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一什

41、第 41 章

　　（四十一）
　　我和刘诞的关系也就止于此了。那些邀请他来我婚礼的客套话我其实不太说得出口，但愿他赶紧回美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才好，不然我所有的计划都要打乱。我承认他的任何举动到现在仍然能够影响到我，我强装出来的不在乎也掩饰不了内心的五味杂陈。
　　冰冰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没察觉到手机震动，一直没有接到。她直接来了我家，关切地说，这些天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老不接电话，短信也没回。
　　那几天我一直被刘诞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上班也老是走神，有时翻看手机看到未接来电想着给冰冰回过去，又怕太晚了打搅人家睡觉。内心却一直有一个期待，那就是手机上能出现一个陌生号码，又或许是当年我熟悉的号码。陈果说从这件事情上就看出你并没有把冰冰当做你的恋人，是恋人是不会计较打搅不打搅的，只有生分的人才会如此客气。
　　我努力找寻我没有回电话和短信的缘由，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因为怎么解释都是不合理的，除了一个，那就是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希望和你讲话，也并没有冲动想时时刻刻知道你的行踪，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对你伪装出来的情感因为刘诞的到来无法伪装了。我他妈就是一个贱人！不，我不能让刘诞影响到我，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因为他乱了心神，本来就是这段感情的失败者，何苦再为自己雪上加霜。
　　我说对不起，工作忙得昏了头，连续几天都在加班。
　　冰冰倒是很体谅我，说工作重要但还是要注意身体，一定要和她联系，不要让她担心。这简直就是母亲对子女的谆谆嘱咐，我还能如何辜负这样一个温润如水的女孩儿？
　　我把冰冰留下来过夜，以前我们也躺在一张床上，但我从来没有越矩，其实已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发生性关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晚上，我拥住她，闻着她皮肤温暖的香味，触碰她软软的身体，她说，亲亲我。我的唇落在他的额头上，她的脸上，然后是她的嘴唇，她的脖颈，再然后我迟疑了片刻，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她闭着眼睛在享受我的爱抚，而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我的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儿，我的小兄弟也没有反应……
　　小莫，冰冰叫我。
　　啊？怎么了？
　　□□的时候你怎么能走神？冰冰稍有一丝不快。
　　我正要解释，虽然我知道我的解释一定是狗屁不通的。忽然我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我庆幸有这样一个电话也许能缓和尴尬的气氛，我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小莫。”
　　是刘诞打过来的电话，我说你有什么事儿？他说没有，就是想打你电话问问你在干什么。
　　我说我和女朋友在床上睡觉。我特意把女朋友三个字说得很重，他噢了一声，没有说话，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冰冰见我把电话挂了，往我怀里蹭。我还在刘诞的电话中没回过神，接着就是敲门的声音。十点多还能有谁敲门，我很不情愿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好家伙，刘诞就站在门口。
　　冰冰也穿睡衣从房间出来，一看来了一个陌生人，竟然是一个帅得掉渣的男人，也不好意思起来。
　　刘诞倒是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说，小莫，能在你这儿借宿一宿么？我今晚没地方住。
　　我能拒绝么？我以什么理由拒绝呢？人家都叫我小莫了，人家都算是在求我了。
　　其实在一切都不在我的料想中，我从来没想过刘诞会以朋友的身份来找我，竟然还是在晚上。我把他当陌生人了，可他自己并不把自己当外人。
　　“对不起，扰着你们睡觉了，我和小莫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他有没有向你提过我啊，我叫刘诞。”这话是对着冰冰说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让人觉得这时候赶他出去简直就是天理不容。这种当年他自认为天下无敌的笑容我想很少有人能招架得住。
　　我说，咱们家没多余的床。
　　冰冰说要不让你朋友睡陈果的床吧，他不刚好不在么？
　　好啊，谢谢你了，嫂子。刘诞接话很快。
　　这一声嫂子几乎要把我气炸，倒是叫得冰冰心花怒放。
　　又是噼里啪啦的洗漱声，一直扰到十二点。冰冰早就睡了，我还得醒着等待刘诞的问话，不然他在浴室会大声咆哮，比如，小莫，洗发水呢？沐浴露呢？浴巾呢？我说你他妈不知道用眼睛看啊？他说，要是不吵你，你就不会醒着，我知道你怕你女朋友睡不好嘛，所以你一定会陪我一直到我洗漱完毕。洗漱完毕了，刘诞说，既然你女朋友也睡了，你今晚就陪我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一直在气恼他的所作所为，末了竟然还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的头发一直滴着水，脖子上挂着干毛巾。我他妈真想揍他，冻不死你！
　　你不愿意我就告诉你女朋友你喜欢人的是我。刘诞威胁道，脸上还挂着邪恶的笑容。
　　哼，你倒是个自作多情的好手。我不屑他的威胁，转头欲进房门。刘诞这厮一把拉住我的手，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往事，多少年前的往事竟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我们的高中生活，我们的大学生活，甚至初中那早已远去的记忆又回来了。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在我学生生涯中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重要到超过了任何一个人。
　　你给老子滚。我甩开他的手，气急败坏。
　　我究竟气什么呢？气他有了新生活还要来招惹我这个旧“朋友”？
　　他松开了我的手，也许是没有预料到我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悻悻地进了陈果的房间。
　　我的心再也没能平静下来，睡在冰冰的身边，可是我却感觉自己只有一个人，我内心无法烦躁，无比纠结，不知道刘诞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蛊毒，怎么我的脑海中只有他，只有他！
　　毫无疑问，我失眠了。很严重的失眠，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我才缓缓进入梦乡。
　　冰冰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我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房子里的卫生已经打扫过了，刘诞当然也走了。
　　都走吧，都走了，我才能清净。
　　正准备再睡会儿，刘诞竟然从厨房里出来，围了围裙，好似一个居家男人。他也这样给田雯做过很多次饭菜吧，好羡慕那个女人。
　　小莫，你失眠了？刘诞边脱围裙边问我。
　　没有。我否认。
　　你看你的黑眼圈。刘诞完全不计较昨晚的事情，自动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刘诞知道我要是没睡好黑眼圈简直能比熊猫更严重，所以他笃定我失眠了。
　　“你失眠是因为我么？”刘诞继续问，像个孩子一般。
　　“你怎么还不走？”我下了逐客令。
　　他说，看你吃完饭去再走。
　　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我做的饭菜啊，保准比你女朋友好吃。
　　你他妈到底想干嘛？我动怒了。
　　刘诞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般，又进了厨房，将所有的菜端到桌上，给我盛饭，拿碗筷，“我猜你也饿了，要不起来洗漱吃饭，下去再睡吧。”
　　他刚说完这话，我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叫得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反正是在自己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起床洗漱，然后在刘诞的注目中坐上了饭桌。
　　那些菜确实色香味俱全，比你当年他炒的菜，显然不是一个档次了。
　　“田雯呢？没有和你一起回国么？”
　　“哪个田雯？”
　　“你老婆名字都不记得，能有几个田雯？”
　　“我没有老婆。”
　　“院长的女儿，我们班班长。”
　　“去英国不就之后我就跟她分手了，后来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的美国。”
　　“你他妈可耻！”
　　“有什么可耻的？我根本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当年你还要跟人家在一起。”我本想说还要甩了老子，可一想这么说不对啊，我不成了怨妇了？
　　“小莫，你耿耿于怀这件事儿，是不是证明你还喜欢我？”
　　“什么逻辑！”
　　“逻辑就是我知道你喜欢我，不然你为什么现在才找女朋友，不然你怎么会因为我失眠？”
　　“你给老子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气得想摔了碗筷，老说我喜欢他，我他妈怎么还会喜欢他。
　　“我不说了，你好好吃饭。”刘诞服软。
　　接下来我一句话没说，扒了两碗饭，又回房睡了。刘诞啥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只要走的时候给我把门关紧了别让小偷进来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