出来了，小落落，现在只有你能收留我了。”
　　馥香嫌恶地问：“为什么？”
　　萧茈合摊手：“我帮助外人杀了我叔叔，违背了我爹的遗嘱，当然不容于萧家。”
　　馥香沉默一会儿：“为什么你爹要立下那样的遗嘱？”
　　“啊，那是家丑。”萧茈合瞅一眼馥香的表情，“其实，我叔叔才是长子。”
　　馥香明白过来：“然后你爹抢走了他的一切，所以有愧于心？”
　　“嗯，抢走了一切，还有他大嫂。”
　　馥香怔，萧茈合自嘲地笑起来：“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和我哥长得一点都不像。”
　　馥香垂眼呷酒：“你们萧家乱七八糟的事还真多。”
　　“彼此彼此。”萧茈合突然捉住她的右手，褪下狭紧的袖子，馥香抵抗不及，袖子下露出一大片深红色的皮肤。
　　“你做什么！”馥香的手被他制住，愤愤地瞪他。
　　萧茈合眯着眼：“萧家虽然自取灭亡，你身上却背负了更可怕的诅咒呢。”
　　深红色的火焰状斑纹，在月色下散发着诡异的光。馥香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忽视它，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可惜没有用，这世上的灾难并不是说你闭上眼睛，啊，我没看见，于是它就不存在的，那个叫掩耳盗铃。馥香定定看了一会儿，道：“你看够了没有！”
　　萧茈合松了手，又举起了酒杯：“来，为我们的同病相怜。”
　　馥香笼下袖子，捏起酒杯和他撞一撞：“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
　　一饮而尽。
　　萧茈合眼睛亮亮地看她：“落落，以后就让我陪着你吧。”
　　馥香拍拍他脸：“好，以后无据阁就收留你了，子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