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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混亂時期(一) ...
《文炎》睁开双瞳,脑内空空荡荡,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他强耐住心头的不安,瞧向百尺开外执杖而立的皓首老人。
那人虽是白发苍颜,那一对眸子却是炯然有神,这般直挺挺地向他扫来,说不出的严肃凛冽。老人傲然扬立的腰板,犹如六月烈日里能担重负的硬头竹。
“云溪大人方才莫不是走神了吧?”老人见他杵在原地,呆若木鸡,言辞冷硬地说道,斥责之意,显露无疑。
文炎注意到身旁还站了个人。
对方一身黑黄短袖劲装,一头乌黑干练短发,约过舞勺之年。是一个眉目清秀,略带温和煦风之气的少年。
此刻他正颇有几分忧虑地朝文炎瞅去。
(这……云溪大人,该不是在叫我吧?)文炎心中已有定论,但仍免不了涌出些许怀疑。
纵然他对此刻处境不甚明了,甚至连自己身世背景亦不清楚,却也晓得自己名为文炎,而非云溪。况且被一知非有余的老人唤作大人,让他禁不住起了一身疙瘩。
(兴许此间另有诸多纠葛因果,以至他非得称我为云溪不可。)
文炎自是不通此地礼节,只以目测判断自身多半是一孩童,若是主动认了错,长辈想必会宽待他些,便低头敛眸,轻言巧语:“对、对不起……我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话一出口,文炎顿感不妙。宛如细珠落了玉盘,金雕掠过长空,引来另外两人惊诧的瞩目。文炎窘迫万分,不敢多言,也不明是哪里出了差错。
“云溪大人居然这么文绉绉地说话,实属罕见。”身旁少年不自然地开口,打破死寂。
文炎心中复杂,只得讪讪笑道:“啊哈哈……书、书上是这么说的,我就学下、学下……”
他杏眸弯弯、神采飞扬地笑起,总算是带上孩童的天真烂漫。
“哼,玩心过重,不求上进。刚刚传述的法术要领可记牢了?”老人把他那杉木竹节杖狠狠敲砸向地面,仿佛那纵横交错的青石板,便是文炎那张脸般。
文炎心道他可什麽都没听见,哪晓得啥法术要领,口中只怯怯回答:“请再讲一遍,拜托了!”语毕忙双手合十,拜了又拜,俏皮地眨了眨眼。
老人见状,幡然大怒,连骂他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
“秋长老便再说一遍吧,我也有些关节尚未想明。”一旁的少年送来及时雨露助攻,文炎感激地侧目向他。
“你们两个……静光你也休要陪他胡闹,若不是朔月已至,休宁大人要到禁地中去,哪里轮得到老朽来对付你们这群小鬼!”那秋长老气得面红额紫,却也在静光的陪笑中,将炽炎术的诀窍细细道来。
文炎认真听过,而后反复琢磨,寻思咀嚼片刻,越发欣然痴迷于期间,仿佛其生命便是为了法术而存在的。
(法术,何等美妙古奥之物啊!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法术出乎其外,又入乎其间。)
他屏息凝神,五行生灭在指尖延转,阴阳交合于脑内变化,气象万千,魏伟壮阔。心中那些微不足道的郁闷压抑,对自身未知处境的惶恐不安,如墨水般氤氲开,化在无限宇宙中。
“仅是弹指的功夫,云溪大人便能有如此长进,果然是天资过人啊……”静光投来艳羡的目光。
那秋长老却隐有不悦,白眉紧皱,不堪撩拨:“仗着有那么几分天赋,就疏于练习,惰于钻研,将来多是要吃大亏的!”他又以杖击地,“今日便到此为止,云溪大人先前走神胡思,罚你默心法四十遍,次日交我。”
(……这老人尊我为大人,体罚倒半点不含糊。)文炎点头应下,随静光退了出去。
他默不作声,打探周遭风光,不由吃了一惊。
此地春色盎然,鸟语花香不必多言,却是四面环山,一水绕户,竹舍错落有致,以中央祭坛为中心,发散似地围起一圈。由屋舍到祭坛,又是以索桥相连,以花团相缀,精巧壮丽。
桥下水波澹澹,桥上笑语盈盈。
《云溪》收回视线。他心中有说不尽道不完的惊讶与诧异。云溪很想大呼小叫一番,可在瞥见朝他这儿小跑而来的楚婵身影时,他愣是吞下挤到喉咙口的尖叫。
云溪看向旁边:“静、静光哥,这……法术修习完了吗?”
“是完了……”静光先是困惑,后才释然,“云溪大人自可同小婵妹妹玩去,只是莫要忘了秋长老布置的任务。”
“什么任务?”云溪脱口而出,方才觉察不妥。
“您又走神了吗?”静光无奈地看他,忽而面色微变,寻了个借口转身便离开,“啊……我蓦地想起怜儿早先找我有事,这便找她去,云溪大人若实在记不得了,翌日受责全当是个教训吧!”
云溪心道:(哎呦喂,我这走神也忒厉害了吧,居然浮云了整堂课,难道是习得了缩短时间的秘籍?可连惩罚都有,这是哪门子垃圾秘籍啊!)
他心中抱怨着,楚婵却趁这时窜进云溪眼帘:“云溪哥哥,静光哥哥是不是有些不高兴啊?刚才他都不和小婵打招呼就走了。”
楚婵今天穿浅红小褂,戴精致发箍,小脸粉嫩,甜美可爱,转眼就吸走云溪全部心神。(算了,只要和小婵相处的时间不被缩掉,那就一切都好!)云溪乐天地想,眉飞色舞地对楚婵说,“没有的事,静光哥是急着有事要办,走,这几天娘不在,我可以带你去俄婶家蹭点心吃!”
“好啊,小婵喜欢俄婶做的点心。”楚婵点点头,小姑娘家的心思像书里提到的天气变化般时阴时晴的。
云溪不知第多少次在心底默默埋怨村子的规定,他可是极想跑到村子外面去,见识下所谓的一年四季,风云变幻的。
但云溪是不被允许出村的。
这乌蒙灵谷有不可随意出村的规定,再者即便村中猎户和部分青年男女有出村打猎采购、学习技艺的权力,这份资格也不会降临到云溪头上,因为他是韩休宁的儿子,命定的下任大巫祝。
云溪从来不稀罕这大巫祝继承人的身份。在他看来,只有未来巫祝才能学的法术尚不及见山叔所授猎术来得有用精巧,只有未来巫祝才能读的书籍尚不如青云哥所讲见闻来得有趣生动。他的这身份这血脉没什么好羡慕的,“休宁大人的儿子”这种称呼太讨厌了!
“又到报草之祭了,再过几年,云溪哥哥就可以进冰炎洞了吧?”坐在俄婶家门口的小石阶上,楚婵一双小白腿晃呀晃的,把云溪飞了十万八千里远的神思给晃了回来。
他撇撇嘴说:“冰炎洞有什么好的。那里啊……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冷得跟坟墓一样,只有一个巨大的石头柱子。”
“云溪哥哥骗人,你又没进去过,怎么知道不好玩?”楚婵跳起来。
“我没有撒谎,是真的。昨天晚上娘带我进去了,里面压根就一石窟,娘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云溪为自己辩解。
楚婵似是信了,她重坐回原处,闷闷不乐道:“就算是石窟也好啊……云溪哥哥总有一天是能在冰炎洞进出自如的,而我……”
对云溪来说,外面的世界是他所期盼一闯的禁地。对楚婵来说,这冰炎洞又何尝不是她所期待一见的圣域呢?
云溪没想那么深刻,他伸手取了块盘中糕点,道:“别急小婵,我要是有好玩的东西,一定会带你去看一看的……你瞧,俄婶这里的点心我不就带你来吃了吗?”
“云溪大人倒是玩得好一手借花献佛。”俄婶端着两小碗菊花羹出现在竹门边上,将云溪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那是俄婶的花好,花好我才敢献,对吧?”云溪笑道,心底暗自称许了随机应变,说出金玉美言的自己。
俄婶瞧出了他的油腔滑调,也不明指暗喻地讽刺他,只是低头帮两小孩收拾了地板上洒落的甜糕碎渣,对楚婵笑道:“云溪大人总这样夸海口,也不晓得将来能兑现几个,小婵你可千万别全放在心上。”
“相信我小婵,我,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云溪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我相信云溪哥哥。”楚婵也不拖泥带水地跟上。
俄婶瞄了眼两小家伙还残留着汤水的嘴角,心里是无可奈何的柔软,寒暄了几句便退进房内。
她来到另一边的窗下,同执杖老人开口:“云溪那孩子瞧着不像是被魇住了。”
“要真是那样最好。”楚秋不置可否。
“秋伯你的担心莫非是因为昨晚……”
“虽然云溪大人漏了嘴,但不该知道的事还是忘记吧。”楚秋斩断了俄婶的话,也似要斩断她的念头。
俄婶轻叹:“我本也可靠近那秘密的,现在却只能……云溪他所向往的自由倒是叫我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儿时懵懂,以为自己想要的便是世上最好的,一旦揪住了便紧攥住不放。过几年云溪大人应当会明白的,俄烨你也勿要将他视作小孩子,云溪大人毕竟与你是不同的。”
楚秋背过身去,恰同赏花观景的韩百花对上眼。那姑娘温婉地敛眉合目冲他轻轻莞尔,如诗画中幽静的山水川流。韩百花与静光同是内定的下任巫祝继承人,只是年长了几岁,对法术的理解亦是深刻成熟了些。近些时候心境却有点跟不上,竟思考起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哲理,每日净是对着红叶黄花,似要格物格出些什么来。
楚秋皱眉,这些天里他额头的纹似乎深了许多。
俄烨看在眼里,心中清明如镜:“你们这样压抑他,反是不好,云溪那孩子机灵得很,约莫也知晓村中有谁是不拿他当‘大人’的。”
“小破孩终日不学无术,满脑子歪脑筋,满肚子浑主意,有小婵给他作伴难道还不够吗?当真是涂不上墙的烂泥,插不入地的破秧!”楚秋破口大骂,摆手往祠堂走去,“也罢,潜心学医的你既然判断无碍,我多少也放了心,只是静光提及之事仍需调查一番,并非是不信你。”
“我明白的……”
俄烨目送楚秋远去,刚松下口气,拉上了纸窗,便听见身后传来韩云溪的声音:“打算调查什么?”
男孩童声清脆悦耳,如鸣佩环,俄烨却提不起欣赏的劲儿,只睁眼瞪去:“小小年纪不学好,偷听倒学了个全。”
“我招呼小婵回去吃饭后,进屋来找你,凑巧才听见你和秋爷爷的谈话的,说白了是俄婶你和秋爷爷嚼舌根的错吧?”
韩云溪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胸,仿佛占据道德高地,心安理得、胸有成竹。俄烨气得牙痒痒,抬手赠了他脑门几个弹指,充分展示武力才是硬道理的真谛。
“傻孩子,要不是你有所反常,我们何必说三道四?”
“我没反常!”韩云溪捂着额,半转过身,生怕说错了话,又遭到俄烨的强力攻击。
俄烨叹息,少时才道:“你现在倒也正常,不知是不是静光那孩子看走了眼……”
“静光哥是个叛徒!”韩云溪义愤填膺,他总算搞明白先前静光哥为啥溜那么快了,感情是为了跟秋爷爷告状!
“再怎样静光也只是个小叛徒,哪像你,成天想着混出村去,大叛徒!”俄烨指着韩云溪的眉间说,而后别过身去,从竹柜里取出一紫砂茶壶,加了热水冲净。
韩云溪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双手抱头,小腰后倾,鼻孔朝天地抱怨:“让女娲娘娘来评评理!我憧憬外面,难道不是他们的错吗?整天要我学法术、练心法、抄古书,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问起他们全回答以后再告诉我。哼!还不如我一个人研究,不用听他们指手画脚!”
小孩说得头头是道,俄烨却不为所动,不紧不慢地将韩见山新送来的龙井茶叶倒入茶壶内:“傻孩子,到了外面,你可就一切清零,谁都帮不了你了。俄婶就问你一个事儿,你若答得出来,俄婶便承认你有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
“那不成,俄婶你要是故意刁难我……”韩云溪下意识反驳,后在俄婶慈爱祥和的笑容笼罩下,愣是改了话茬,“那也行,放马过来!”
他视死如归地瞪大眼睛,迎敌备战,却不曾发觉这妥协退让正是他尚未成熟的表现。
俄烨叹息道:“那你便告诉我,方才的法术课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有印象么?”
韩云溪怔愣了下,尴尬地移开双眼:“啥事也没发生啊……”
“那就是没印象对吗?”
“不……我说,这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韩云溪硬是要强词夺理,其实心里清楚忽然失去意识可不是什么小事。在学习法术之人中,最恐被夺取心魂,想来尽管课上秋爷爷未做表示,怕是暗中已认为他被怪魇住,失了心窍。
“我瞧你也不像是被妖怪缠上,况且这乌蒙灵谷外界生灵皆是不可入内的,若非那冰炎洞中发生了什么,便是云溪大人您自个儿的问题了。”
韩云溪被俄烨突如其来的敬语弄得后背发凉:“我、我有什么问题啊?”
“兴许是病了。”
“病、病了?俄婶你是大夫,快给我把把脉啊!”韩云溪赶忙伸手打断了俄烨悠哉悠哉泡茶的动作,把腕子递到她眼皮子底下。
俄烨笑着婉拒:“别晃悠,先前给您递糕点时我便已探查过了,脉搏正常得很,只是身体上的病症尚且有迹可循,心病却是很难发觉的,在外面的时候,我便见着很多狂徒癔症……有些分明是人,却认为自己是石头,有些家人不认,只一味做着镜花水月的梦。”
“我不太明白,但好像怪可怕的。”韩云溪抓抓头。
“所以你只是个孩子,不如再等上些时日,静观其变。”
我对多重人格全部的认知都来自于《24个比利》←我爱你啊比利-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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