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之时空旅行（戚顾）》xiaer27

24、散步咏凉天

　　顾惜朝看了看脖子上架着的那把冰冷的剑，终于偏过头对上戚少商一双眸子。
　　他冷静了一瞬，又旋即释然。
　　先手已失，气力已竭，硬拼的话，实在很难打得过。
　　他干脆继续放松心神，继续沉浸在方才恍惚的诗意和月色里。
　　戚少商将冰冷的剑碰上他的脖颈，正要说话，正想要他悔过，对方却身体一软，倒在了剑下。
　　戚少商心里一惊，手中的剑险些握不住。
　　他捏住顾惜朝的脸颊，“顾惜朝，顾惜朝？你怎么了？”
　　他这才发现对方面色潮红，触手滚烫。
　　想起之前他们在石室内颠鸾倒凤，他自己衣衫整洁，顾惜朝却被扒了个精光。
　　虽然现在想来仍旧脸红心跳，却也不免愧疚起来。
　　他低低地叹息一声，认命地将人扶起。
　　他想，他们之间，本就关系复杂。
　　只是朋友，显不出那份珍贵。
　　做兄弟，仍嫌不够。
　　做知音，更是纠结。
　　就连仇人，他们都做不痛快。
　　现在更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里里外外做了个彻底。
　　他又叹息一声，明知道怀中人听不到，却还是呢喃道，“顾惜朝，能和你并肩作战，我很开心。”
　　与九幽一战，虽然对方魂飞魄散，但众人死的死，伤的伤。
　　英绿荷从昏迷中醒过来，扶着石柱四下一望，一眼看见戚少商正附在小师弟耳边不知道说什么，她清清楚楚看见说完还亲了一下。
　　她心头一跳，居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边戚少商已经向她招手，道，“他发烧了，有药吗？”

　　顾惜朝被搁在床上，睡得有些不安不稳。
　　摸他手脚，仍旧有些凉，戚少商便将被子给他裹上。
　　英绿荷的药很管用。
　　须臾，他额间已沁出薄汗，戚少商探他衣领，顿时感觉他整个人如同浸在水中。
　　开始发汗的话，就不能再捂着了。
　　他干脆弄了盆水，掀开被子，伸手去脱他的外衣。
　　顾惜朝却攸然睁开了眼，盯住戚少商伸向自己腰带的手。
　　戚少商一顿，“只是让你睡得舒服点儿。”
　　见他不再反对，戚少商继续给他脱衣服，。
　　顾惜朝松懈下来，抬起手配合戚少商褪下袖子，又有温热的毛巾擦拭额头的汗，他便顺势闭上眼睛，竟就此沉沉睡去。
　　戚少商自己也擦了把脸，脱了外衣上了床。
　　他看着那人温软又似乎难得有一丝脆弱的脸庞，却久久不能入睡。
　　世事无常，也许他想起了那样荒诞的过往。
　　也许局外的我们也想不明白，这么豪气干云、潇洒豁达的戚少商，怎么偏偏栽到了顾惜朝身上？
　　惊鸿一面引为知音，怎么偏偏是要杀他的人？
　　满目血腥之后，又怎么偏偏还对那人初识的模样念念不忘？
　　山空松子落，幽人应未眠。
　　怀君属秋夜。
　　散步咏凉天。
　　一出鱼池子，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戚少商只觉体内真气愈发纯炙，很有一种奔逸绝尘的感觉。
　　反观顾惜朝，大病初愈，魔功反噬，坐在马上，竟有一种惊人的颓唐的美。
　　戚少商牵着缰绳，好整以暇地向东南方走了十几步。
　　顾惜朝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戚少商，我们去哪儿？”
　　“去赎罪。”
　　“照你说的，我杀人无数，但我只有一条命，怎么赎？”
　　戚少商脚步不停，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难道你怕死？”
　　顾惜朝坦坦荡荡，“我当然怕死。”
　　戚少商冷笑道，“是了，你为了不死什么都做的出来。”
　　顾惜朝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咬牙道，“那你可要当心了。”
　　莫名其妙成了对方的阶下囚，时不时被噎几句，他实在有些无辜。
　　回首时光回溯后的历历往事，他惊讶地发现他好像连小猫小狗都没杀过。
　　但在这个记忆错乱的戚少商眼里，自己却是叛他杀他，累及他无数好友性命的罪魁祸首。
　　顾惜朝不想辩驳，不知为何，他觉得对方的记忆也未必错乱。
　　条分缕析之后，层层分明之下，却也是他顾惜朝会做的事。
　　他其实很想问他，有没有后来？
　　但他当然没有问。
　　他看得到那人眼里的仇和恨，但是，好像又不是纯粹的仇和恨。
　　比如此时此刻他身下的马，怎么有人会让仇人骑马自己却走路？
　　似乎想起对方有意无意间的诸多照顾，顾惜朝嘴唇一抿，看向戚少商，波澜不惊的眼神却闪过一丝暗芒。
　　戚少商当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却突觉芒刺在背，他疑惑地回头，却见顾惜朝冲他乖巧地一笑。
　　他莫名脚步一顿，倒是忘了自己疑惑为何。
　　马蹄声混着脚步声又密密匝匝地响起，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