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兔叉子

5、第五 意外状况

　　PM1:30

　　阳光斜斜地投在张一健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尘四处飘散。

　　双手解放一瞬的同时，张一健也感到身体累脱了力。但他也知道这不是休息的时候。活动了下双手，虽然手腕在挣脱绳子的过程中被割得鲜血淋漓，但好在没有骨折，还算活动自如。他努力支撑着坐起来，却感到一阵眩晕。

　　张一健坐了一会儿，待眼前的黑暗慢慢散去，伸直了身子才感到胃里空空如也。锁着他的铁链随着身体的动作滑到了腰际。他挣了挣，锁链卡在胯骨上一掌的位置，下不去了。

　　这铁链有拇指宽，两头都被锁住，中间的一节只有一米来长。张一健试了试，这长度让他只能在床与墙之间活动，而屋子的另一面却完全无法到达。身旁的箱子上着锁，他挪了挪，听不到声音，而且沉得几乎没有动。在屋子的这一边，他再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弄断铁链的东西。他记得曾经在旅行袋里放了一把克氏剪，这种用在骨科手术中的剪刀很大，应该可以对付得了铁链。张一健向对面望去，屋子的另一边靠墙竖立着一高一矮两个柜子，药品和器械可能就在其中的一个里。

　　拿不到！铁链和剪刀互为因果，张一健不打算在这个死循环里纠结下去。目光开始急切地搜索，希望能够找到其他能够帮他逃出生天的办法。

　　汗水沿着发际流下，张一健其实非常紧张。在这种时候，大概是医生本能使然，他居然发现点滴快要滴完了。低头去拔针时，他发觉姚美玲不太对劲。

　　她的脸色很差，又回复了刚到时那种发青的颜色。

　　实际上，当事情很坏的时候，总会变得更坏。

　　仅仅数秒之后，姚美玲开始大口喘气，胸廓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面色也越来越坏。
　　张一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并发症找上门来。急性呼吸衰竭一刻也没有办法等，必须上呼吸机。

　　可现在这里不是病房，作为医生的他居然还像狗一样被束缚在铁链上。张一健开始用双手死命去扯铁链，试图把它拉开。

　　姚美玲的脸色由青变紫，生命顷刻间即将流逝。

　　张一健实在没法再看到这种景象了。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一康，想起在手术室最后一次和他共处的情形，同样是康躺着，他站着。

　　“一康...一康...”张一健开始控制不住眼泪。
　　不要...不要再这样了。
　　他闭了闭眼，泪水戛然而止。
　　这个女人，不管她是谁，做过什么事，甚至她可能杀过什么人，即使他正作为她的肉票被挟持着，在此时此地，都是他张一健的病人。
　　如果他能救他，她生存下去的机会，很大。
　　张一健很少判断错误，他知道他能让这个女人活下去。
　　他蓄起了平生也未必有的力量，向着一个方向，窜了出去。

　　腰间的力量瞬间崩解。
　　他挣断了铁链，扑在了对面的柜子上。
　　挣断铁链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他马上打开柜子，麻醉包，简易气囊，还好所有该在的东西都在。
　　对于一个专科医生来讲，气管插管实在是基本的操作。
　　姚美玲开始恢复血色。张一健松了口气。他慢慢按压着气囊，看着窗外，只要他松手，窗外就是自由世界。
　　他开始犹豫。按压的手势也时断时续。
　　这几分钟像过了一年。